10、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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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
「赵同志，赶紧穿衣服拿包，快快随我奔向资本主义的怀抱吧。」
第二天清晨，在邓超的晨吼中，赵阳迷迷糊糊的坐进了开往飞机场的出租车。
接着又被同样塞进飞机舱位，经过数小时的飞行与转机以及再飞行，就在他以为差不多该到月球时，终于被人拽出了机舱。
踏足异国的第一步，若不是邓超拦着，赵阳当即就想转身买票回家。
原因很简单，太冷了！
「是谁……谁谁谁说，这儿不冷的？」等车的功夫，赵阳冻得原地跺脚。
「我我我我……」连说了四个我，邓超舌头打结。
「是谁谁……谁说，衣服带太多……没用的！」
「还还还是……是我……」邓超恨不得咬断舌头。
「那又是谁！」冷风蹿进自口腔一路蔓延，直叫他肝肠寸断。「滚你妈！你是人嘛！」
「我错了！」如果不是冷得过分，邓超真想脱光衣服背负一打荆条给他磕头认错。
也许是看他俩穿的实在过于清凉，原本站在等车队伍前面的人，忍不住将拦到的出租车让给他二人。
赵阳诚恳道谢，邓超感激涕零。
车停在邓超预定的酒店附近，斟酌着从下车到进屋的距离，赵阳咬咬牙，拽着行李和邓超，自车内飞速奔进酒店大堂。
在跻身入门的一霎那，两人终于缓了口气。
「把护照给我，你歇会儿。」邓超指了指大堂旁边的休息区。
赵阳也不推辞，拉着箱子坐在距离前台最近的一张桌子。
邓超默念着入住词，一步步走向前台。
赵阳先是喝了一杯水，接着掏出手机给家人朋友报了平安，然后还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和裤脚。
等他发现实在无事可作时，才发现邓超在前台站了半个小时。
另一边，邓超尴尬翻看着前台给出的说明文件。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没有想象中那么富达……尤其是地方信仰戒条这一块儿。
「干吗呢？」等了很久也不见反应，赵阳干脆走了过来，第一眼便发现他手中的文件。「这什么？」
赶了一天路，接近乏力的赵阳习惯性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半依在他身边。
嗯，很舒服。赵阳如此想着，虽然他好像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有什么不对，不过不管了，舒服就成。
邓超不自然的扭了扭肩膀，想把他的手甩下去。
「给哥老实点儿。」就着肩头，赵阳给了他一巴掌。
邓超依言站定，而赵阳也看清了他手里的文件……
紧接着，门童礼貌性的伸手替他们拿过行李，一路将无法接受现实二人送出酒店。
「老天！！！我一定是在做梦！！！」木讷走出二里地，赵阳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猛烈回身指着街角酒店。「什么年代！什么年代！」
「淡定！淡定！」邓超试图安抚群众情绪。
「定个屁！蛋都冻上了！」安抚无效，群众情绪愈演愈烈。
「嘘——」邓超示意他注意影响，一时忘记此刻身在异国他乡。
「你嘘我？你敢嘘我？」群众情绪过分升级。
「我……我是在嘘酒店，嘘酒店。」邓超机警，赶紧转移群众关注目标。
「……」看见对方懦懦赔不是的样子，可算是发清了心里那通火。赵阳背过身想做几个深呼吸，却在寒风入喉时断然放弃这个往常最能令他冷静下来的法子。
他很冷，可他静不下来。
「我有解释过，原本快搞定了，你说你干嘛非得在那会儿搂我啊……」见他转身以为听不见，邓超悲催嘀咕着。
「我听见了。」背对他的人表示风还没大到听不见的地步。「同性恋怎么了？怎么了？别说不是，就算是，他也没资格赶咱俩走！」
转过身，赵阳拽起行李箱拉杆迈步向前。「我就不信，整个布拉格就没一地儿能住同性恋！」
「啊？」邓超愣神，接着快步跟上，「你是同性恋？」
「玩儿蛋去！」赵阳极恨这人逮着某些字眼就敢下定义的怪毛病。
「玩不了，冻住了。」什么叫打蛇随棍上？这就是。
入夜后，同一个街头，同样的两个人。
「神啊，请赐我一个精壮的旅馆吧！」邓超忍不住的仰天长啸。
「滚！」赵阳以神之名，否决了邓超的不切实际。「旅馆没有，精壮的桥洞随你挑。」
邓超就地翻滚不止。「我宁愿睡电话亭……」
环绕四周，广场上除却矗立中央的铜像，只有散落分布的露天咖啡座椅，赵阳不禁摇头说道：「这里连电话亭都没有。」
还是想得太完美了啊……
一个下午，他们继续走遍了旧城区的酒店，不是客满就是拒绝招待。
前者是因为圣诞假期，而后者则是……
只能说邓超预定的酒店太好了，好到其他酒店一看见行程单上这两人被该店拒绝接待的理由，立刻表示不同意入住。
攥着如罪证般该死的，一时又无法丢弃的行程单据，邓超表示很想大哭一场。
「蹲下哭，我给你放帽子。」赵阳还真的褪下帽子搁在他面前，紧跟着往里面丢了一个硬币，最后站离他数丈开外等着看戏。「记得边哭边说老板行行好，老板好人有好报。」
邓超看着帽子里的零钱，未语泪千行。
「旅馆在哪里…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呢……」
「因为你地图拿反了。」
「哈哈，怪不得一直在这里兜圈子～你他妈看见我拿错地图都不出声！」
「我以为你喜欢反着看。」
「……」
捧着咖啡取暖的邓超偏过头，注意力转向街角的一对旅客。「好像遇见同胞了。」
「得了，你还想连累同胞一块儿睡桥洞？」赵阳也随他看向街角，顿时想抽刀砍邓超。
其实，在赵阳眼中只有那两件非常保暖的羽绒外套……
「那你就这么一直跟着我转也不出声？」粉色外套的女子还在纠结迷路的问题。
另一位身着深色衣衫，脾气似乎也像着装一般沉闷。「……」
「我靠，我已经很有问题了，你竟然比我病的更厉害。」粉色女子恼怒的转开身，不知是因为动怒还是受了寒气，脸颊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
「嘘～美丽的同胞。」邓超半开玩笑的吹了声口哨。
「流氓。」赵阳如此评价他的行为，一半也是因为他发现深色衣着的女子送来的冷眼。
已经找不到落脚点，他不想在因为得罪人而出乱子。
深衣女子不再理会他二人，自顾自的转身打开行李箱。
「干嘛？」粉衣女子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
「戴上。」对方从行李中取出一条灰色羊绒围巾。「虽然不配你的衣服，但我只有这个颜色。」
「……」粉衣女子似乎已经不再生气。「地图给你，不早了，带我去旅馆。」
深衣女子拉着两箱行李开始带路。「以前住过，我记得。」
「你来过？什么时候？和谁来的？」粉衣女子匆匆跟上前去追问个不停。
「喂，你说咱们能让她们帮帮忙么？那人好像对这里挺熟的。」看样子邓超是真不想露宿桥洞。
「不怕被打你就去。」
「那我去了？」邓超像是看见了黎明曙光，带着笑容奔向广场对面的中国女子。
「别说我认识你……」赵阳想起了小龙的口头禅：「我只是一把大刀，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邓超大声叫醒自我催眠中的赵阳。
「嘿～赵儿～她们答应了～」
赵阳愣在原地，只是一分钟的时间，竟然真让他勾搭上了？「太神奇了，你怎么办到的？」
「天生神力。」邓超笑得开心，之前的落魄一扫而空。
赵阳提着行李绕过邓超，诚恳的走向那两人。「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粉衣女子善意的笑了：「没事，我也是第一次来，都靠她～」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深衣人。
深衣女子戴起线织的帽子，似乎忌讳与陌生人交谈。「走。」
「我叫邓超，叫我超或者邓都可以。他叫赵阳，你们呢？」
粉衣女子指着自己，「Eve」，接着又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深衣人，「Ivan。」
「Eve？好名字～Eve你哪儿人？」邓超并不介意对方没说真名。
「南方人。」
「怪不得，水乡多丽人啊～」
「哈，这句话我喜欢。」
外向的邓超很快与Eve热络起来，不一会儿赵阳也加入了聊天行列。三人跟在Ivan身后边走边聊，冬夜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刺骨。
「这么说你们是被旅馆拒之门外了？」Eve大笑着拍打邓超：「哈哈哈哈哈，都怪你，来之前也不看清楚规矩。」
「我怎么知道有这种规矩……」邓超忍不住叫屈。
「再说我们也不是那什么。」赵阳不再责怪邓超，毕竟这种事在内地很少发生。
Eve狡黠着笑望二人。「哪什么？」
「不是同……」
一路沉默的Ivan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到了。」
「哇，真不错。」邓超不禁感叹，望着眼前这座由古堡改建而成的旅馆，相比自己预定的摩登酒店，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先问问，不一定有空房。」Ivan先一步推开酒店大门。「操蛋的圣诞。」
「对，操他全家奶奶的蛋！」Eve附和骂道。
邓超呆呆望向赵阳，希望从表情中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
「看我干嘛，我这儿还没化冻呢。」
与邓超一样，Eve和Ivan在出发前就已定了房间，交付押金之后便可提包入住。
只是……
「邓同志，怎么说？」Eve探头发问。「住哪间？」
站在预定处的邓超垂着头，一脸阴霾。
倚在他身旁的赵阳摇了摇头，「不成，圣诞期间所有客房都满了。」
邓超愤愤的锤起前台柜面，小声抱怨着：「果然，操蛋的圣诞节……」
「啊，你们完了，要露宿街头了。」Eve开着善意的玩笑，「这附近有没有收容所之类的？」
「动物收容所有一间。」Ivan正在房间订单上签写着。「不过只收容小型犬。」
「啊呀呀，那可怎末办呢，怎末办好呢？」
邓超已然失去理智，一直在诅咒着圣诞节，赵阳沉默片刻，决定认同邓超。「操蛋。」
Eve噗嗤一笑，「你俩还真有默契。算了，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Ivan，帮下手吧。」
「嗯。」Ivan拿起前台上的两张门匙，将其中一张递给邓超。「请你们保持人性。」
「这是……」邓超和赵阳不解的看向二人，不明白此举何意。
「两间独立卧室，Eve的意思。」Ivan见邓超不接，随手将门匙卡放在邓赵两人间的大理石台面上。
「我们订的本来就是两室一厅的套房，多出的一间空房你们用吧。」Eve拿起门匙塞入邓超手中，「至于租钱嘛，安顿完了请我们吃顿饭吧。」
「没电梯，房间在八楼。」Ivan提过Eve手中的行李箱，「我来拿。」
邓超看了看远去的两人，又看了看赵阳。「那么……我也来拿你的包吧。」
「废话。」赵阳一手将包甩丟给邓超，早该他拿！
几步开外，Eve攀上Ivan肩头笑的开心。「你果然比我有同情心。」
「你不就这意思么？」
「冤枉啊，我原来是想介绍他们去大使馆的～」
「扯蛋 。」
邓超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小伙倍儿棒的体力型壮汉，如今也只能摇头感叹，只能曾经是……
在他身后的赵阳摇摇头：「你老了。」
「吁……你…你不老…你提！」爬楼梯中的邓超身抗四大袋行李。
无包一身轻的赵阳赶紧快步闪开，躲离他大半截楼梯。「不要。」
「邓同志一看就是没做过上门女婿。」Eve回头打趣。
「怎说？」
「周末节假日，没去丈母娘家扛过煤气包吧。」
「他？」赵阳冷哼，「准连丈母娘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知道你家就行……」搬运工邓超咬牙腹诽。
推开房门，套间是与外廊相应的洛可可内饰，触目之地，都是C与S所构成的弧形曲线，浅色调的古典家私点缀其间，各处轮廓都被金线勾勒成形。
乍一看异常华美，细观之下却略显繁琐。
只可惜邓超无心观赏，进门之后将行李急忙将堆放在地，接着呈大字形瘫倒在沙发上，口中不停的喘着大气。
赵阳微微蹙眉，伸脚踢了踢他。「别没个正形，要躺回房间再说。」
Ivan指了指客厅一角，「左边房你们的，里面有浴室。」
说完牵着Eva走向右边的房间。
Eve转头叮嘱邓超：「小心噢，晚上睡觉记得锁门。她可是黑带。」
「……你是在恐吓我们么？」邓超不敢想像半夜里被柔道高手侵犯时该是何种情况。「赵儿，你要保护我……」
「我忽然好想睡桥洞。」对于未知的旅程，赵阳感到一片迷惘……
当步入房间之后，赵阳顿时感到更加迷茫：「为什么！这间只有一张床？！」
将行李摆放入柜，又整理过洗漱用品之后，邓超开始感叹起自己的一时鲁莽，不但遗漏了气候条件，就连落脚点都是抱的佛脚。
「哎，本来想给你一次最棒的旅行，哎，赵儿，对不住了。」
赵阳刚洗完澡，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得了，你小子也就这水平，我都不抱什么奢望了。」
「太伤人心了。」邓超更加郁闷。「幸好碰到同胞，我太爱同胞了。」
「你慢慢爱，最好半夜再去爱，看人不抽死你。」赵阳没好气的拿邓超开涮，这小子连累起人来还真是面不红心不跳。
「喂喂，怎么说咱俩也是‘一对’，都住一间屋了怎么还把我往别人怀里撵，你地心眼大大地坏。」邓超见赵阳衣衫不整，顿时玩兴大起的扑了过去。「代表胡斯，皇军我河蟹你。」
「滚！」赵阳慢了一步，被邓超扑倒在床。「没洗澡别往我身上蹿！脏死了！」
邓超一脸坏笑得压着赵阳：「你意思是我洗完澡就可以蹿了？」
「洗脱皮也不成！」赵阳一肘顶向邓超软肋，趁他吃痛便一个翻身，迅速将邓超反压在身下。「小样，你说想河蟹谁？」
「赵爷，我错了，饶了我吧。」邓超正面身子埋在被褥中不断挣扎。
「饶？爷的字典里压根没有‘饶’这个字！」赵阳用毛巾勒住邓超下巴，看样子是准备玩擦皮鞋……
「谋杀啊！」
「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赵阳也玩上了瘾，不过也可能是对邓超的报复也说不定。
「破喉咙！救命啊！破喉咙！」邓超嗷嗷求救。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赵阳的谋杀行为。
邓超吃力的转过头，一边粗神经的开口：「破喉咙来了？」
「破喉咙」的Ivan面无表情，而她身后的Eve却是一脸了然。「就你俩这种亲热劲，时钟酒店都不一定接待的起。」
「别误会……」赵阳一个激灵，赶紧弹开邓超三丈远。「我们……闹着玩，闹着玩而已。」说罢不忘暗自踢了邓超几脚。
邓超护住差点被勒歪的下巴，「你确定刚才不是想来真的？」
「锁门是个好习惯。」Ivan立刻拉Eve离开，「你也是，下次不敲门就敲断你的腿。」
Eve偷偷吐了吐舌，背着Ivan做了个鬼脸。
「嘿，这家酒店的餐厅不错，一块儿宵夜？」
「不……」赵阳已经洗完澡，本想早点休息。
「好呀。」邓超却是活力非常的答应了。「听说这里啤酒不错？」
「yeah～全球最烈的啤酒出产地。」Eve满眼放光。
同时放光的还有邓超。
Ivan提醒Eve：「甜品也不错。」
赵阳也开始放光。
酒店座落在不知名的山脚之下，穿过大厅，原本做为花园的庭院被改成了半露天式的观景餐厅。
虽然临近深夜，仍有三两住客坐在落地玻璃前欣赏夜景。
「烤肉，苹果派，起司，甜甜圈……」Ivan一手替Eve举着餐单，一手敲击着靠窗的沙发扶手。
「还有生啤酒！」Eve对侍者比出大桶啤酒的手势。「Local beer，1L！」
侍者面带微笑，似乎不相信这位来自东方的娇小女子有如此酒量。
「Sir？」
「Same order。」赵阳按下邓超的蠢蠢欲动，他快要受够了对方的麻烦体质。
Ivan看了眼手机来电。
Eve探头发问道：「Mac？」
Ivan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起身走向室外接听电话。
「对了，你们明天准备去哪儿玩？」Eve觉得无聊，便和邓超聊起行程。
「玩啊……」邓超从口袋里取出迷你地图，「我看这上面说附近有个大教堂。」
赵阳探头看邓超翻着的地图，但他始终觉得邓超指着的十字架的标记代表的是墓地而非教堂。
「啊，你也是在地图上找地方啊。」Eve失望着叹气：「Ivan刚丢了我的地图，她说跟她出门还看地图，太跌份。」
「噢？她来过这里？」邓超想起了早前的疑问：「Ivan是吧？她看起来挺严肃的。你就可爱多了，赵儿你说是吧？」
丢给邓超一个白眼，赵阳忽然很想看见他被黑带过肩翻。
「她严肃？别逗了。她可比我闹腾多了，不对，应该是比我加你都闹腾。」
「嗯。」赵阳同意她对邓超的评价——闹腾。
「你嗯什么？」邓超看向赵阳。
「嗯你闹腾。」赵阳继续白眼。
「可能Ivan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接触吧，刚认识那会儿我也不爽她那德行。」
「你们认识很久了？」
「嗯，六七年了。还有阿Mac，他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死相。」Eve揪着餐巾，似乎就是揪着她口中的Mac。「本来你们那间屋是帮Mac订的，谁知他竟然放我们鸽子，亏得Ivan还有心情接他电话，要我就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邓超擦着冷汗，暗自庆幸身边人都不是Eve这一型的。「看来我们得谢谢这位Mac了。」
「等我砍死他你可以帮他收尸做谢礼。」Eve恨恨说道。
赵阳也擦起冷汗，女人果然是阴晴不定，说变就变。
「还在气Mac？」接完电话，Ivan一脸悦色的走回原位：「他说了不是故意的，临时有事脱不开身。」
「再说我就立刻飞回去砍死他。」
「幸好他说有事去往外地。这小子太明智了。」
「你帮他还是帮我？」
「都不帮，你俩互砍我旁观，死一个少一个，死两个少一双。」
「你就这么喜欢惹我发火？」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Ivan嘴角上扬，似乎很擅长处理Eve的怒火。
Eve抓起Ivan的手，恐吓道：「咬你哦！」
Ivan抽出手，褪下手套后又伸还回去。「不咬不露脸。」
「你有种！」Eve负气的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对桌的两人已经陷入呆滞状态。
寒风扶过，邓赵二人忽然觉得自己是那诡异的存在。
「咳咳。」Ivan想起同桌还有两人。「不好意思，没时间自我介绍。想必你们应该知道我会选择这间酒店的原因，也就是你们遗漏的那一点。」
虽然说的含蓄，但对于有过同样经历的他二人来说，再也明白不过。
邓赵二人继续对望，两人的脸上各写了两个字。
「撞运。」
「中奖。」
「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退房。」Ivan似乎觉得同一间屋中的两位陌生人有着同等知情权。
「他们不也是么？」Eve本以为遇到了同类。
「嗯，他们目前还不是。」Ivan戳着Eve手背：「这种事旁人也插不上嘴。」
邓超想着抽根烟以掩饰自己的惊愕，转头又掏起另一边的口袋，赵阳随即轻咳了几声：「这儿还有女士呢。外面去。」
邓超无奈，只好苦着脸走向落满积雪的庭院。
「他也打电话？」Eve好奇发问。
「呸。」赵阳摇摇头：「烟瘾犯了，摸火机呢。」
「噢。」Eve了然的拖起长音，一边向她身旁的Ivan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点，这家店不禁烟。」Ivan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与火机，随手丢在桌上。「外面挺冷的。」
赵阳见状这才注意起餐厅内似乎没有禁止吸烟的标记，再看眼站在雪地里的邓超，摇摇头说道：「这里一直都不暖和吧……」
裹紧了外衣，赵阳依旧无意叫他进屋。
Eve笑着打开烟盒，拿起一根烟，Ivan便替她点上火。
「我说你俩怎么想的？就算在北京，穿成这样也太凉快了吧。」
「咱不提这岔儿，行么？」赵阳揉着太阳穴，以示自己不想继续探讨季节服饰问题。
Ivan也点上一支烟，赵阳注意到眼前两人抽烟的姿势相差甚远。
Eve右手夹着烟，眼睛却在咕噜咕噜的转着，不住的打量着餐厅内其他宾客。
Ivan似乎惯用左手，整个身子沉在沙发中，更像是在享受什么。
享受？赵阳好奇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稍稍前倾了半个身子，只见对桌两人互执着手，隐藏在桌台之下。
忽然间，他想起一句古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这就是享受，也许并不差。
Ivan呼出白烟，轻声道：「你说他能站多久？」
Eve转头看向窗外，隔着落地玻璃，雪地中的邓超冷的直打哆嗦。「他不冷么？」
Ivan：「大不了冻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这话赵阳听着刺耳，怎么说他俩也是一块儿出来的，万一邓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还要不要回去了？「我去叫他。」
Ivan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Eve目送赵阳，偏头小声发问：「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吃味呢？」
「别扭呗。」揉着Eve的手，Ivan说道：「明天把手套戴上。」
侍者开始陆续端上菜肴，由于之前的节食减肥，令邓超对太过油腻的食物失去了兴趣，例如烤肉和火腿。尤其是当甜点上桌的时候，邓超仿佛听见了自己胆囊翻滚的声音。
他要是知道所谓的甜点是堆成小山的冰淇淋，坚决不会同意赵阳点它。话说回来，如果赵阳知道，肯定也会无视自己坚决下单。很可能还会点双份。
战战兢兢的伸手端起酒杯，想要以酒水压制腹中泛呕的胃酸。一抬头，却见Ivan也跟自己一样，小口抿着热咖啡，面色青白。
面对抱着两座冰淇淋山大快朵颐的Eve和赵阳，Ivan给了邓超一个「习惯就好」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没辙。
邓超顿时感动万分，要不是碍于身边还坐着俩人，真想握住Ivan飚泪大呼「终于找到组织了。」
Eve点的是黑莓口味，香草冰淇淋上加了厚厚一勺黑莓酱，伴碟也是数颗新鲜黑莓。
挖了整整一勺冰淇淋，Eve转向Ivan：「挺好吃的，你不吃么？」
Ivan伸出两指比着冰淇淋山，又比向双眼。「饱了。」
「吃嘛，我吃不完的。」说罢动手将冰淇淋推向Ivan。
邓超分明看见后者眼角正在抽动。
Ivan不避不闪，真的吃下Eve喂她的分量。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邓超感觉更像是自己喉间卡住了一块燃烧的煤炭，赶紧喝了一大口啤酒以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酒能灭火。
再看身旁的赵阳……
天呐，那么多巧克力冰淇淋他竟然吃的差不多了，这肠胃还了得？！
赵阳正吃的开心，忽然感到身边有着异样的眼光，扭头一看，邓超正以看怪兽的眼神望着自己。
下意识的，他张开手掌盖住盘子里剩下的冰淇淋，像孩子守护糖果一样说道：「想吃自己点。」
邓超咽了咽口水，不可否认，有些东西令他觉得美味。「好吃么？」
赵阳先是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都吃光了。」小声嘟囔着，一转头，却见对桌的Eve两眼放光的盯着赵阳。
「你是巧克力？我是蓝莓。」Eve舔了舔唇，「我们换吧？」
「好啊。」
出乎意料，赵阳竟然一口答应。邓超的下巴不见了。
Ivan却习以为常，一个劲的灌浓缩咖啡洗胃。
这场晚宴吃的颇为安静，除了交换甜点到不亦乐乎的两人，另外两位倒是安静的很。
解决了甜点之后，Ivan替Eve点了杯热甜酒，想了想，又替赵阳点了份。
「暖胃？」邓超看着冒着热气的甜酒，不觉发问。
「嗯。」Ivan应了一声，拿着餐单走去结账。
赵阳给了邓超一个眼神，示意请客，于是邓超起身跟上前去。
「我们买单吧。」邓超掏出皮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房间的回礼。」
「别了。」Ivan瞄见他钱夹里厚厚的一沓欧元。「货币不对，这里只认克朗。」
「啊？」邓超又算错一步，他只兑换了一些零钱，大额纸钞却还是在国内换的欧元。
「别急，有地方兑换。」Ivan付完账单，又给了侍应生一些小费，又在前台要了些杂志，这才转身向邓超说道：「是否旅行的喜悦已经混乱了您理智的心？哥们儿，冷静点。」
「挺冷倒是真的……」邓超垂头默哀。
回到房间，尚未适应异地时差的四个人都不急着休息。
Ivan拿出新买的杂志递给Eve，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袍，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Eve从包里取出梳子，随即在Ivan身边坐下。后者顺势仰在她腿上，任她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
一切都是那么随意，自然而然的进行着。
反观另外两人，虽是同行，此刻却显得拘谨不少。
一个坐在沙发末端，一个靠在餐桌边缘，隔着这一份距离，无关感觉，生疏也会来自肢体之间。
邓超想着是否该打破这份枷锁。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干哪儿行。」就他的观察，衣着光鲜的Eve应该从事与时尚有关的行业，至于较为单调的Ivan，也许是事业单位。
「金融相关。」Eve头也不回的说道。
「会计？」邓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No，我只是个做假帐的。」
「对，Mac也说他只是个搅水泥的。」Ivan调着收费电视，咯咯的笑着。
赵阳对Ivan口中的Mac没什么兴趣，但如果Eve是会计，那么她是什么？她才更像会计多点吧。「你呢？」
「她高级点，做陪聊的。」Eve戳着怀中Ivan的脑袋。
「一个销魂的行当。」Ivan受用着，抬头与Eve相视一笑。
听语气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但是在邓超听来却是有意思的很。
「照这么说，我也就是个死跑龙套的。」邓超笑着凑近沙发上的赵阳。
「看我干嘛。」赵阳一掌推开邓超坏笑的脸。「你他妈看我干嘛！」
「默契啊……」邓超捶胸顿足，「赵阳同志缺乏咱这行应有默契啊。」
面对二人的反应，Eve摇摇头。「果然。」
赵阳抿嘴好奇：「果然什么？」
「别扭啊。」Eve指着Ivan：「她说的。」
Ivan佯装看电视，充耳不闻眼前这三人。
「呃……」邓超恍然大悟：「我大概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了……」
赵阳好奇发问：「怎么？」
Ivan斜视二人，却见邓超面色沉重。「做陪聊的。」
「白搭……」赵阳没好气的起身走向他和邓超共用的房间。他可不想在邓超之后睡着，那样整张床就没他能睡的地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