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9、醉酒之后

　　几日后，甘府再次开宴。
　　甘子谦看着满座宾朋，倒了杯酒，抬首便见不远处叶轩正端着杯子与人交谈，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有朝气。
　　想起那日酒席上的情景，甘子谦笑了笑，走到他身边，抚上他的肩，朗声道“小轩儿，好久不见啊。”
　　叶轩闻言身子抖了抖，拍掉他的手，一个眼神剜了过去，“不是前几日刚见过？”他有跟这个人很熟吗？这个称呼还真是……
　　甘子谦只觉得那双眸子明媚得紧，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便笑眯眯的开口，“我对小轩儿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的紧啊。”
　　叶轩闻言恼道“满嘴胡言！我跟你不熟！哼！”说完便举着酒杯，转身离开了，只是脸上的红晕遮都遮不住。
　　甘子谦抚了抚额，心想，这位叶轩公子大概是害羞了吧，自己也真是的，怎么看人家好欺负，就调戏上了呢？而且居然还感觉不错，真是罪过罪过。
　　甘子谦轻笑一声，喝了口酒，眼睛一转，勾了勾嘴角，朝不远处正安静坐着的苏钰走去。
　　因为苏钰的性子太冷，也没几个人敢去主动搭讪，身边倒是少见的空旷。
　　他静静坐着，看着不远处正笑着与人交谈的萧子墨，垂眸，心道，自己果然不喜欢这种喧哗。
　　此时萧子墨正与人寒暄，都是些旧识，他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实在有些忙，虽不时关注苏钰，却也不能时刻待在他身边，看到甘子谦端着酒杯朝苏钰走去，微微皱了皱眉，隐隐有了几分警惕。
　　甘子谦在苏钰身边坐下，“怎么也不见你与人搭话，不嫌闷吗？”
　　苏钰看了他一眼，“不会，”顿了顿，“你不也是？”
　　甘子谦干咳了声，倒了杯酒递过去，“来，我陪你喝酒。”
　　“不必了，你知我不喜欢喝酒。”苏钰并没有接。
　　“今天大家这么高兴，你好歹也喝一杯。”甘子谦一边劝说，一边把酒杯递到苏钰身前。
　　苏钰看着他一脸纯良的笑，心想这个人一定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却也接过酒杯，犹豫了片刻，抬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苦涩的味道让他微微皱了皱眉，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香醇。
　　“怎么样？”甘子谦看清了苏钰的反应笑着问他，随手又倒了一杯递过去，“要不要再来一杯？”
　　苏钰此时只觉得头有点晕，大概是刚刚的酒喝得太猛，没缓过来，他本就不常饮酒，酒量也自然不好。
　　苏钰轻轻摇头，“不了。”
　　“最后一杯。”甘子谦哄骗般的把酒递到苏钰手上。
　　苏钰此时已经有几分不清醒，在甘子谦的劝说下便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喝完便放下酒杯咳了几声，抬手抚上额角，似乎有些不适。
　　萧子墨看到这副情景，蹙了蹙眉，朝苏钰走去。
　　看着身边脸色越来越红的人不舒服地揉着额角的样子，萧子墨眉头越皱越深，带着几分责备道“你怎么让他喝这么多酒？”
　　“其实他喝得不多，不过是酒量太差了而已，没什么大碍的，”甘子谦喝了口酒，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平时总是清冷淡然的小钰，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他抬头看向萧子墨，朝他挑了挑眉，“三皇子殿下难道不想吗？”
　　萧子墨闻言眸光闪了闪，“我送他回去，这边交给你了。”说完便扶起苏钰，将人揽进怀里。
　　“好吧，”甘子谦似是无奈的应了声，微微点头，顿了顿，又道“好好照顾他。”
　　“这个就不劳甘先生费心了，我自会照顾好小钰。”萧子墨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然后看向怀里的人，轻声道“小钰，我带你回去休息。”
　　苏钰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不答话。
　　萧子墨叹了口气，带着人离开。
　　甘子谦闻言又挑了挑眉，低头喝酒。
　　他其实不太放心，总觉得萧子墨对苏钰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只得摇了摇头，作罢。
　　萧子墨将苏钰带到自己府中，扶他躺到卧房床榻上，先替他褪掉鞋子，又展开被褥，为他盖上，然后便端着水盆出去打水，顺便吩咐厨房熬了醒酒汤。
　　萧子墨端着水盆回到房间时，苏钰正半倚在床榻上，或许是觉得热，竟把平日总是遮到脖颈的衣衫解开了一半，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样坦露着，本来白皙的脸颊因着醉酒的缘故，染上了些红润，平时没什么情绪的茶色眸子微微眯起，看到萧子墨来，绽出浅浅的笑意，竟带着几分媚惑，他已变得嫣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子墨。”声音轻如羽毛拂过，却又让人心痒难耐。
　　萧子墨愣住。
　　只道是这幅景象太过诱人太过勾魂，让他心跳得异常欢快，喉咙里热气滚动着，唇上也觉得干涩非常，呼吸突然加重，手上的盆子都差点儿端不稳。
　　萧子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关了房门端着水盆朝苏钰走去。
　　他将水盆放在面盆架上，便走到榻边坐下，“小钰，有什么不舒服吗？”说着帮他把衣服拉好，毕竟这幅画面太过香艳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伤害苏钰。
　　苏钰闻言微微皱起眉，揉了揉额角，“头痛。”声音已不再是清冷疏远，而是湿湿懦懦的，带着几分亲昵，几分柔软。
　　萧子墨抓住苏钰的手，移开，然后双手按在他额角的穴道，轻轻按揉，“这里吗？”
　　苏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湿热的呼吸洒在萧子墨颈间，让他手上动作一顿，目光再次幽深起来。
　　萧子墨停止按揉，拿出一条丝帕放在水里浸湿，然后轻柔细致地替他擦了擦脸，开口，“我让人熬了醒酒汤，待会儿喂你喝下，喝了就不那么痛了。”语气是满满的温柔宠溺。
　　苏钰看着他，不说话，水润晶亮的眸子很是专注，却让萧子墨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抚上他的脸。
　　“殿下，醒酒汤好了。”门外婢女的声音忽然传来。
　　萧子墨愣了愣，收回手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接过那个盛着醒酒汤的精致白瓷碗，对着身着粉衣的婢女吩咐，“你先下去吧。”
　　“是。”婢女垂首行了个礼，退下。
　　萧子墨关好房门，转身走到榻边。
　　苏钰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扇的长睫正微微颤着，似乎是依然不舒服，睡得并不安稳。
　　萧子墨伸出手，轻轻摇了摇他，柔声到，“小钰，把汤喝了再睡，不然会不舒服。”
　　苏钰有些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萧子墨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
　　显然是酒精让他不是很清醒，连反应也迟钝了不少，却让萧子墨觉得这样的苏钰可爱得紧，心想，若他以后都是这般迷迷糊糊的多好，自己倒是喜欢这样照顾着他。
　　萧子墨勾起嘴角，轻轻搅了搅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待汤不那么烫了，才送到苏钰面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下。
　　待苏钰喝完汤，萧子墨放下碗，又把丝帕重新浸湿，轻轻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扶着他躺下，替他拉过被褥盖好，再拿出一条丝帕浸湿，折叠的整整齐齐，敷在他额上。
　　苏钰神色迷茫的看着萧子墨，似乎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微微蹙起眉，最后索性放弃，闭上眼睛，不再想。
　　“小钰，累了就睡吧。”萧子墨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抚了抚他的脸，轻声开口。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苏钰有些不习惯，却也只是皱了皱眉，没睁开眼睛，也没开口。
　　不久，绵长的呼吸声便响起，苏钰已经沉沉睡去，却依然微蹙着眉头，一副不大舒服的模样。
　　萧子墨伸手在他额角的穴上轻轻按揉，直到榻上人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萧子墨收回手，看着榻上人安静的睡颜，再次俯身覆上他的唇，带着些安慰地轻轻触碰。
　　“表哥，你睡了……”房门忽然被推开，叶轩看到里面的情形，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僵住，瞠目结舌的看着萧子墨。他只是在酒宴结束后想来看看表哥他们的情况，没想到却正好撞到这一幕。
　　萧子墨听到动静直起身来，看到叶轩后眼中滑过一丝惊诧，又很快归于平静。他又看了一眼榻上安静睡着的人，帮他拉了拉被褥，起身走向叶轩，压低了嗓音道“他睡着了，我们出去说。”
　　叶轩愣了愣，胡乱的点了点头，后退几步。
　　萧子墨把门轻轻掩上，“走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叶轩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跟上萧子墨的脚步。
　　萧子墨许是放心不下苏钰，走了几步便停下，转身看着叶轩，“阿轩，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叶轩沉默了片刻，眼中依然是浓浓的不可置信，连着语气都有了几分颤抖，“表哥，刚才，是我看错了吧？”
　　萧子墨摇头，“我，喜欢小钰。”
　　叶轩闻言眼中的震惊更浓，“你……怎么会……”他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手紧紧攥着，似在压抑着恼怒，“表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要当皇帝的人！”
　　萧子墨不甚在意道“那又如何？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他。”
　　“可是你们两个男子，身份又都这么特殊，就不怕世人耻笑吗？”叶轩脑子里此刻已是乱得一团糟。
　　萧子墨垂了垂眸，道“不会沦落到那一步，”顿了顿，又道“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自会护着他，世人怎么看，与我何干？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所以你就无条件信任他，什么都由着他，护着他？！”叶轩显然很是生气，他没想到自己从小一直崇拜的表哥会做出这样的事。
　　萧子墨蹙眉，“阿轩，小钰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以慢慢去了解他，”顿了顿，微带黯然道“况且，他并不知道我的心思，只是把我当朋友。”
　　叶轩面上僵了僵，扭过头，不说话，似乎是有些无语。毕竟今晚的事对他刺激委实大了些，表哥喜欢上一个男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单相思，实在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萧子墨拍了拍叶轩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或许很难接受，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至少，不要捣乱。”
　　叶轩有些无语，他是不想表哥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啊，表哥真是太偏心了！
　　他撇撇嘴，“知道了，”说完便提步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虽然人睡着了，你也……不要太过分。”
　　萧子墨嘴角抽了抽，“阿轩，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
　　“哦。”叶轩望了望天，天知道，他表哥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
　　“表哥，你最好不要陷的太深，不然总会受伤。”
　　苏钰那样的人，虽然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连骨子里都带着傲气，表哥若想跟他在一起，恐怕不太容易。
　　萧子墨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有些事，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不愿去想。
　　叶轩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