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10、所谓虎穴

　　苏钰醒来时天已大亮，因昨晚的醉酒，直到现在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皱了皱眉，抬手抚上额角，这才触到额上的丝帕，便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将丝帕取下扔到身旁的水盆里，坐起身来开始打量周身的环境。
　　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布置显得十分华贵大气。
　　苏钰沉思一下，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处身之所，便掀开被子想要下来。
　　此刻萧子墨正好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看到他立刻展颜一笑，温声道，“你醒了，头还痛吗？”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温暖，他轻柔的声音如微风拂面，听起来竟显得有几分不真切。
　　苏钰微微眯眼的看着来人，闻言轻轻蹙眉，“醉酒的感觉真是不好。”
　　萧子墨忙走过去把粥放在桌上，面露关切地上前，“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再躺会？”
　　“不了，昨晚睡的够久了。”苏钰说着已经穿好了鞋，并起身拉好了被褥。
　　“也好，”萧子墨点点头，“你先梳洗一下，把粥喝了吧，我让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待会儿就可以用膳了。”
　　苏钰应了声，梳洗过后便在桌边坐下，尝了口粥，知道加了清热醒神的药材，微微一笑，把粥一口一口的喝下。
　　不多时就有婢女把饭菜端了进来，都是些清爽的素食小菜。
　　用着早膳，苏钰想，萧子墨其实很会照顾人，只是不知道有几人能如自己一般被他照顾。想到这里，苏钰微微一愣，不由暗笑自己想得太多。
　　用过早膳，又喝了碗省神的汤，苏钰就陪萧子墨一起去了书房，萧子墨坐在书案旁翻看今早送来的奏折，苏钰在他旁边坐下，却并不打扰他，而是自己翻开一本闲书来看。
　　两个时辰过后，萧子墨合上手上的奏折，放下笔转了转手肘，神色有几分疲惫。
　　此时苏钰手中的书也已翻得七七八八，看到萧子墨的表情，合上书，起身去泡了壶茶，并着两个杯子端了来，然后倒了一杯茶递到萧子墨面前，“喝口茶缓缓吧。”
　　萧子墨点了点头，接过杯子抿了口茶，面容缓和几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怎么样？”苏钰看萧子墨放下了杯子，便开口询问。
　　萧子墨知道苏钰问的是奏折的事，便把刚合上的奏折递给他看，“未城一带匪盗猖獗，如今那里的百姓人人自危，官府却一直无法给个交代，外面的人又不敢轻易靠近，怕招致祸事，便也得不到外援，未城俨然成了一座‘死城’，长此以往，不仅让匪盗长了气焰更加嚣张，也会让那一带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这段时间因为皇宫的事，本就民心不稳，这样下去可不行。”
　　苏钰沉思片刻，开口，“不如一面派钦差过去，调查匪盗之事，最好是两个不大对盘的钦差，并传出消息，若是有人举报立功，便有机会某得一官半职，另一面出钱在当地开几家镖局，张贴告示，若是匪盗愿弃暗投明，朝廷便不再追究，这样不仅解决了匪盗与官府暗中勾结之事，又解决了未城内外危困的局面，还给了匪盗多一条出路，让他们不至于被逼极了反抗到底，朝廷的威严也可得到巩固。”
　　萧子墨听完苏钰的话轻轻勾起嘴角，显然是心情不错，“嗯，你说得很好。”
　　本来身处乱世，若有正当途径，谁都不愿做坏事，这个做法巧就巧在一剑三雕，看似温和尽显仁慈，却又让人无路可退，也不必大动干戈。
　　刚到门口听了两人对话的叶轩，此时也对苏钰多了几分欣赏。
　　叶轩提步走进房间，看到书案旁并肩坐着的两人，竟觉得画面如此和谐美好，仿佛这两人本该在一起。
　　叶轩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他走到书案前，开口，“表哥，襄国那边传了密函过来。”说着把一份卷轴交给萧子墨。
　　“哦？”萧子墨接过卷轴。
　　萧子墨还未拆开，苏钰便起身，“坐得累了，我出去走走，你们聊。”他知道这二人有要事商谈，况且这个叶轩又对他有些介怀，他又何必在此打扰。
　　萧子墨欲言又止的看着苏钰，苏钰安抚一笑，便离开了。
　　苏钰在府中走了一会儿，见书房内两人还在谈话，思索片刻，交代了守在门前的青风、青雨几句，便提步离开。
　　苏钰离开三皇子府，无意在他处逗留，直接回了朗月居。
　　萧子墨与叶轩谈完正事已是将近午时，他看着外面的天色道“今日就留下来用膳吧。”
　　“好啊，表哥府里的饭菜还是十分不错的，”叶轩微微一笑，有饭蹭，自然是件美妙的事。
　　“那走吧，顺便去找笑钰。”萧子墨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叶轩撇了撇嘴，跟上他。
　　“殿下，叶公子。”萧子墨与叶轩刚走出书房，书房外的候着的青风、青雨便垂首向他们行礼。
　　“嗯，”萧子墨淡淡应了声，目光朝四处搜寻，“苏钰去哪了？”
　　“殿下，苏钰公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他走时交代我们，等殿下忙完了再来告诉殿下。”青风躬身答话。
　　萧子墨闻言面上有几分黯然，却也只有一瞬，便回头对着叶轩道“我们先去用膳吧，下午还有事要处理。”
　　“嗯。”叶轩点了点头，跟着自家表哥一起离开。
　　这一日，苏钰刚用过早膳，正想着如何打发时间，便见朗月居的新主管颇显匆忙地来见他。
　　这主管名唤江城，是甘子谦见他初到京城诸事不便特意送来给他的。甘子谦手下的人，能力自是不用怀疑，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来京城这么多天，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位江主管在打理，完全不用他担心，今日能让江主管露出点儿匆忙的神色，怕是事情不简单。
　　苏钰在江城进来时便问，“江主管何事这般慌张？”
　　江城颇显为难道“公子，朗月居外有人求见，带了许多人，说是公子的朋友，让我们来通传一声。”
　　苏钰略略思索便明白了，“可是大皇子殿下的人？”能找到此处，江城又不敢拦的人，也只有这位了。
　　“是，”江城苦着脸道“要不要通知甘先生？”
　　“不必了，”苏钰淡淡道“既然这位大皇子殿下非要见我，我就去见上一见也好。”说着便起身朝外走去。
　　“公子，”江城连忙追了上去，“来者不善啊。”
　　“无妨，”苏钰淡然道“你不必担心，他奈何不了我。”
　　江城无奈，只好随着苏钰出去见一见那贵人。
　　出了朗月居便见门外侯着一群人，为首的男子容貌也算上乘，他身着黄衣一脸傲然，其他合该是他的侍从。
　　萧子湛看到从朗月居走出来的男子，便是一阵愣然，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惊艳与欣赏，心里的结交之意也更是多了几分。
　　苏钰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开口，“不知大皇子殿下这样几次三番的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萧子湛听此悦耳的声音，又是一愣，随后眼睛直直地看着苏钰，笑道“苏钰公子果真名不虚传，”顿了顿，又道“我不过是对公子仰慕已久，想请公子去我府上坐坐，这次亲自来，可还算有诚意？”
　　苏钰有几分无奈，“那就请大皇子带路吧。”
　　“好，苏钰公子请。”萧子湛笑着转身，引着苏钰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江城站在门外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守卫道“还是去告诉甘先生一声吧，大皇子殿下实在不是什么善类。”
　　“是！”守卫领命离开。
　　而与此同时，一辆高贵华丽的马车四平八稳地驶进了大皇子府。
　　萧子湛将苏钰带到大厅，吩咐人倒上茶，满面笑容地伸手示意，“苏钰公子，请坐。”
　　苏钰坐下，执起茶杯抿了口茶，便把茶杯握在指间，等着萧子湛开口。
　　“听说苏钰公子近日与三弟走的颇近？”萧子湛见他喝了茶才开口，依然是和气非常。
　　苏钰淡淡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吧？”
　　“哦？”萧子湛疑惑，“三弟何时交了苏钰公子这么个出色的朋友？我竟未曾听说过。”
　　苏钰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若是子墨知道大皇子这么关心他的私事，定会感动的。”
　　萧子湛闻言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苏钰会这样说，尴尬的笑了笑，“我毕竟是他皇兄，关心他也是应该的，”顿了顿，又道“苏钰公子向来不理世事，如今与三弟这般亲近……”
　　“我与他亲近，与世事何关？”苏钰反问。
　　萧子湛嘴角抽了抽，压下心中的几分不悦，“不知苏钰公子平日与三弟在一起时，都谈些什么？”
　　苏钰垂眸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缓缓道“大皇子以为什么，便是什么。”
　　萧子湛嘴角再次抽了抽，微怒，“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弟对皇位觊觎已久？你们在一起，除了皇位还能谈什么？”
　　“大皇子既然这么说了，我就算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苏钰依然一脸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萧子湛暗自压下心头的怒火，笑着开口，“我若要苏钰公子帮我，苏钰公子可会同意？”
　　苏钰似是无意的抬手喝了口茶，“大皇子觉得呢？”
　　萧子湛脸上的阴冷一闪即逝，“苏钰公子若是同意帮我，我定不会亏待于你，我可以比三弟给你的更多，无论是名还是利，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公子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问话语气温和却又透着一股压迫，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人也没必要再试探。
　　苏钰直直的看着萧子墨，从刚才被劫到现在，脸上始终没什么情绪，“是吗？那么，大皇子觉得，我要的是什么？”
　　萧子湛思索了良久，无果，“公子不说我又怎会知道？”
　　“所以，大皇子凭什么要我帮你？”苏钰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你……”萧子湛有些气结，这个苏钰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这么与自己说话，要是换在平时，他早就发火了，只是今日，他特别有耐心，再次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只要公子说得出，我自会办到。”
　　苏钰也不理他，低头晃了晃茶杯，“这里面放的是柳叶桃液吧？”然后在萧子湛惊讶的神色中，把杯中的茶饮尽，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既然你知道这是柳叶桃，自然也该知道没有解药你会怎样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萧子湛再次劝说，片刻之后，似是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没事？”
　　苏钰并不理会他的震惊，有几分轻蔑的看着萧子湛，“他给的，你永远给不了，告辞。”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站住！”萧子湛怒呵一声，佩剑的侍卫便把苏钰层层围住，“就算毒药对你无用，你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萧子湛对苏钰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很是不爽，今日，他如何也不会放这人离开。
　　苏钰似笑非笑，“大皇子觉得，我若想走，你拦的住？”
　　这话说的，太猖狂了。可是看着苏钰眼底的冷意，萧子湛莫名觉得心下一颤，竟不敢怀疑他的话。
　　一时间，厅堂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