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40、第39章

　　翌日一早，苏钰便离了皇宫，径直朝甘子千的府邸而去。
　　苏钰跟着领路的侍者进去时，甘子千正在庭院里教段君安和段君生舞剑。
　　段家这两个后人还算聪慧灵敏，天资不错，甘子千将他们带回之后便亲自教授，如今已有了不小的长进。不过段君生到底年纪小些，又不想拖哥哥的后腿，难免吃力些，却从未喊过苦，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领路的侍者正要喊话，苏钰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是。”侍者俯身行了个礼，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待甘子千将一套剑法舞完，便对着段家两兄弟道“你们先自己练着，有不懂的待会儿来问我。”
　　“是！”段家两兄弟收剑拱了拱手，便又开始练了起来。
　　甘子千看着二人淡淡一笑，将剑交给一旁随侍的侍者，又从他手上接过外衫披上，转身朝苏钰走去。
　　苏钰笑道“难得能看到子千舞剑啊。”
　　甘子千勾了勾唇，引着他走向一旁的亭子，“小钰若想看，我天天舞给你。”
　　苏钰笑了笑，不再说话，与他一同坐下。
　　甘子千对着一旁的侍者道“让人泡壶武夷岩茶端来。”
　　“是！”侍者俯了俯身，离开。
　　甘子千又看向苏钰，调笑道“他怎么肯放你出来？”
　　苏钰眼角微挑，“我要出来还不需谁的同意。”
　　甘子千笑出声来，“是吗？不过自你进宫，可是从未进过我甘府啊，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苏钰也不与他废话，而是淡淡道“想问一下百草堂的事。”
　　“哦？”甘子千想起什么似的，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确是紫依和以前竹苑的那些丫头开的，”然后朝苏钰挑了挑眉，“紫依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多次来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前几日听说你去了边城，还甚为担心。”
　　此时茶正好端来。
　　苏钰端起茶杯倒了杯茶，执在指间，看着慢慢升起的热气缓缓道“她该知道，她要的，我给不了。”
　　甘子千也倒了杯茶，感慨，“紫依有紫依的执着，就算知道，这一世，怕也是放不下了。”
　　苏钰将茶杯递至唇边，饮了口，才微带无奈道“我本想她能多出去看看，却不想，她还是留下了。”
　　甘子千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紫依是个聪慧的姑娘，知道该怎么做，”顿了顿，面色忽然认真起来，“那么你呢？”
　　苏钰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不语。
　　甘子千蹙了蹙眉，“你没有告诉他？”
　　苏钰再饮一口茶，缓缓点了点头。
　　甘子千带着几分不解道“为何？”
　　苏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启唇，“再等等。”
　　甘子千的眉蹙得紧了几分，眼中难得带上几分痛惜，他启了启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垂首将杯中的茶饮尽。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苏钰抬首微微一笑，“你去教他们吧，我还要去百草堂走一趟。”
　　甘子千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几分薄怒，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苏钰静静坐着，看着已经脱了外衫，拔剑舞起来的甘子千，垂了垂眸，将杯中的茶饮尽之后，起身离开。
　　苏钰刚至百草堂，紫依便闻讯跑了来，见到他立刻惊喜地上前行礼，“公子。”
　　“嗯，”苏钰淡淡应了声，仔细看了看这百草堂，“这院子是你选的？”
　　“是，”紫依俯首答话，“甘先生也帮了不少忙。”
　　“这样，”苏钰看向她，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紫依笑道“公子随意看。”
　　苏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带路吧。”
　　紫依眸子亮了亮，俯了回身道“公子随我来。”
　　院子挺大，打理得简单而不失雅致，后院有一方池塘，右边几棵梅树围着一座小亭，靠墙载着整排的竹子，此外便再无其他。
　　东西南北各有几处厢房，也少不得竹子的点缀。她们一般只住东厢房，其他是给病人住的。
　　苏钰看后，沉思了片刻，又道“我欲安排一位病人在此间南厢房住上一段时间，不知方便否？”
　　紫依连忙俯身道“没有公子便不会有百草堂，在我们心中，此处的主子依然是公子，公子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苏钰微微一愣，既而缓缓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公子了，此处也与我无关。”
　　“公子。”紫依抬头，目中带着几分难过。
　　苏钰接着道“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房里要备上暖炉，这位病人行动不便，记得找两个机灵的丫头随侍左右。”
　　“是！”紫依垂首答话，语调中带着几分郁郁。
　　苏钰又看了她一眼，“你们先去忙吧，我该回去了。”
　　“紫依恭送公子。”紫依再次垂首。
　　“嗯。”苏钰淡淡应了声，转身离开。
　　回到宫中已是午时，苏钰刚踏进墨玉阁的大门，便迎上面色微沉正要去寻他的萧子墨。
　　萧子墨看到苏钰，连忙走了过来，抓着他的双臂，微带焦急道“你去哪了？”
　　苏钰看了看他抓着自己双臂的手，缓缓道“出宫安排些事。”
　　萧子墨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将他放开，敛了敛神色道“我担心你。”
　　苏钰看向他，“担心什么？我会不辞而别？”
　　萧子墨眸子闪了闪，不说话。
　　苏钰暗叹一口气道“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随意离开？”
　　萧子墨将人抱住，“我知道，”他轻叹了口气，“小钰，你总是让我不安。”
　　苏钰垂了垂眸，沉默。
　　萧子墨抱了一会儿，便将人放开，微微一笑道“午膳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随我去用膳吧。”
　　“好。”苏钰点了点头，随着萧子墨去了景仁宫。
　　午膳过后，苏钰看着萧子墨道“我今日去了趟百草堂。”
　　萧子墨闻言眸子沉了沉。
　　苏钰接着道“那边环境不错，我想将林先生接过去养一段时间，过些时日也好为他医治。”
　　萧子墨沉思片刻，微微点头，“也好，就依你吧。”
　　苏钰笑了笑，“好。”
　　如此，林书远便被接到了百草堂的南厢房，养起了身子，萧子墨还派了两名宫廷御医和二十名大内高手随行，外人不可随意进入。
　　这一日，正当傍晚，苏钰陪着萧子墨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便听到房外青风青雨的一声“叶大人。”
　　萧子墨抬首，便见叶轩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密函。
　　叶轩看到一旁安静的苏钰，先是愣了愣，然后看着自家表哥，开口，“表哥，从幽国传来的密函。”
　　萧子墨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给我看看。”
　　叶轩走上前去，将密函交给了萧子墨。
　　萧子墨接过密函打开，看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陈言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如今襄国已经退兵了。”
　　叶轩闻言也笑了起来，“襄国这次连遭重创，如今看他们还如何嚣张得起来，”既而又问道“那如今让陈将军他们回来吗？”
　　“陈言自然是要回来的，不过赵信就不必了，”萧子墨眯了眯眼，“幽国对我们所谋之事极为重要，既然如今抢得了先机，便不可错过，让赵信留守，日后也好做接应。”他边说着，边铺开宣纸，拿起毛笔开始回信。
　　叶轩愣了愣，既而眸子一亮，“是啊，这样倒是少了不少麻烦。”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苏钰，见他依然神色淡然，便抿了抿唇，沉默。
　　萧子墨放下毛笔，将信折起来封好，递给叶轩，“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不可有闪失。”
　　“遵命，”叶轩接过信笑着俯了回身，然后道“那我去了。”
　　“你呀，”萧子墨笑着摇了摇头，既而道“去吧。”
　　叶轩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萧子墨收起笑意，看向一旁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苏钰，“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嗯？”苏钰闻言抬首看他，既而道“没什么不对，自古成大事者，免不了要用些手段，你算是温和的了。”
　　萧子墨微微一笑，“你不讨厌就好。”
　　苏钰淡淡道“自从决定帮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做好了准备，莫要把我想得那么不谙世事，你做的，我都可以接受。”
　　萧子墨挑了挑眉，“是吗？”然后忽然凑近苏钰，在他面颊上吻了吻，笑道“这个也可以？”
　　苏钰愣了愣，转头看向萧子墨，眯了眯眼，勾唇道“你可以再试试。”
　　萧子墨连眸子里都带了笑意，“此话当真？”
　　“呵，”苏钰冷笑一声，“当真。”
　　萧子墨似是没有察觉到苏钰话中的危险，当真俯身再次凑了过去。
　　苏钰直直地盯着那双墨色的眸子，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任两人呼吸交错，鼻尖相碰，也丝毫不做反抗。
　　萧子墨终究是停了下来，正了正身子道，“算了，还是留着以后再试吧。”
　　苏钰神色淡然地转过头，仿若无事般，继续看自己的书。
　　萧子墨嘴角再次缓缓勾起，也将目光重新投到奏折上，不过，刚刚那一瞬间，苏钰微微打乱的呼吸，他可没有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