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41、第40章

　　几日之后，陈言回京复命。
　　萧子墨身着龙袍坐在大殿之上，高升站在他身侧。
　　一身盔甲的陈言跪在大殿之下，双手拖着文书道“臣自幽国而归，此乃近期军报，请皇上审阅！”
　　高升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文书接了过来，呈给萧子墨。
　　萧子墨接过文书，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臣子道“陈卿近日辛苦了，快些起来吧。”
　　“谢皇上！”陈言抱了抱拳，起身。
　　萧子墨这才打开文书，仔细看过之后，便放了下来，“陈卿做得不错，可有什么封赏想要？”
　　陈言俯身，“臣只求能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子墨笑道“好！陈卿不愧为我夏国铁血男儿，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想了想又道“林卿回来之事想必你已知晓，朕知你与他情同师徒，特许你前去百草堂探视。”
　　“谢皇上！”陈言再拜，“臣告退。”
　　萧子墨道“去吧。”
　　陈言拱手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萧子墨对着一旁的高升道“将新晋贡品中的青锋宝剑拿出来，派人送去陈言府上。”
　　“是。”高升俯身。
　　这日夜间，萧子墨正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处理事务。
　　苏钰端着刚泡好的茶水走到他身边，到了一杯茶递给他“夜凉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萧子墨闻言，嘴唇微微勾起，快速结束了手上的事情，接过茶杯，细细品了口，抬头，“敬亭绿雪？”
　　苏钰微微一笑，“给你醒醒神。”
　　“皇上，徐大人求见。”青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萧子墨闻言眯了眯眼，放下茶杯道“让他进来。”
　　“是！”一声应答，然后便是低声的“徐大人请。”
　　徐卓推门而入，看到一旁的苏钰也没什么表情，而是朝着萧子墨拜道“臣徐卓叩见皇上。”
　　萧子墨拂手，“徐卿免礼。”
　　“谢皇上！”徐卓起身。
　　萧子墨问道“可是让你查得事有消息了？”
　　“是！”徐卓拱手答话，“上官家一直隐匿在我夏国与西面容国交界处的碧冢山上，那里山势险要，又布满瘴气，极为易守难攻。”
　　苏钰闻言微微一愣，有几分惊讶地看向萧子墨。
　　萧子墨又问道“让你请的人，可都请到了？”
　　“都请到了，”徐卓答道“臣已安排他们在府中住下了。”
　　“嗯，”萧子墨应了声，接着道“明日让他们随你进宫来，再一同商议，今日徐卿就先回去吧。”
　　“是！”徐卓俯首领命，“臣告退！”他拱了拱手，退出御书房。
　　“你一直在调查上官家？”苏钰不咸不淡地开口问了句。
　　“是啊，”萧子墨看向苏钰，“无论为了你还是为了今后的社稷，上官家都留不得。”
　　苏钰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让子千来帮你吧。”
　　“小钰……”萧子墨微微蹙眉。
　　“子墨，你先听我说，”苏钰打断他的话，“巫族自三百年前重创之后，便是每代只留两个血脉，传至这一代，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子千。上官家虽不是无敌，却也绝不简单，此次行动危险重重，我知你定然不会让我跟去，那么至少，让子千来帮你，他该是当今世上，对上官家最为了解的人了。”
　　萧子墨看着苏钰坚持的神色，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
　　苏钰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回去吧，你明日还要早朝。”
　　“嗯。”萧子墨应了声，将书案整理了一番，又熄了烛火，便同苏钰一起离开。
　　门外，明月高悬，皇宫已是静悄悄，除了偶尔巡逻的侍卫，只余闪烁的灯火洒下的悠悠暗光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和声。
　　夜，静谧而美好。
　　翌日，萧子墨上朝之时，苏钰再次离开皇宫，来到了甘府。
　　“我就知道你会来。”甘子千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却不看来人。
　　苏钰走到他身旁坐下，神色淡然，“我也知道你在等我。”
　　甘子千手上的动作顿住，抬头，微微蹙眉，“小钰，上官家的事，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苏钰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子千，你知道，我必须去。”
　　甘子千闻言一愣，片刻之后，无奈一笑，望向远方，沉吟，“有时候想想，都三百年了，报不报仇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钰虽将上官家与巫族的恩怨告诉了萧子墨，却并不是全部。
　　三百年前，巫蛊族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族群，而上官家只是巫族的护卫，可他们却利用巫族皇室的信任，潜入祭坛，偷取密宝，并勾结外人，将整个巫族推向了毁灭。
　　巫族覆灭后，上官家不知何故，又将当初与他们勾结的那些人全部杀害，之后便开始避世。
　　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上官家不知道，巫族竟有两个血脉存活，更想不到，还有一个是皇室血统，这也便注定了他们三百年后的灭亡。
　　苏钰正是当年那个皇室血统的后人，而甘子千，则是另一个血脉的后人，他们生来便是带着使命的，苏钰的使命是让上官家覆灭，结束这延续了三百年的恩怨，而甘子千的使命，则是保护苏钰。
　　所以，苏玥逝后，甘子千便来到竹苑找到了苏钰。
　　只是，要毁灭上官家，必须由巫族皇室血统传人于此年此月的月圆之夜，在上官家的祭坛使出“凤凰涅槃”，浴火却未必能重生，说是同归于尽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甘子千才不愿让苏钰去。
　　苏钰淡淡道“子千，你该明白，上官家所掌控的东西是不该存于这世上的，他们的覆灭本是天意，就像当初的巫族。如今已经不是报不报仇那么简单了。”
　　甘子千面色一沉,再次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可我与你相交这么多年，并不是为了看着你去送死！”
　　苏钰愣了愣，既而道“子千，我不会死。”
　　这次换甘子千愣住，他怀疑地看着苏钰，“此话当真？”
　　“自然，”苏钰目光认真，“你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骗你。”
　　甘子千眸子闪了闪，看着他沉思片刻，才抬手揉了揉额角，道“好，我相信你，”然后话锋一转，“那么，你今天来是？”
　　苏钰看着微起涟漪的水面，目光平静道“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拖住子墨。”
　　甘子千闻言挑了挑眉，“不怕他怪你？”
　　苏钰淡淡一笑，微微垂眸，眼中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比起这个，我更不想他出事。”
　　甘子千看着这样的他，不由一愣，撇了撇嘴，低喃，“啧啧，真是便宜萧子墨了。”
　　“嗯？”苏钰疑惑地看他。
　　“没什么，”甘子千摇了摇头，片刻后，再次看向他，“小钰，你真的想好要跟萧子墨在一起了？不要再考虑考虑？”
　　苏钰有几分无奈地转头，终是决定不理会他，起身道“我先走了，子墨该下朝了。”
　　“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啊。”甘子千看着他，颇为不甘地感叹。
　　“走了。”苏钰笑了笑，提步离开。
　　“帮你这一次，我一定会被他记恨的。”甘子千说得很是惆怅。
　　“反正也不多这一次。”苏钰笑容淡淡。
　　“小钰，”甘子千正了正神色，叫住他，“若你敢出事，我就让他与你陪葬。”
　　苏钰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开口的话却带着笑意，“放心吧，我如今已经有了非活下去不可的理由。”
　　甘子千又是一愣，轻轻笑开。
　　小钰为了萧子墨“非活下去不可”，看来已经不只是动情那么简单了。
　　只是越是如此，却也越让人心下难安啊。
　　辛丑年正月十日。
　　苏钰一早便来到景仁宫。
　　萧子墨见了他，带着几分惊喜几分意外，“小钰，怎的这么早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苏钰开口道“林先生在百草堂已有段时日，我欲将他带去竹苑医治，十日之内便归。”
　　萧子墨敛起神色，看着他，“怎么要这么久？”
　　苏钰解释道“续筋之事本就极为繁复，需要用到的东西也比较多，期间又出不得丝毫差池，再加上后来的恢复，十日已经算短的了。”
　　萧子墨沉默了片刻，神色带了几分不悦，“十日后便要前去碧冢山了，这几日我都抽不开身，你……”
　　“放心吧，”苏钰安抚道“竹苑是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一般人也进不去，不会有问题的。”
　　萧子墨闻言沉思了片刻，“让青风青雨跟在你身边吧，不然我不放心。”
　　苏钰闻言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两人，点了点头，“也好，那边正好需要人手。”
　　“嗯，”萧子墨也才放心了几分，又嘱咐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苏钰应了声，又道“待会儿你还要与他们商议正事，我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走，不来与你告辞了。”
　　萧子墨沉默了一会儿，将人抱进怀里，“小钰，我等你回来。”
　　苏钰淡笑着推开他，“又不是生离死别。”
　　萧子墨闻言面色一沉。
　　苏钰又道“我只是去替人治伤，很快就回来的。”
　　“嗯，”萧子墨轻轻点头，又对着青风青雨二人吩咐道“青风青雨，你们千万保护好小钰。”
　　“是！”二人俯身。
　　萧子墨又转头看向苏钰，抚了抚他的发，“去吧。”
　　“嗯。”苏钰应了声，转身离开。
　　青风青雨二人跟了上去。
　　萧子墨看着苏钰离开的身影，蹙了蹙眉。
　　不知为何，这次总让他有些不安。
　　苏钰乘着马车去百草堂接了林书远，又到甘子千府上借了几名侍从，带着青风青雨一起，朝竹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