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4、初识初始

　　第二日，天将将亮萧子墨便已起身，出了院子准备前往竹林练剑，只是刚至竹林，便听到一阵琴声。
　　不同于往常所听，这琴声当真是只应天上有，空灵悠远，俘获人心。
　　萧子墨不由地顺着琴声寻去，穿越几条小路，来到一座亭子前。
　　只见不远处，一位白衣墨发的男子袭地而坐，男子面前放着一架琴，他正认真地拨弄着琴弦，悠扬的曲调自指尖流出，只留给人一个背影。
　　萧子墨驻足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那人身边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画，而他便是画中之人，明明隔得那么近，却让人无法触得。
　　这个认知让萧子墨没来由地生出几分难言的心痛，这种情绪太过陌生，萧子墨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无所适从。
　　似乎感受到外人地出现，琴声嘎然而止，那人收了放在琴弦上的手，开口，“公子身子可还有不适？”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比那琴声更加动听。
　　萧子墨难得愣了一瞬，温声答道“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客气了。”男子收琴起身，轻轻抚去衣上沾染的尘土，转过身，提步朝萧子墨走来。
　　萧子墨看清这人的面容，便又是一愣。
　　这副容颜，他记得真切，那晚匆匆一瞥，只道是惊艳，今日细看来，更觉天地为之失色。只是没想到，他难得有兴趣的两个人，竟会是同一个人，这算不算缘分？
　　萧子墨直直看着苏钰，眼中满是深思。
　　苏钰慢步走到萧子墨身边，见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疑惑开口，“怎么？”
　　“失礼了，”萧子墨收回目光，微微拱手，“在下君墨，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淡淡道“苏钰。”
　　“哦？”萧子墨嘴角微微勾起，却并无丝毫惊讶，只是道“不曾想，世人口中举世无双的苏钰公子，竟是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
　　苏钰神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提步离去。
　　萧子墨微微一笑，再换上一副温和的神情追上苏钰，“苏钰公子，在下方才只是说笑，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苏钰侧首看了看他，不答话。
　　萧子墨也不在意，再次跟了上去，道“一同走吧。”
　　萧子墨见苏钰不答话，便当他默许了，与他并肩同行，两人一路无话。
　　直至看到前方庭院，萧子墨才再次开口道“已至早膳时分，苏钰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一同用膳？”
　　苏钰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抬首便见身旁之人脸上温和的笑意，想了想，便开口道“随我来吧。”
　　萧子墨满意地挑起嘴角，跟上苏钰的脚步，入了那座青色小楼。
　　此时，紫依正候在苏钰房门外，看到萧子墨和苏钰二人并肩回来，微微一愣，便走上前去俯身行礼，“公子。”
　　“嗯，”苏钰轻轻应了声便吩咐道“紫依，嘱咐厨房，多备一双筷子，多加些饭菜。”
　　紫依闻言又是一愣，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两人，又连忙俯身，“是，公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苏钰推开房门，并未招呼萧子墨，直接走了进去。
　　萧子墨也不在意，随着苏钰踏入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厅里的屏风，上面绘着一幅竹曳溪流的丹青，清新淡雅。
　　苏钰房间的布置，十分素雅舒适。
　　这里分开三个厅室，用淡蓝色的帘幕隔开，此刻，帘幕已收起。
　　房门正对的是厅堂。
　　除了中间的方桌和凳子，还在两边各放了几张椅子，用料与做工皆是上乘。
　　厅堂左边是卧房。
　　床榻与自己房里的一致，榻上浅黄色的丝绸被褥和周围竹青的纱帐衬得房间淡雅素净，榻右边置着一方檀木几案，大小恰好可放下一架琴，榻的左边放着一架青木柜子，大抵是放衣服被褥之类，柜子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一鼎银色的焚香小炉，精致玲珑。
　　厅堂的右边是书房。
　　隐约可见放满书本的书架，窗棂外漫过的竹叶恰好遮住阳光，房内显得很是阴凉，靠窗摆着一套酸枝靠椅和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可供闲坐观景。
　　苏钰将怀中的琴放在榻边的几案上，回到厅堂，看到依然站着的萧子墨，便道“君墨公子请坐。”
　　“还是苏钰公子先请吧，哪有主人站着，客人先坐的道理？”萧子墨看向同样站着的苏钰，眉梢微扬。
　　不知怎的，他竟很是喜欢与这位不怎么爱理人的苏钰公子说话。
　　苏钰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只是轻撩衣衫，入座。
　　萧子墨这才在他身侧坐下。
　　不多时，便有侍女将饭菜送来。
　　萧子墨看着即使是用膳也十分优雅的苏钰，心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对这位苏钰公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所以，待用完早膳，萧子墨便问“苏钰公子可有空闲？”
　　“怎么？”苏钰抬头看向萧子墨，不答反问。
　　“闻说苏钰公子棋艺精湛，在下不才，想讨教一番。”萧子墨笑得谦和。
　　“哦？”苏钰嘴角浅浅勾起，似乎颇有兴趣，“如此也好，我房里恰好有一副围棋。”苏钰说着起身走向卧房。
　　萧子墨被苏钰那一瞬的浅笑晃了眼，整个人难得地愣神，此时倒没有再说话。
　　苏钰从书房里拿出分别放着黑白棋子的一黑一白两个瓷质棋皿，并着一副檀木棋盘，然后把这些放在桌上摆好，“君墨公子选白子还是黑子？”
　　“白子吧。”萧子墨毫不犹豫地说着，伸手拿过装白子的棋皿。
　　苏钰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苏钰下棋，看起来毫无章法，却能步步制敌，且越到后来越让人感觉环环相扣。
　　萧子墨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掉入个这人设好的陷阱，结果自然是败。
　　萧子墨将手中的白子收回，潇洒一笑，“苏钰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输了。”虽是输了，却承认的不卑不亢，神色不见丝毫阴郁。
　　“承让，我本就占了一子的优势。”苏钰开口，倒是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苏钰公子不必谦虚，就算此次我执的是黑子，也不会赢，对弈最忌讳的便是轻敌，这是我早该知晓的道理，”萧子墨无奈一笑，便接着道“我们继续。”
　　“好，”苏钰看向萧子墨“还是白子？”
　　“嗯。”萧子墨点了点头，神色不同于方才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眼中难得有了几分跃跃欲试，想来这世间能激起他斗志的人也是不多。
　　苏钰微微一笑，心下对萧子墨多了几分欣赏，便也认真与他对弈。
　　一局棋，下到了正午时分，却也依然未分胜负，等待传膳的紫依已在门外候了有些时候。
　　苏钰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萧子墨，“先用膳吧。”
　　萧子墨又看了看棋盘，这才放下棋子，点头，“也好。”毕竟这棋局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结束了。
　　苏钰看向紫依，“你去吩咐吧。”
　　紫依颔首，“是。”说完便去准备了。
　　苏钰开始收拾棋盘，萧子墨在一旁帮忙。
　　萧子墨又看了看房中的布置，开口，“我见这宅子布置得甚为雅致，苏钰公子常住在此处？”
　　“不，这宅子名唤朗月居，是师父留下的，不过我很少住在这里，只是此处常年有人打理。”苏钰将棋盘放入书房，转身回话。
　　“哦？”萧子墨眸色深沉地看着苏钰，想要再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过了一会儿，紫依带人前来布膳，午膳过后，两人便接着对弈。
　　转眼已至傍晚，两人不过下了两盘棋，各小胜一场，萧子墨只觉得时间转眼即过，他竟已经开始留恋与苏钰相处的时间了。
　　萧子墨站在窗前，笑着摇了摇头，颇显无奈，却无半分不快。
　　房间里，苏钰看着身前的棋盘，执起方才的棋子在指间摩挲。
　　“公子对这位君公子似乎很是不同。”紫依端着茶壶进入苏钰的房间。
　　“你倒是知道了。”苏钰抬眼看她。
　　紫依闻言笑了笑，接着道“这位君墨公子出身定然很是高贵。”
　　苏钰听罢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紫依看到苏钰的笑容愣了愣，脸色微红地开口，“公子笑起来真好看。”
　　苏钰闻言笑容一顿，轻轻启唇，“是吗？”
　　“自然，”紫依垂首答话，“公子就算不笑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苏钰有几分无奈道“这世间之大，你又了解多少？”
　　紫依似是有几分不赞同，反驳道“无论如何，公子在紫依心中都是最好的。”
　　苏钰闻言沉默了片刻，放下棋子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开口，“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紫依微带苦涩地看了苏钰一眼，退出房间。
　　每次都是这般，她正要表达心意时，都会被公子打断，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希望传达这份心意而已，可即便仅是如此，也依然被无声拒绝。跟在苏钰身边的这些年，她看得清楚，公子除了对夫人和那位曾闯入竹苑的甘先生有些不同外，从不让人亲近，到底是她奢望了。
　　苏钰轻轻拿起杯子放在自己唇边抿了口，抬头看向窗外。
　　只见夜空深邃，明月高悬，星光点点。
　　苏钰把杯中的茶水饮尽，起身行至榻前，拿出枕边的长笛离开房间。
　　夜色已经很重了，萧子墨躺在榻上，却是丝毫不觉困倦。
　　从开着的窗子朝外看，月色很美，星光很美，整个竹苑宁静美好，只是这样的夜，自己却没了睡意。
　　萧子墨正暗自叹息着，忽然看到一道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快到他甚至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萧子墨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披上衣服拿着佩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