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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0章 ...

  •   苏钰离开皇宫时已是深夜,萧子墨本来想将他留下,但他却坚持回去竹苑,因为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萧子墨只好送他离开,他接下来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夜深人静,整个竹苑寂静祥和,只有朦胧的月亮,拼命地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微弱的光。天色不好却也不坏,仿佛前路,似有坎坷,却不失生机,神秘不可探,只是这场角逐,至此还是个未知数。
      苏钰再次来到苏玥的墓前,驻足,茶色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苏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将将亮的时候,苏钰终是转身,带着坚定的目光,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紫依刚出房门,便看到正站在阁楼上望着远方的苏钰,心下一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连着眸子都明亮了不少。
      紫依连忙跑了过去,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自家公子了,虽然公子早已交代过,这几日可能不回来,但自从来到竹苑,她几乎日日与公子相见,从未分离这么久过,况且此次公子要办的事又十分危险,她怎能不担心?如今公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怎能不欣喜?
      “公子,你回来了?”紫依语调中的明快让她刚说出口便觉得尴尬,连忙红着脸,低下头,“公子可还一切安好?”
      苏钰似乎也因紫依轻快异常的语调微微愣怔,片刻后便又恢复了一双平静的眸子,似乎洞悉一切,“我很好,”他答道,顿了顿,“紫依,你去让苑中的人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今后何去何从,全凭你们自己所愿。”
      紫依闻言愣住,眼中的愉悦与赧然退尽,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慌乱和不安,“公子……紫依愿意追随公子。”
      苏钰看着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她其实,是个安静美好的女子,本不该待在这里辜负年华,却因为师父,因为自己,一留便是这么多年。
      苏钰轻轻叹了口气,“紫依,你不欠我什么。”
      “紫依……”紫依咬了咬唇,面上带着几分赧然却又坚持,“紫依是公子的人。”
      苏钰沉默了片刻,微带严肃道“紫依,你只属于自己,你留在这里已经够久了,恩也早已报了,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不必再跟着我。”
      紫依闻言神色闪了闪,眼中划过几分失落,喃喃,“公子……”
      “这是命令。”苏钰神色冷然地打断她的话。
      紫依身子一僵,埋下头,掩饰伤心与不舍,“紫依,遵命。”紫依从不会违抗公子命令。
      “时候还早,你去安排吧。”苏钰不再看她。
      “是。”紫依俯了俯身,离开。
      苏钰再次看了看自己待了二十年的地方,以后那两个人便会在此长眠,而他也该离开了。
      国之凶礼,皇帝葬仪,总是隆重而繁琐,各项事宜,每处细节皆需专人打理。整个朝廷在萧子墨的带领下,紧张而又有序的运转着。
      整个皇宫,整个洛城,都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中。
      宫廷里无数人影来去匆匆,各自忙碌却又丝毫不敢懈怠,极端繁忙之中偏又透着极端的压抑。
      发布指令,接见官员,监督丧仪,安抚众心,亲临守灵……萧子墨忙极了,不过却也潜移默化的将自己的威信建立。
      苏钰将竹苑的事处理完已是五日之后,随后他便动身前去皇宫。
      苏钰是在太庙的灵棺前找到的萧子墨。
      此时已是深夜,皇宫之中,惨白的帐幔,阴森的烛光,凄迷的香火,伴着各处隐约传来的哭泣和忧沉绕耳的钟磬,诡异至极,叫人喘不过气来。
      苏钰看着堂前那个依然伟岸却又显得有些压抑疲惫的背影,慢步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跪下。
      萧子墨感受到来人,微微愣神,扭过头看他,眼里星星点点的亮光还来不及看真切,便掩藏在墨色的眸子中。
      “小钰。”萧子墨轻轻的唤,声音却有些沙哑。
      苏钰与他对视着,眼中带着几丝担忧,开口叮嘱,“要顾好自己,你如今是一国之主。”
      萧子墨眸子闪了闪,缓缓点头,率先移开视线。
      苏钰也不再看萧子墨,只是静静地陪他守着。
      天亮时,萧子墨看向身侧的人,“小钰,你去景仁宫休息会儿吧,我还有事要做。”
      “好,”苏钰应了声,又道“竹苑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了,你派人再去打点一下便好。”
      萧子墨微微点头,起身,并将苏钰扶起来,“交给我就好,不会打扰到你师父的,”迟疑了片刻,又道“你今后……”
      苏钰倒也没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只道“竹苑我不准备再住下去了,想在城中买座院子……”
      “不用那么麻烦,你今后就住在宫里好了。”萧子墨打断苏钰的话,墨色的眸子微带期冀。
      苏钰有几分愣怔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这样,不妥吧?”
      萧子墨连忙道“有什么不妥?你可是皇室正统血脉。”
      苏钰抿了抿唇,沉默。
      萧子墨又道“你不是说要在我身边帮我吗?这样今后有什么事也方便些。”
      苏钰看着他,见他面上一片真诚,沉思片刻,终于微微点头,“好吧。”
      萧子墨眸子亮了几分,嘴角缓缓勾起,“你先在景仁宫住下,等过了这几日我便为你安排住处。”
      苏钰不怎么在意道“你安排就好。”
      “好,”萧子墨取下腰间的凤血玉佩递到苏钰面前,“这个你拿着,去哪都不会有人拦你。”
      苏钰愣了一下,接过玉佩,握在手里,却没有说话。
      萧子墨笑了笑,道“那我走了。”
      “嗯。”苏钰应声。
      萧子墨轻握了握他握着玉佩的手,起身离开。
      苏钰缓缓伸开手,看着手中似是带着血丝的玉佩,嘴角轻轻勾起。
      先皇的灵体在太庙停了九日,第十日便开始下葬。
      只是谁都没想到,浩浩荡荡的送葬大队穿过整个洛城,朝着竹苑而去,而竹苑外覆盖着竹林的迷雾不知何时竟已尽数退去,竹苑里也寂静非常,只有空空楼阁,不见人影。
      即使之前并未听闻先皇为自己准备陵墓,但是葬在竹苑却也足以令人惊讶。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先皇其实用的是别人的墓穴,而且是与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合葬。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先皇下葬的第二天,迷雾竟再次出现在竹苑外。
      自此,一位帝王在竹苑长眠,这里俨然成了一座皇家之墓。
      至于之前隐世竹苑的苏钰公子,也再未在此出现过。
      这令人费解的一切,没人能出来给个说法,却也没有人敢妄自猜测。
      ……
      因不愿再麻烦,萧子墨并未迁宫。
      这一日,刚用过早膳,萧子墨便带着苏钰来到了离景仁宫不远的一处院子,高高的院门前挂着威严大气的三个大字“墨玉阁”,是萧子墨的笔迹。
      苏钰抬头看着宫殿的名字,愣了一愣。
      墨玉,墨钰。
      萧子墨道“进去看看吧。”
      苏钰不由轻笑,想着是自己多想了,便继续跟着萧子墨走了进去。
      这处院子不小,打理得十分清雅秀致。
      院内四处栽种着竹子,满目青翠,显得很是清静。
      沿着细卵石铺就的路向前走,便见两边的石拱门将院子分开三方。
      左侧院架起一座凉亭,亭下放着一套紫檀靠椅,亭子周围种着桃数和梨树,再往里走,便见是一方不大的池塘,绿叶衬着红莲,锦鲤水中游荡。
      右侧院有一座梅园,如今恰逢花期,红白交错的花一簇簇的,很是喜人,梅开最盛处置着汉白玉制的圆桌圆凳,和着着满园梅色可谓相得益彰。
      再往里走,便是几处紧挨的屋子,牌匾都是新换上的,百草轩放的各种药材,睿易轩放的是各类书籍,兴乐轩里收集了各类乐器。
      休息的地方在最里面,内殿的卧房,全是按照苏钰在竹苑的房间布置。
      看得出,这里的各处布置都是用心非常。
      “可还合你心意?”萧子墨开口询问。
      “嗯,”苏钰应着看向萧子墨,“让你费心了。”
      “没有,”萧子墨勾起唇角,“你喜欢就好。”
      苏钰浅笑了笑,不再多言。
      ……
      遵照礼仪,先皇下葬后,新皇服丧三九,二十七日后,登基即位。
      登基的前天晚上,萧子墨才算得了些空闲,便来到了墨玉阁。
      此时,苏钰正坐在院子中饮茶,清冷的月光洒下,让他显得有些孤独。
      萧子墨心下一紧,快步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许久没与你这般饮茶了。”
      苏钰失神片刻,既而微微一笑,帮萧子墨倒了杯茶,“是有许久了,”顿了顿,问道“都忙完了?”
      “明天便要登基,今日不忙了,”萧子墨看着苏钰,皱了皱眉,“小钰,在想什么?”
      苏钰闻言微微一愣,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师父了,不知为何,自小她便让我唤她师父,”顿了顿,收了脸上的笑意,接着道“可她一直觉得亏欠于我,先皇也是,如今两人都已离世……”
      萧子墨忽然覆上苏钰的手,紧紧握住,安抚一笑,“没关系,小钰,你还有我,我说过,我会陪着你,护着你,以前是,以后更是。”
      看着萧子墨漆黑坚毅的双眸,苏钰轻笑,他想,他与萧子墨今后不只是朋友,更是亲人。
      夜色已沉,天气微凉,两手交握,似乎便有源源不断的温暖。
      “其实先皇和师父很是相爱,却又有各自不愿放下的东西,所以始终无法在一起,”苏钰忽然看向萧子墨,眼角微挑,“你说,帝王之爱,是不是真的不得圆满?”
      萧子墨的手又紧了紧,望着苏钰的神色异常认真,“不,我不是父皇,若是我爱的人,我绝不会给他机会和理由离开。帝王之爱,也可是专宠一人。”
      “说得容易。”苏钰嗤笑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萧子墨眉尖微跳,直直地看着他道“我说得出,便一定做得到。”
      苏钰心下一颤,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升腾,他很快压下,故作镇静的移开视线,喝了口茶,“你做不做得到,与我何干?”
      萧子墨闻言只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小钰呢?会愿意为爱人放弃一切吗?”
      苏钰垂了垂眸,不假思索道“不会。”
      萧子墨闻言微微一愣,神色暗了几分。
      不知是不是忽然想到什么,苏钰眯了眯眼睛,又道“若我是师父,既然选择离开,就绝不会再回来。”
      萧子墨呆了呆,忽然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是他如何也抓不住的,他咬了咬牙,幽幽道“小钰,其实,你才是最绝情的。”
      苏钰却并不反驳,只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吗?”若说这是绝情,那便是绝情吧,反正,他本就不打算去动情。
      萧子墨叹了口气,缓声道“小钰,不要离开我。”
      苏钰愣了愣,总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却又实在说不出是哪里怪异,只让他不知该作何回答。
      萧子墨目光越发深沉,将握着的手紧了又紧,怕他忽然逃掉一般。
      苏钰只好开口,“我既说过今后都会留下来帮你,又怎会食言?”
      “嗯,”萧子墨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如此,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你都不可擅自离开。”
      “好。”苏钰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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