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青花之悲剧系》江边一朵云

3、第 3 章

　　青花家很简陋，说得好听是简朴，说得难听的破败。
　　茅草顶的屋子，墙面斑驳没有装饰，只兀突突一面耸立在那，看得人心中不安。

　　青花把手指放在唇下，嘘了声，抓着石崇的衣轻轻踮脚进门，在栓上的瞬间发出吱的一声。

　　里屋有人说话：“青花，你这孩子，又到哪里去玩了？”
　　青花对石崇吐吐舌，道：“娘，您先休息，别管了。”

　　他拖来三条长凳，高矮不一的并了，用袖子擦擦。

　　“有钱人，你今晚就睡这里。”
　　“哪里？”石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他确信青花说的是——条凳。
　　“就是这里啊。”青花瞥他一眼，“我说过了，我要睡床，我娘也是，所以我们家没其他地方个给你，除非你愿意睡地上。”
　　“小哥，我说，我那宝石就值这么个地方？”

　　石崇有些气恼，青花面带蔑视。

　　他一想，忽的闪身，从青花身边而过，直直的闯进里屋。

　　灯芯近断。
　　混暗下他看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靠在一张仅够一人侧卧的床上，面色蜡黄。
　　她病着，病得不轻。

　　青花跟在他身后闯进，撞在他身上直接又飞到了门外。
　　他懊恼的声音响起，“有钱人，你给我出来！”

　　老妇人微微张眼，眼色浑浊。

　　“你——是谁？”她问，咳了两声，直入肺骨。

　　石崇呆滞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青花从他身的一边挤入，坐到老妇床上，为她锤背抚肩，斜一眼瞪着石崇，有些埋怨。

　　“那个——夫人，我是来借宿的人——”
　　“哦，是客人。青花，去给客人倒碗水。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祖祖辈辈就靠采珠过活。这孩子每天天不亮就去，天黑了才回来——咳——”
　　“娘，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青花拍拍她的背，对石崇使个眼色，石崇心领神会。
　　“那个，妇人您慢慢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好——”

　　退出里屋，石崇松了口气。

　　转头看着青花，他笑了笑，后者黑脸。

　　“我——不知道你娘她——”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她是什么病？”
　　“肺痨，因为没钱，大夫连药也不肯开给我们。”青花叹气，挠挠头，坐在凳上看天。

　　石崇想起他看自己宝石的模样，有些释然安慰。

　　他道：“小哥，我们今日相遇也算缘分，这样，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能帮就帮。”

　　青花蔑他一眼，哼了声，不为所动。

　　夜凉时青花悄然起身。披了衣走到外间，猛一眼看见石崇蜷在长凳上锁了眉，双手环抱自己，可怜得有些可笑。他嘴角提了提，脱下身上那衣走过去给石崇盖了，轻轻看着，耳边忽然响起他白天的话：“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他哼了声，手在石崇鼻尖上一刮，吐舌道：“臭美的有钱人。不过，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不算太坏。”

　　他俯头细细的观看，叹气，“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那种酒肉穿肠过的角色，长得多好看的，偏偏是我讨厌的家伙。”
　　他转身离开。

　　石崇唇线在月光下微微勾勒，他抱紧了那衣裳。

　　在第十次摔下那凳时天已大亮。石崇睡的腰腿酸痛难忍，觉得自己模样可笑。

　　青花早已起了，他留了字条给他，龙飞凤舞四个字：速速离去。

　　石崇翻来覆去看了两次，无奈叹息。
　　他记了这地方，留下身边钱物后离开。

　　青花在半晚回家时看见那些钱物，同时看见一些陌生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走近里屋，石崇握着他娘的手，对他笑得开怀。

　　他一惊，发觉自己欣喜大过愤怒。

　　“你——来干什么？”
　　“你娘病得厉害，我来接你们去我家看看。”
　　“不去。”
　　“你这孩子，犟什么，是你娘的病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青花瞪他一眼，道：“我不去！”

　　石崇一叹，对手下点头。
　　玉盘装了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得晶莹透亮。

　　一共十斛。

　　石崇笑着道：“这是给你的礼物。跟我回去。”
　　青花张大了眼，眼神纯洁得如同个涉世未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