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成殇》宫夷久久

3、裘芝

　　夕阳完全落下，那一刹那，酒肆里突起了令人作呕的气味，比之前在外面闻到的要更“惊心动魄”一些。
　　我深吸了口气，倒了杯茶润润发干的喉咙，荣达握紧了手里的包袱，手里攥起一张咒符，荣晓动作极快，从怀里掏出短剑，气势汹汹。
　　四下看去，哪里还有那俩“双胞胎兄弟”的身影，此时盘绕在周围的阴风渐渐化成了一张狰狞的面孔，在我们头顶久久停留。那张面孔下，发出了两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
　　“被发现了……”
　　“都说了不玩了，你看这三个人的穿着是那山上的人。”
　　“他们会打我们吗？”
　　“他们打不过我们，我们抓走他们吧。”
　　“可是魔尊让我们不要理会那山上的人。”
　　“但是头目要我们见到就抓给她。”
　　“听魔尊的还是听头目的呢？”
　　“当然是听魔尊的，可是不听头目的话头目会打我们的。”
　　“那就抓走他们。”
　　“好……”
　　……
　　我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对话也有腐蚀人心的魔性。有什么抓住了我的手摇了摇，我低头看去，才想起我们手下还带着一个小奶娃呢。
　　一直在头顶盘旋的魔性嘴脸开始朝我们俯冲而来，荣晓将手中的剑耍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花。他在山上便是最勤快的弟子，亦幻剑的招式在他手里，流畅，帅气。我一直很喜欢他这样舞剑的模样。
　　小奶娃拉着我不松手，我想着他许是吓坏了，便想俯下身去抱他。谁料他却突然转头，向门口跑开了去。我一愣，视线跟着他，便见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原本黑暗的酒肆像是被这个人瞬间照亮了——被他浑身银光闪闪的装饰照亮了。
　　小奶娃兴奋得叫他：“叔叔！“
　　魔气在周身环绕，我看到小奶娃踉踉跄跄向门口跑去，离我们都远，实在令人担心。于是上前一步，嘴里捏着一个决，桌上的水凝成了霜，到我手里便化成了剑。我再捏一决，饮霜剑化成无数的剑影，将小奶娃护在下方，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念了伏魔咒，四周成形未成形的魔气立即消散，喊叫声四起。
　　“不要啊……”
　　“饶了我……”
　　“放过我吧……”
　　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竟然忍不住一愣神，听到门口一个声音道：“你来了。”
　　没有人回答，我向门口望去，见那儿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男子，还未看清长相，便发现魔气又聚拢了来，这回全都不约而同向我靠过来。我正要将饮霜剑变换形态，悬空意外的冒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袋子，将眼前的魔气一丝不落的装了进去。
　　袋子回到那人手中，我才得以看清那人的长相。
　　墨发蓝衣，剑眉薄唇，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深邃看不到底，看过来的眼神，仿佛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戾气。
　　即便觉得此人看人的眼神实在骇人，我的心思却放在了他手中握着的黑袋子上。
　　这种袋子我自然是认得的——乾坤袋，可以包藏乾坤万物，是邱善宗专用来抓妖伏魔的宝物之一。问题是，这邱善宗专用来抓妖伏魔的宝贝，在邱善宗也并非是人人可以拥有的，何况面前这蓝衣的陌生男子，手中怎会有一个？
　　我堪堪上前，便听到小奶娃抱住那男子的腿，奶气地叫了一声：“爹爹。”
　　那男子抚了抚小奶娃的脑袋，薄唇微启，却未说话，也未笑。
　　真是个不苟言笑的爹。我心里想，面上却笑起来：“原来这小奶娃儿是兄台……”我看了一眼他身边原先出现的银光闪闪的男子，道，“原来是兄台二人的孩儿。”
　　他似乎楞了一下， “银光闪闪“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是兄弟。”
　　“啊？”我挑挑眉，“不就是兄弟嘛？”
　　蓝衣男子又拍了拍小奶娃毛茸茸的脑袋，向我身后扫了几眼，看方向是看到了荣晓和荣达，终于开口：“多谢几位救护之恩。”
　　我点点头：“嗯，而且是大恩。”
　　“小师姑……”荣晓凑到我身边，小声道，“小师姑，做人要谦虚。”
　　蓝衣男子看我们一眼，语气变得有些阴冷：“邱善宗伏魔救人，难道不是己任？”
　　我挑挑眉，笑道：“自然是己任，所以不用言谢了。只是不知兄台是否认得除了我们之外，其他邱善宗的弟子？”
　　“哦？”他发出个不明情绪的词。
　　“你一眼便认出邱善宗是我们本家本是不易，手中拿的这个袋子，难道不是我那个不靠谱的喜欢拿手里的宝贝到处送陌生人的笨蛋师兄上华送给你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跟着念叨：“乾坤袋？上华？陌生人？”接着道，“我确实认得他，也并非陌生人。”
　　身边的“银光闪闪”接道：“可不只如此，当年阿颖在邱善宗……”
　　荣晓惊呼：“你在邱善宗？为何我们不知？”
　　“银光闪闪”笑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还不是你们那些老头们定的规矩都太气人了，若是阿颖当年没有离开邱善宗，哪来的机会有裘芝呢。”
　　他说的裘芝，便是那粘人乎乎的小奶娃儿的名字。这可能真是邱善宗可以载入史册的故事，但邱善宗长辈们的性格，这样的故事自然是不能代代相传的，我们不知道这事，也是情有可原。
　　我问，那裘芝的娘亲呢？
　　他说，死了，很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