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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侠肝义胆猫鼠对阵 ...

  •   次日大早,外间似天已大亮,仍无人来,展爷自一夜闭目打坐。过不知多久,听得有脚步声近,然后呼噜噜石门大开,进来三人,庄丁排在身后。展爷起身,观这三人形貌,度其气度,应当是未照过面的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未见白玉堂与蒋平,展爷心道来得正好。展爷在打量卢方三人时,卢方三人也在细细打量展爷,卢大爷见展爷一身蓝衣气度朗朗如明玉生辉如宝剑出匣果然不负南侠之名,韩二爷见展爷精神仍是奕奕面上不愠不怒暗道是个厉害人物,徐三爷见展爷长得俊俏好看心想跟小五有得一比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吃得起俺一锤。
      打量完,卢大爷已同展爷拱手见礼,道:“不知南侠尊驾到此,敝家丁鲁劣愚钝,怠慢冒犯尊客,特来请罪,万望见谅。”展爷腹中哂笑,卢方话虽诚恳,却大事化小将昨日一切推于家丁头上,拿展某当三岁小儿欺吗?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态度恭谦有礼,展爷也不好穷究陷空岛主人到底知不知情,于是笑笑,也拱手同卢方韩彰徐庆一一见礼,然后递出拜帖呈上,道:“卢大侠言重,展某应陷空岛白五侠之邀约而来,昨日匆忙未及投帖拜访,失礼在先。”卢大爷请展爷厅上说话。
      至厅上,白玉堂和蒋平已然在座,蒋平果然就是昨日的船夫,似乎没精打采地摊在椅子上,而白玉堂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拋吃着杏仁,见大爷等同展爷进来,也不起身相迎。展爷经过时,也一一同两人见礼“白五侠、蒋四侠”,二人仍懒洋洋不大理睬。展爷为三宝而来,对四爷五爷倨傲只当视而不见。卢大爷招呼展爷入座,先命下人呈上酒饭,待展爷用过之后,才开始切入正题。
      你道这卢大爷突然冒出来是怎么回事?原来昨夜白玉堂设巧将展昭拿住关在通天窟,除了二爷、三爷、四爷在座,其他知情的没几个,大爷更是一直从陆离飞鸽传书过来毫不知情。几人因拿下展昭喜之若狂,在白玉堂处彻夜喝得痛快,一大早三爷回自己处,路上碰见大爷,大爷多问了几句,三爷本来就性格豪爽嘴里藏不住话,更兼喝了酒更加直来直去,于是就什么都抖露出来了。
      大爷生平为人谨慎,不肯轻易招惹是非或是与人结怨。偏生所结义的五弟白玉堂年少就胆大妄为,闯下不知多少祸事,然而他这个大哥只要弟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江湖不容的坏事又回回都护着,越发纵得白玉堂不知天高地厚,他自己也无可奈何。所幸者,白玉堂虽为人狠厉行事刻薄,却是一副嫉恶如仇的侠义心肠。这回便又是如此,此前大爷就反对白玉堂去找展昭麻烦,于是五爷干脆就瞒了大爷盗回三宝约展昭来陷空岛一事,只同韩彰等人合作一气,因二爷更疼他,凡事都由着他。
      知晓此事,大爷心中大吃一惊,原以为白玉堂上东京闹过一回回来也就算了,谁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大招呢。那展昭,既在江湖中有南侠之名,哪里是什么好惹的!如今又新入官府,牵动官府,则更是干系重大,保不好陷空岛就会遭到官兵围剿旦夕覆灭。但现在木已成舟,人已在牢,祸已闯下,大爷把四个弟弟尤其是白玉堂叫过来再痛斥一番也无济于事。向白玉堂问明了情况,大爷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宁可自己出面揽下所有事责,也不会让白玉堂一人担罪条,纵将斧钺加身,也不负金兰之义。白玉堂对大爷担心的这些满不在乎,直道大哥老杞人忧天,又埋怨三爷嘴巴不牢招来大哥啰嗦外加横插一脚。大爷要亲自去通天窟请展爷,五爷也心气傲着不去,连着四爷也不去。
      卢大爷年纪在三四旬之间,行事说话颇有长着风范,令展爷肃然起敬。大爷言道,只要南侠闯过卢某兄弟五关,则三宝自然奉还;若闯不过,则请南侠离开。他虽然不在乎什么“猫鼠”名号,但南侠既已受五弟之邀来到陷空岛,总不能不战而降立刻交还三宝。闯关在展爷意料之中,自是答应。但展爷旋即道,今日之战,只在展某与陷空岛五位之间,而“三宝”是皇家天赐之物,关系到开封府一府性命,展昭恳请各位,无论今日胜败如何,三宝请都交还展某回去复命,猫鼠一事,展昭听候处置。结果是白玉堂冷眉一挑,道,想要拿回三宝,就只有打败我们五兄弟。见至此,展爷眉峰一攒,剑交左手道,好,展昭必全力以赴,领教陷空岛高招,伸手道请。大爷也道请。
      第一关是与卢大爷在梅花桩上比试轻功,先沾地者为败;第二关是过韩二爷的地雷阵,须不用轻功不引发一颗地雷;第三关是接下徐三爷的一双百斤锤;第四关是赢过蒋四爷的水上功夫;第五关是对阵白五爷的刀法。前三关展爷耗去大半日,虽费些辛苦,总算一一过关。第四关,四爷道昨日已较量过,固然展爷不识水性,他也占不到便宜。展爷道声承让便过关去。四爷提醒道,五弟那关才是最关键的。展爷回头,道多谢。
      白玉堂果然已环臂抱刀在水边等着了。江风吹动他的青丝白袍,又扬起丛丛芦蒿,也拂过展爷的剑穗眉梢。《诗经》有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展爷心想,大约就是这样的情景了。这般情景,两个意气风发风华正好的男人,应该把酒结交,而不是生死相斗。然而,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和他本都是江湖上展翅天空中翱翔的鹰,那时他们是一样的,而现在,他自愿栖身了庙堂,他仍在飞,他们之间不是因为猫和鼠,而是因为天与地,自由和束缚,庙堂与江湖。他想解开他的束缚,而他却有更坚定的抱负。
      鞘中的宝剑,为遇知己而嗡鸣,潮涌的江水,为见证一场旷古烁今的决战而澎湃。这一战,他二人尽出胸中所学,再无闪避;这一战,他二人手中的刀剑,又岂止是刀剑,比的是招式,又岂止是招式;这一战,他二人好似千军万马战场厮杀的将军,又好似风花雪月诗林比斗的才子;这一战,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如雷霆,罢如江海;这一战,只教岁月无声轮回静止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待卢方等人赶过来时,只见满地芦蒿残藉芦花纷纷,像下起了一场八月份的大雪。还有,血,不是芦秆的血。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静默而立,似乎还没开始又似乎都已结束。五爷的宝刀鸣鸿已经染血,展爷的宝剑巨阙却只剩了半截。三爷一个欢呼雀跃:“老五赢了。”大爷担忧地望向展爷的伤口,展爷惨白一笑,道:“皮肉之伤,不妨事。”二爷和四爷都为五爷赢了而高兴。只有白玉堂,还是一片面如死灰没缓过来。“我输了。”缓缓地收起鸣鸿刀,白玉堂拖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悠悠扬扬的芦花后。
      “啊?”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大爷拾起地上的半片残剑,道:“五弟确实是输了。”
      一场比武决斗下来,不管是胜的一方还是败的一方,都是竭尽全力,都先需要一场休息。
      包扎休憩过后,三宝已经取过来,展爷接过就要告辞,大爷苦留,展爷道:“包大人在开封日夜悬心,展某还须赶回去复命。他日有闲,再来叨扰。”复又道:“包大人对几位尤其是白五侠十分钦佩羡慕,望有缘能得一见。”大爷以为展爷此时提起此事,是要拿盗宝之人回去复命,便道:“擅借三宝之事,卢某自然同展大侠回去认罪,陷空岛其他人,展大侠可否念在江湖义气放过……”展爷见大爷误会,连忙摆手道:“卢大侠误会了,展某没有捉拿几位的意思。”想想江湖中人对官府误会颇深,也罢。为安大爷心,又道:“卢大侠不必担心陷空岛和白五侠。三宝未有损失,包大人是明白事理的好官,当今圣上也是难得一见的贤明之主,必不至深究。况此事皆由展某而起,若有罪责,也该由展某来一力承担。”大爷因此感激不尽。然展爷去意已决,大爷等人送至水边,然后四爷亲自撑杆相送。展爷打趣四爷道:“船家这回可不能半路跑咯。”二人相视,都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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