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展昭同人）》茹泷

3、金风玉露昭华初会

　　是夜白玉堂趁包展公孙俱不在府衙，使计盗走三宝，令开封府瞬时肇临大祸。把个展爷又是惊恼，又是心痛又是自责不已。幸得包公开明仁德，并不慌忙，也不一味咎错责罚。于白玉堂，他日间已有所听闻，知他也是和展护卫一样的江湖侠义之士，爱他与展昭不差上下的本领，惜他敢与展昭一争锋的胆气，心中已有收揽之意。奈何他此番行事实在任性偏激，不畏天高地厚，只管闯下弥天大罪，心中又不得不叹息摇头，唯期展护卫能以大义感化于他，将来同为朝廷效力。展爷自认追回三宝责无旁贷主动请缨赴陷空岛之约，包公应了，本待还多遣几个人与展爷一同前往，然则展爷道是江湖事江湖了，还是由他一人前去比较为宜。包公也素来信赖爱将能力，便放心由他一人起了路引去了，朝廷这边则一应俱有包公担待。
　　一路快马向南，天气高朗，云端透出微倪的秋意，山水渐而明润起来，展爷在马上的心境也随之舒阔，眉间心上，大扫自入官场以来的拘谨束缚。江南依旧，江湖依旧，这大半年的北上只如一梦，这梦，到底是不是真？不几日即到松江府，展爷原想直奔陷空岛而去，耳畔想起走时公孙先生所交代，便去衙门投了文书见过太守。那太守不是别个，正是陈州时救过的田起元，经安乐侯一难不死得有后福，现已任得太守。太守感念展爷大恩大德，如再世父母，展爷却一向只当侠义是自己本分，并不居功。略叙过后，展爷向太守说明要往陷空岛，令太守在府中等候三日，三日后未得回音即刻上报开封府，不可耽搁，太守领命。
　　来到风卢渡时，正是斜阳照水映满江荻花。陷空岛就只有眼前这一水之隔了，然渡口已无船，展爷看看天色，往四周走了一圈，叹口气走进一边的茶寮。那茶寮此时也已茶客寥寥，茶博士兀自在拨弄胡琴，音色凄婉哀凉，若不是斜阳余晖还照在身上，展爷几欲寒颤。展爷一进茶寮，琴音便停了，茶博士摆出茶具，招待展爷。展爷见这茶博士行动举止都透着儒雅斯文，招待的茶虽粗陋却也素净，不由心中起敬，同他讪话。茶博士姓陆名离，已多年在此照料往来茶水。展爷问方才是何曲子，怎的如此凄凉，陆离道不过是自己随意拨弄的《鹧鸪天》，荒野粗音，让客官见笑了。尔后问展爷是否要过江去？展爷道是。是否从东京来？展爷又道是。是否与岛上有约？展爷想了想仍答是。那陆离便道，既然有约，从此处飞鸽传书过去，不多久自会有人来接。展爷多谢陆离指点，依其言而行，果然。
　　遥遥江面射来一箭飞舟，眨眼就到了眼前，撑船的船夫却细瘦得很，似还带着病容。请展爷上船时，船夫注意到了展爷手中的剑，一柄黑色无华，比常剑宽厚的鞘里，藏的是怎样一把剑？他的目光悄悄地从剑鞘移到展爷脸上，在触及展爷清亮眸光时，又迅速低下去撑手中的篙，撑离陆面。
　　水面悠悠，夕阳伴着微风习习，醺暖欲醉，展爷立于舟上望天高云远心旷神怡，不觉已是到了江心。船夫低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出声道：“客官像是南方人？”展爷这才收回心神目光看到脚下水面又看向两边苇岸，答道：“在下常州人。”船夫又道：“南方人大多善水，不知客官水性如何？”展爷此时已转过身来，面对船夫，听到船夫的话，不由闭眼宛尔狡黠一笑道：“船家，你不妨猜一猜，在下会不会水呢。”船夫也笑道：“客官必是精于此技。”展爷却摇摇头道：“错了，在下不识水性。”那船夫听后，收了笑意低头专心撑船，行至水急处，招呼客官站稳了，便“咕咚”一声钻下水没影了。展爷一人在舟上团团转了两圈，再察看脚下，又细听水声。静听一会并无异响，而舟底已开始漏水，不知船夫是什么时候的动作，展爷不知如何撑船，只能以内力急催小舟靠岸。还未到岸，又听水里“咕咚”一声，小舟忽的头重尾轻，展爷差点就稳不住要掉进水里。没等站稳，又是水花四溅一个大颠簸，展爷就势一招鹤飞冲天跃上半空，然后一掌拍下，小舟立时四分五散，展爷再用上腿功几踢，分散的木板便搭成一座简易浮桥，展爷几下燕子点水跃到岸上，回身看，船夫早已遁去无踪。
　　虽上了岸，此处却像是一处荒无人的孤洲，此地人唤之为白鹭洲，洲上芦苇丛生，因常栖鸟鹭而得名。天色又渐晚起来，展爷内心哀叹，今晚七八成要露宿荒洲了。绕着荒洲走了半圈，竟绝处逢生地发现一只小船！纵然展爷不会撑船，也不禁感叹天不绝人之路。正于展爷纠结要如何撑船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
　　展爷回头，见芦苇丛后闪出两位妙龄姑娘来，手里各抱着一大捧菱角。估摸着就是这两位姑娘在附近采菱角的船，未想到此时孤洲上还有人，展爷心幸大约真是天不绝人之路，忙同两位姑娘见礼，问道：“这小船可是两位姑娘的？”谁知其中一位姑娘快步向前，抢在展爷和小船之间，毫不客气道：“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的不成？”等另一位姑娘到了，两人才一起把菱角倒在船里，解下船缆。展爷忙上前一步道：“在下是拜访陷空岛卢家庄的客人，不料半路被船家抛下在此，天色已暗正走投无路之际，幸遇两位姑娘……”
　　“慢着，”这回是另一位姑娘开口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半路被船家抛下在此？”“正是。”展爷诚恳道。“胡说！”这位姑娘瞬间翻脸，一双杏目娇咄咄逼视展爷道：“这一带水域向来太平，不可能有此黑心船家。你是什么人？”这一番的声势逼人，展爷一双如水的眸子并无半点迟钝犹疑，眉头轻锁仍是诚恳道：“在下的确是拜访陷空岛卢家庄的客人，也的确是半途被弃在此。”那姑娘不好继续盯着展爷的眼睛，微微侧过头去，却仍是不信，摇头道：“这里没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样做。”此时最初的那位姑娘已然催道：“小姐，这人来路不明，咱们不必和他啰嗦。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去吧。”
　　两位姑娘准备撑船要走，那小姐回想展爷言辞耿耿神色恳切，又似乎确有其事，便又问他：“那抛下你的船夫是什么模样？”“他身形细瘦，像是带病之人，却精通一身水上功夫。若非在下身手尚可，怕是要畅饮这芦荡之水了。”听了这话，那姑娘略一思索，道：“听你所说，抛下你的人似乎是翻江鼠蒋平，也唯有他才说得通。可你既然是去拜访的客人，他并无道理这样做呀。”展爷未想到这位姑娘三两下子已猜得这番情形，又见她通理大方，不似普通人家女子，便据实以告：“陷空岛五位大侠对在下有些误结，在下特为此而来，以图化解，并无恶意。”说话时天已然黑了，看人都像是蒙了一层黑布，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看着那模糊的轮廓，笔直而孤单，那小姐一时心便软了，道：“你上船吧。”“小姐……”对于小姐的决定，丫鬟泷儿似乎有些不满。“泷儿，你快点划，先送他去陷空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