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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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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传开,人人都称赞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坊间又出了许多话本、戏剧,皇后更成了长安城内的少女最艳羡的人,高门贵女更是想着选秀入宫,哪怕帝王分一丝的宠爱与自己,怕是夭寿也值了。
我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把环儿叫来一问,竟没想到这薛家小子这般胆大!环儿叹了口气,道:“环儿原不该去的,惹下这等麻烦,竟让姐姐难做了。”我唯恐他沉心,忙道:“哪里有什么难做的?万不可这般想,你平日如何想便如何做,便是捅了娄子,也有姐姐给你描补。你若是想看你姨娘,也只管大大方方地去,并不碍的。”
谁知环儿听了这话,眼眶便红了,哽咽道:“姐姐有所不知,姨娘她。。。早去了!”我惊讶道:“什么?!这事我怎地不知道?”环儿叹了口气,道:“老太太将消息瞒得紧,若不是姨娘的书信,便是环儿也不知晓。”我叹了口气,道:“本想着让你先出来,有了功勋,再给你姨娘封个诰命,接到你那去住,谁知。。。唉。。。环儿,翻过年头,你也十五了,在宫里领差事虽稳妥,但不如实打实的挣些军功来。你若是愿意,我便给皇上提一提,四皇兄的军队我听说也是军纪严明的。”贾环哪还有什么不愿意?见我这般为他着想,更是感激。
我知道老太太肯定是不肯罢休的,本也做好了与她周旋的准备,却不成想,她竟径直去了太后处哭诉。大周朝以孝治天下,我便又得费一番口舌。
果然,还未过巳时,福喜便来了长春宫,口内还是一样恭敬,且略略透了些底儿给我。在福喜看来,这贾家老太太确实也不懂规矩,便是皇后娘娘再怎地,都有皇上护着,却要让太后左右为难了。
还未进殿门,玲贵人便从一旁耳房转了出来,手上捧着的是太后要的碧螺春,见我来了,将茶壶递给一旁的宫女后给我请了安,又低声道:“娘娘大可放心,太后看着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我微微点了点头,进了偏殿。
贾老太太年纪大了,一头银发,看面相倒是富贵,太后便让她在对面椅子上坐了,神色平静,倒是眼角有一丝微红。我给太后福了福身,太后态度和煦,让我在一旁坐了,老太太便向我行礼。见她起身时有些摇晃,我便让锦绣扶了一把,问了老太太安,家里可好的话,才道:“鸳鸯是怎么伺候的?往日看着你机灵,如今见老太太这般,竟不说来扶一下!”
贾母本想着以身子孱弱来博得太后同情,鸳鸯心知老太太想些什么,自然也顺着老太太的意,却不成想,招来我这些话,无法,只得跪下请罪。太后沉吟了一下,道:“想必这丫头也很少跟着进来,怕是慌张地忘了也未可知,你也莫太急了。”
说了几句话,太后便将贾老太太的来意说了,又对我道:“你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没有几个特别喜欢的小辈呢?便是几个吵架拌嘴,也不过是小孩子的脾气,过了也就过了。也并不是哀家说你,便是在晫儿身上,也有些疼爱的过了。”我低下头道:“母后说的是,臣妾谨记。”
平时太后若是提点我,我定是应了,再没有今日的做派的,便让太后侧目。“哀家也不过是提点你,这孩子。”太后有些不高兴,“你若是觉得委屈,便说出来,莫这般做派。”
我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但还是没开口。太后也反映过来,看着我似乎不方便说,挥了挥手便让宫女下去,道:“如此,便说吧。”我叹了口气,道:“臣妾原不该说。”见太后更关心了一些,才道:“臣妾原不知道,只是八弟跟臣妾提了一嘴,说是臣妾那庶弟的嘴角似乎是青了一块。臣妾使人问了,只不说原因。臣妾便有些急了,使人打听了打听,似乎是与臣妾姨妈家的儿子起了争执。”
我见太后皱眉,又叹了口气道:“臣妾本以为是一桩小事,哪知道,那人竟对臣妾没一丝敬畏,趁着酒醉,竟说。。。”我咬了咬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太后急了,直道:“可是编排你了?!”锦绣更是跪了下来,哭道:“还请太后做主!那薛家的小子,竟随口编排娘娘的闺名相貌!娘娘知道姨太太只那一个儿子,也不好随便申饬,且此事也不宜宣扬,闹得娘娘这些天瘦了许多!”
薛蟠的小厮怎地敢说这种丑闻?自然是能瞒多久瞒多久,贾老太太自然认为是贾环的过错,哪里肯多查查原由,就这般理直气壮地进宫告状,听得竟是这样,脸一下就白了,连忙跪下道:“娘娘!还请娘娘明鉴!薛家的小子虽然顽略,但还是识大体的,怎么敢这般编排尊上?”
我的手攥的死紧,手背上都浮现出了青筋,白着脸哑声道:“难道老太太觉得本宫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老太太难道要逼死本宫么?!”太后哪见过我这般失态?连忙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说话,快,快把手松开,可别伤着自己!”那些在外头候着的宫女听见里头的动静赶忙进来,太后又一叠儿声地让人叫了太医来。我伸开了手,一串儿血珠儿就滴了下来,唬得一屋子人一通忙乱,待太医为我裹好了伤才罢。
没成想,偏偏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诺:“皇上驾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进了大殿。像是没想到这个时辰永安宫里竟有这么多人,愣了一下才问了太后安,我刚行了礼,却没想到被他拉住,指着我手上的绷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正要说话,皇上又道:“你可不要糊弄朕,方才太医才刚走。”我低声道:“皇上!”他拉着我坐了,随手免了贾老太太的礼,指着锦绣道:“你主子不说,那你便说吧。”
锦绣咬咬唇,还是把事情简单说了,气得皇上摔了杯子:“竖子安敢?!”贾老太太赶紧跪下请罪。太后见皇上暴怒,也不说话了,且她知道儿子对皇后很是看重,如今皇后在她宫中受了伤,便是儿子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更是将这贾老太太恨上了,更不开口劝导。
皇上也不想跟贾老太太周旋,冷冷道:“皇后如今又得打理后宫,又帮着朕教养孩子,身子眼瞅着就弱些了,便是朕,都不忍心与她大声说话,日后有了事,也少来打扰皇后,扰了她的清静!”说完,直接让侍卫把她“送”出了宫去,还没等贾母回家,一道流放薛蟠的圣旨便到了荣国府的梨香院。薛姨妈支撑着接了旨,送走了传旨的公公,没撑住便晕了过去,众婢女又是一番忙乱。
待薛姨妈醒了,连忙去求贾母帮忙,岂知,贾母今日被“送”出了宫,便头风发作了,根本没办法见人。薛姨妈见鸳鸯闪烁陈词的样子,心里一阵憋闷,想着既然女儿已经嫁人了,儿子也这样了,再也没有顾忌的,直叫了人收拾了箱笼搬出了荣国府,又让忠仆拿了帖子去拜见了大哥王子腾。
王子腾正好在家,见妹子有求于他,便差人去接,却没想到,这侄儿竟惹下了这般大的麻烦,又了解了事情原委,也无计可施,只好出了些银两让几个仆人跟着薛蟠一道,又打点了几个官差,才将薛姨妈弄走。
薛姨妈也没办法,只得心如死灰地回了新家,却没成想,王夫人的帖子便来了,只想着让她回去住。薛姨妈遭此大难,头脑却清楚了不少,更明白贾家老太太把此事告到了宫里,无疑是想着给皇后娘娘下绊子,如今却推了她的儿子去顶缸,立即让家仆赶走了来人,又吩咐以后再不接荣国府的帖子。
只是苦了薛蟠,一个人承受了皇上全部的怒火,被发配到了琼州。薛家就薛蟠一个独苗,薛姨妈怎地舍得?
薛姨妈愁白了头发,银子像流水般花了出去却没什么成效,只得让家奴跟着照应着些。
薛蟠被流放的信儿也被薛姨妈花钱送入了宝钗处。薛宝钗听了莺儿的话,猛地站起来连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只站得猛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连忙扶住桌角。宝钗白着脸走了几步,努力攥紧了帕子,她可不能出任何差错,这王府里,有的是那些踩低捧高的奴才,若是她被王爷厌弃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且她好了,她哥哥才有一丝希望回来。想了想,喊来莺儿打扮好了,便倚在窗边绣花。
忠义亲王从院门进来,便看见花影儿中的宝钗。那宝钗,自进了王府就再没穿过旧衣裳,她本生得艳丽,如今穿了崭新的衣裳,更是显得人比花娇,且她就着灯影儿,低着头刺绣,便露了一段儿白皙的脖颈。忠义亲王见此美人,哪还有半分不满?屋里伺候的丫鬟想着请安,却见忠义亲王一摆手就进去了。
宝钗像是并未听到声响,又觉得眼睛有些酸,不禁放下针线揉了揉。忠义亲王见她面色平和,想来她哥哥做下的事她应还未知情,且宝钗一贯温柔贤淑,便柔声问道:“怎么想起来做绣活了?”宝钗被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请安,却冷不防被针扎到了手指,疼得她抖了一下,却被忠义亲王拉住了手。
两人温存了一阵,忠义亲王又拿了宝钗的绣活看,发现竟是个给小童用的肚兜,笑问道:“怎么?你可是有了?”宝钗脸都红了,喃喃道:“王爷折杀妾身了,这是秀给世子爷的。王妃成日家不得闲,少不得妾身和姐姐们帮衬着些。”
忠义亲王皱起了眉头,道:“府里有专人做绣活,怎么能全让你们做?!让他们那般清闲?也是王妃糊涂了。”又冲外头吩咐了一声,日后世子的衣裳不准再让其他侧妃、妾妃做了。
宝钗装着劝了几句,却被忠义王爷拦腰抱起。。。
荣国府的事情我都是用来当笑话看的,纵使今日皇上不来,我也有办法让贾老太太讨不了好去。看着皇上在前头走,我突然问道:“皇上日理万机,怎地今日这般早便去了太后处?”皇上脚步一沉,倒是拉住了我的手,道:“朕听着太后最近食欲不振,且今日事情不多,散了朝便想着看看。二来。。。”我倒是习惯了皇上时不时这般吊人胃口,侧头看了看他。皇上一笑,低声道:“二来,朕听说贾老太太给太后递了牌子,自然要来看看。”我心里一暖,脸上也带了些笑。
皇上侧头看了我一眼,道:“你日后再有为难的事,直接给朕说,万不可这般毁伤身子。过会子便是午时,与朕去崇政殿,午膳也一并用了。”我皱了皱眉,道:“只是,臣妾担心晫儿。”皇上无所谓道:“那午膳时就让奶娘把他领来。”顿了顿又道:“你这一回宫,定是杂事缠身,只今日再不许管了,就在朕身边跟着,好歹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