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81、第 81 章

　　要说跟在我身边的锦绣，虽不会武功，却做得一手好糕点，皇上倒也很愿意来这用一些。如今听说我这准备了，便也歇了去看宁容华的心思，直直往长春宫来了。
　　只是他进了门，却被告知我在小书房，便也跟着传话的芳芷进了书房。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笑道：“皇上可算是来了，让臣妾好等。”皇上颇为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笑道：“除了看你看账本，朕还没见你拿过笔呢，让朕瞧瞧。”凑近了看，却见纸上只写着两个字“贾宅”，字体是颜楷，只是缺些力道。
　　皇上笑问道：“怎么想起来写这个？”我叹了口气，道：“原也是臣妾不谨慎，前些日子采织那丫头不是出去了么，远远见着我弟弟宅子上头挂着的匾额有些不合规制，臣妾想着给他重新做一个，只是这上头的字。”我将笔放下，又把写好的揉了，道：“臣妾写惯了簪花小楷，再写其他的，便有些不伦不类。”
　　皇上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道：“朕还打量着你转性儿了呢，平白的就给朕做了糕点，原来是在这等着朕呢。”我拉了他的手笑道：“若是臣妾照实说了，皇上可不是提的要求多些？莫不如臣妾先将皇上骗了来，帮臣妾把事情摆平了？”皇上就见不得我得意，揽着我腰的手往下滑了滑，眯着眼道：“那朕可就要治你的欺君之罪了？”我斜睨了他一眼，低声在他耳边道：“那臣妾必将扫榻相迎。”皇上呼吸一滞，立马凑了过来。
　　气氛正好，外头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连忙推了推皇上，却不成想，皇上却没能理解我的意思，反而将我搂得更紧了些。果然，晫儿又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嘴里叫着：“母后！”在门外候着的李德全心里哀嚎，竟不知这大殿下竟能跑得这般快，这下打扰了皇上、皇后，谁有好果子吃？连忙也跟了进去，嘴里低声道：“大殿下，您可慢着些欸，摔着了可怎么好？！”
　　刚想着把大皇子拉住，却听大皇子童言无忌道：“父皇，您怎么能咬母后的嘴巴呢？”又跑到我身边紧张道：“母后，您疼不疼？”骇得李德全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我瞪了一眼表情无辜的皇帝，又戳了一下晫儿的小脑门儿，教训道：“以后进屋子可不许像今日似的，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晫儿似模似样地垂手听了，又委屈道：“母后不是说男孩子要跑一跑才能长高么？”
　　皇上看得有趣，问道：“晫儿这是献宝来了？”原来早看着了晫儿手上拿着一页纸，上面似乎印着些图画。晫儿小孩子心性，立马忘了方才问的问题，笑道：“父皇、母后，晫儿把穴位图拼出来啦！”“穴位图？”皇上看着我问道。我摸了摸晫儿的小脑袋，笑道：“不是臣妾夸他，只是晫儿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材料，臣妾便把穴位图制成拼图，本想着让他有个印象，没成想他倒是能将图记下来。”
　　皇上笑道：“果真？”又拿了晫儿手上的图考校起来，果然晫儿初时有些紧张，答到后头便越来越流畅，皇上看着更是舒心极了，笑道：“真不错，日后还要努力。”晫儿激动地小脸通红，突然装身抱着我的腿不肯起来。皇上诧异地挑眉，我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居然害羞了！

　　再说荣国府，王夫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周瑞家的去一趟贾环处，让那小崽子给侄子赔礼道歉。周瑞家的得了差事，立马叫了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又有几个跟着自己的小丫头，一行人坐着骡车来到了贾宅。
　　贾环家门口站着两个长相白净的小厮，两人不甚魁梧，但目光如炬，下盘扎实，习武之人自然能看出二人武艺不凡，但贾府家丁却只会些拳脚功夫，哪里知道深浅？当即不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住在贾环附近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小厮可不能让主人失了面子，抱拳道：“还请诸位等一等，待回了管事的方能进去。”周瑞家的跟在王夫人跟前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也不会听从一个看门子的小厮的话，冷笑道：“贾大人好生气派，自立了门户便不将嫡母放在眼里了？”
　　正掰扯着，却见一队人马远远的来了，定睛一看，却是宫里头的标志，打头的正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裴如玉，唬得周瑞家的连忙闪避。这时，众人面前的大门开了，贾环并着大管事都出来了。那裴如玉便笑开了，上去和贾环见礼。贾环忙道不敢，若论官职，裴如玉不知要高出他多少。
　　寒暄完了，裴如玉才问道：“那些是什么人？瞧着倒像是些奴才，怎地敢来小贾大人这撒野？”贾环苦笑了一下，道：“嫡母派来的奴才，哪里能不气派？”裴如玉拧了眉，道：“小贾大人性子和善，您如今可是官身，便是嫡母的吩咐，也应下了帖子才是，怎地便让这起子不知所谓的奴才上门来闹？咱家远远儿地看着，像是要打进去的架势。”
　　他的声音极大，附近多是些看热闹的家仆，这贾宅里头住的谁，早就知道了，听裴如玉这般说，便也想到了定是荣国府政老爷的嫡妻，听说就给了这小贾大人三百两银子赶出来的，先前也时不时过来登门，算是为母不慈了，心中想着，脸上也露出来了些。周瑞家的站在旁边臊的满脸通红，想着辩解几句，却见那公公和贾环一起进去，后头的侍卫手里捧着个匾额，想了想，着人说了几句软话，又留了人看着，便回了贾府等消息。
　　贾环也不知道这裴如玉今日要来，没等开口，裴如玉笑道：“小贾大人，快设香案吧。”说着招了招手，后头捧着匾额的侍卫便上来了。贾环心头一跳：“这。。。”香案很快便设好了，正是皇帝赐下的匾额，贾环磕了头，管事一脸喜意地上来接了。
　　贾环笑道：“公公好容易来了，便进了屋喝杯茶吧。”裴如玉哪敢在皇后护着的人面前拿大？连连摆手，只道：“哪敢劳烦小贾大人，咱家还得回去复命呢。”又凑过去小声道：“小贾大人，娘娘让咱家带个话，说是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她去说去，很不必一个人扛着，贾府里头哪有个安生的？但凡沾上一点，不得让小贾大人脱一层皮？好容易娘娘接到了信儿，这次是赶上了，若是哪次没赶上，岂不白让娘娘伤心？令给大人透个底儿。”说着又朝四周看了看，声音又放轻了些：“日后，这贾府的事务再不能多沾的，此事连娘娘都知晓得不周全，奴才恐娘娘沉心，也不敢多说，小贾大人日后见了娘娘，也多提醒着些。”
　　贾环听了连忙记下，又思及皇后的好，内心更是触动，眼眶也红了，谢了裴如玉，又塞给了他一个香囊，道：“此行让公公受累了。”裴如玉哪敢接，连连推辞，贾环见他坚决，便也不坚持，送了裴如玉出门。
　　御赐的匾额，当然要立马挂上，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鞭炮声，小贾大人家的喜事也传开了。
　　且不说王夫人怎么气得砸了杯子，单说第二日，便有御史上了折子直指此事不合规矩。周则焕坐在上头，看那御史表情沉痛地细数皇后之过，其他大臣越听越心惊肉跳，这简直把皇后讲成了一代妖后，不管皇后做没做过，反正这御史都是闻风上奏，根本不管帝王的脾气会对谁发，这小子，一会子还有事情要上奏呢，你这一会子一通乱说，我一会子可怎么办呦！有本事你最后上奏啊！诸多大臣都这般想着。
　　倒是礼部尚书杨大人、工部尚书董大人老神在在，一副镇定的样子。那御史，见周则焕并不阻止，更是慷慨激昂，几欲落泪。忽然听周则焕冷冷道：“够了！”这才停下。
　　周则焕简直要被气笑了，皇后嫁了他不过三年，其中一年还是在潜邸，一个连一教之主的地位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再看下头站着的大臣，除了冷冷瞪着那御史的四皇兄、六皇弟，竟没一人为皇后辩解，更是心头火起，冷冷问道：“皇后受封以来，可是未曾孕育过子嗣？”义直亲王看他说话，便放松了许多。朝臣们知道这是皇帝生气了，哪里敢开口，又听周则焕问道：“皇后可曾被查出残害皇嗣？”不等朝臣回答，周则焕又问道：“皇后可曾撺掇着朕提拔贾氏家族？”他越说越气，拍了一下御案道：“皇后这些年帮扶着朕打理后宫，从未插手过朝堂政事，莫说帮扶家族，连承恩侯的爵位都没跟朕提过！朕倒是不知道，不过是她弟弟宅子上的一块匾额你们就这般揪着不放？朕的皇后，当得‘贤惠’二字，亦是天下妇人之表率，你们谁要是再在朕面前说皇后的不是，当心你们的脑袋！”
　　那御史也是个直肠子，直言皇后嫡庶不分，不孝不悌。一席话说得忠义、义直、顺诚都黑了脸，义直亲王从军营里出来的，听了嫡庶的话，哪里再容得下这御史辩解？直接抡了他一巴掌，直把他打到了大殿外头。朝臣们的头更低了，义直亲王近来十分低沉，反倒让他们忘了他的暴脾气。义直亲王哼了一声，便向周则焕请御前失仪之罪。
　　周则焕也被气得不轻，见义直亲王动手，心里叫好，摆摆手不追究，又冷冷道：“真是不知所谓，御史虽闻风奏事，但要讲究证据，看着皇后不知前朝之事便出言诽谤，挑拨朕与皇后的感情，企图陷朕于不义，如此御史，不要也罢！传令下去，御史齐修文，品性不端，有负圣恩，夺其官位，其家族搬出长安，三代以内，不得入仕！”见周则焕真的生气了，有些想着求情的，也闭上了嘴，不敢再违背周则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