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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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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芷下去后,皇上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见我看他,才缓和了脸色,笑道:“今儿是除夕,咱们便不想那些个糟心事儿了,梓潼,与朕喝一杯,如何?”我点头应允,欲叫人在外头摆酒菜。皇上却道:“如今月色正好,不若在后头花园踏雪赏月、把酒言欢?”
我看了他一眼,也不知皇上为何就有如此的兴致,但也顺了他的意,随意将头发绑在后头,又找了斗篷、手炉来。
长春宫的花园景色不逊于御花园,亭台楼阁、奇葩怪石一应俱全,更透着皇家的雍容大气与历史的磅礴积淀;虽是子夜,却别有一番风情。李德全本要跟着,被我一瞪道:“不过是去外头走走,让人把酒摆在暖阁里就好。”又亲手拿了一盏宫灯。李德全还要再劝,皇上却摆了摆手阻止了。
园子里的梅花正开着,冷冽的空气中似乎也掺杂着它的香气。“皇上是第一次这般散步吧?”我笑道。皇上凝神想了想,也笑了:“倒也是,朕还未登基时身后时时刻刻都跟着人,现在更是,也没个消停的时候。”我赞同道:“臣妾小的时候倒是经常一个人练功,虽然枯燥,但胜在清静。开始的时候奶麽麽还怕臣妾出事,也是看着后来才好些。倒是被接去荣国府后反倒还不自由了。”
皇上倒是第一次听我讲起小时候的事,十分有兴趣地问了许多,我也一一答了。别说,除去从荣国府传来的令人不渝的消息,我带着环儿倒也过得不错,想着,脸上也浮现出了怀念的笑容。
我与皇上边聊边走,却被皇上拽住了。“梓潼,看这里!”皇上的声音倒是带着些惊喜。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月光下的结冰的荷花池像是一块白玉,闪着莹光,周围间或排着些梅树,像是在仙境一般。
我正看得痴迷,却觉得手臂一沉,周身更暖和起来,却是皇上用自己的披风将我围了起来;提着宫灯的手也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起来,耳边响起皇上的话:“梓潼,手可冷?”;我放松地依在他身上,又想起胖乎乎的晫儿,似乎觉得再没有这般幸福过。
皇上抱着我道:“朕小的时候也在长春宫住着,却没看到过这般美丽的景象。”我笑道:“皇上若是常来,自然能看见不同时节的景色。再与臣妾饮上几杯,岂不更妙?”皇上低声应了,又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赏了一会子风景,皇上便又拉着我走向对岸的水榭,只是宫灯却被他提在手中,将他自己的手炉递给了我,才抓住了我的手。
水榭中早摆上了夜宵,采织、李德全几个早伸长了脖子看着我们,见好好的来了,才松一口气,又上前接了东西、伺候着除了大衣裳才完。
皇上亲手为我斟了酒,我抿了抿,竟是陈年的女儿红。看我有些惊喜的眼神,皇上笑道:“朕看你不爱喝甜酒,特意拿来的。今儿除夕,咱们好好地喝一杯!”
夜色渐浓,皇上也有些醉意了,趴在我肩上直勾勾地盯着我道:“梓潼,你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可是背着朕把酒倒了?”他倒是对我放心,整个人都倒在我身上,我有心让他坐好,却被他捏住了下巴。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轻声道:“苕华,你真美!永远陪着朕可好?”
我靠在他肩上道:“臣妾既嫁了皇上,自然是要和皇上在一起的。”说着夹了箸菜喂给他:“皇上醉了,咱们回去歇着吧。”皇上咽了,又挣扎着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指着一旁放着的琴道:“今儿朕醉了,哪日朕清醒了,便和你一起合奏一曲,如何?”我撑住他站了起来,口里答应着。
听着声儿进来的李德全哪敢让我一个人扶着皇上?急忙让几个小太监搀扶着他。夏翠也急忙上来将披风给他披上,也不知哪里出了错漏,被皇上一把挥开,差点摔倒,只得求助地看着我。我看不过她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且自己收拾好了,便上去给皇上拾掇。皇上却一把搂住了我的腰,小声抱怨道:“刚刚有个女子还想勾引朕呢,倒是挺眼熟的,不知是哪个宫的。朕只要梓潼!”周围伺候的人都掩着嘴偷笑,夏翠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我,给他系上了衣裳。他像是个小孩子,说着抬头便抬头,乖觉得不行。
待我把皇上安置好,再回房时丑时已经过了,听着锦绣说晫儿睡得香甜后,我才安心入睡。
采织关上殿门便坐在了外头的垫子上,见锦绣还在对着烛火清点东西,小声劝道:“姐姐还是快去睡吧,这些个东西娘娘也不常用的。”锦绣承她的情,小声叮嘱几句便离开了。她也不敢睡沉了,只伴着烛火的哔剥声打着盹儿,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殿门却一下子打开了。
采织被吓了一跳,再睁眼看也只能看得到皇后娘娘的袍角了,愣了一下,也急忙跟了上去。出了殿门,采织急忙跟着其他被惊动的宫女太监一起追过去,看着方向,却是大殿下住着的偏殿。以往便是再晚,大殿下住的屋子也总是有灯光,今儿却黑漆漆的一片,采织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采织跑得很快,只脚还未沾到地上,却听得皇后慌张的声音:“快去!快去宣太医来!拿烈酒来!”皇后出来时身上也只披了件外衣,手里头抱着用大衣裳包裹住的大殿下,却见她身影如同鬼魅,几下就不见了踪影。众人才反应过来,又是请太医、又是拿东西地乱成一团。李德全看情况不对,一路小跑去了皇上那。
采织急忙跟着皇后,却听得皇后叱道:“还不快去查,跟着本宫做什么?!”只得收住了脚,转向大殿下的寝宫。侍卫已经将这偏殿守住了,听采织是奉皇后之命前来查看,对了身份后才让进去。
刚一进门,采织便觉得这殿内竟如同外头一样冷,疾步走进去,便看到殿内本该燃着的碳盆全灭了,伸手探了一探,所幸还有些余温,应是刚灭不久;进了内室,更是在侧面有一扇窗子开着的,风就这般灌了进来。只采织还没发现,靠近了香炉才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揭开盖子,里头的温度倒是比碳盆高些,拨拉了一下,便看到里头还没有烧完的迷香。采织拿帕子取了些放在怀里,又在离开之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就怕是有人还藏在屋里。
太医很快便赶到了,不等通传便被大宫女请了进去。殿内虽然暖和,气氛却十分冷凝,内室门口跪着好些奴才,见太医来了,连忙轻手轻脚地膝行至一旁。太医们不敢耽搁,连忙走进去了。
“快点给晫儿看看!”皇后不等他们行礼便哑着嗓子道。院首不敢耽搁,赶忙膝行至床前,立马便闻到一股子烈酒味儿,只见大皇子两眼紧闭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皇后亲手用着醮了烈酒的纱布为他擦拭额头、腋下。
来的太医都诊了脉围成一圈探讨着方子,皇后自不理会,径直用烈酒为大殿下擦着身子。一个太医大着胆子问道:“敢问皇后娘娘,大殿下吹了多久的冷风?”皇后置若罔闻,正巧儿采织进来了,连忙行礼悄声答了,也是皇后警觉,想来大殿下也应该只是风寒。
太医们正在商量药方,门外就有太监唱诺:“皇上驾到!”话音未落,皇上便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众人皆行礼,皇后却依旧坐在床边给大皇子擦身。皇上却不顾,让众人平了身便急忙去看大皇子,更是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发热了?”说着就要去探探大皇子的温度,却被皇后拦住了:“皇上刚从外头过来,莫得给晫儿过了寒气。”语气更是死板,也让底下的太医吓了一跳。
岂知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边道“倒是朕考虑不周”边去换了衣裳;皇上看了看大皇子,又一面催着宫女将药煎来,才安慰地楼了搂皇后的腰。皇后一只手抓着大皇子的小手,另一只手更是没有停顿地向大皇子身上擦着烈酒;皇上才发现皇后似乎有些不对,安慰道:“梓潼,别慌,只是一般的风寒,待皇儿喝了药,发发汗便好了。”
皇后却冷淡道:“皇上去休息吧,明儿还得早起呢。另外,替臣妾在母后那处告个罪,臣妾恐怕明日得陪着晫儿了。”皇上知道怎么劝也没用,只得叮嘱了几句才走,又一会子让李德全送了上等的药品、补品来。
药虽然熬好了,味道却极苦,大皇子根本就喝不进去,奶娘在一旁斗胆道:“娘娘,不若让奴婢喝下,再用乳汁给大殿下喂进去?”皇后娘娘也没别的法子,只得答应了,到底是害怕了,着锦绣进去看着。
皇后待大皇子进去后,身上的气场陡然一变,直压抑着下头跪着的奴才喘不过气来,太医们也不敢说告退的话,只得老老实实地跪着。皇后冷声道:“采织,怎么回事?!”采织赶紧膝行上前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进了偏殿,看到碳盆已经熄了,倒还是有些余热,地龙也不暖;另外,奴婢还在香炉内发现了迷香。”说着从袖中抽出了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
皇后接过去看了,当真是怒不可遏,手捏紧了那方手帕,深呼吸了一下,才吩咐道:“采织,你把人看好了,晫儿好之前,长春宫许进不许出!”说着一甩袖子进了内室,采织诚惶诚恐地应了,根本不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