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44、第 44 章

　　离秋猎也左不过一旬，我早早儿地将屏风面儿绣好，因与王爷说好了，便丢开手去；想来也是累着了，最近胃口也有些不佳，奶娘看我月信不准，只担忧道：“姑娘可要请太医来？这月信可不是说笑的。”我亦不准，只想着我这幅身子，今儿了明儿了的，便是没个准信儿有什么打紧？
　　第二日，我便坐着马车去宫里请安。待到了长春宫，却见着太医跪在下首为母后诊平安脉呢。母后颔首，又让我在一旁坐了。又过了一会子，太医才堪堪行礼道：“皇后娘娘脉象平和，并无大毛病，只是忧思过重，从而导致的头痛，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微臣便开个食补的方子，只安心将养便是了。”皇后笑着对我道：“本宫昨儿个没休息好，今儿便让李太医瞧瞧。正好撞上了，待太医写了方子，便也给你瞧瞧。本宫瞅着你最近脸色也有些苍白，平日你若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便自去请了太医，莫要仗着自己年纪轻便硬撑着。若是到了本宫的年龄，今儿个这不好，明儿个那不好的，岂不闹心？”
　　我福身道：“母后说的是。臣妾近来也觉得神思倦怠，只想着应是苦夏，也并没有在意的。倒是让母后担忧了，是臣妾的不是。”正说着话，李太医写完了方子，妙兮跟着小童去太医院取药。
　　李太医在我腕子上搭了块丝帕，才慢悠悠地将手放了上去，凝神探了两盏茶的时间，才问道：“不知王妃最近月信可还正常？”我道：“近来十分不准的，上个月甚至都没有过。”李太医才膝行退开两步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义顺王妃。”我愣住了，心里却狂跳起来：“这，何喜之有？”李太医笑道：“王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且王妃月信未来一月有余，兼之神思倦怠，不思饮食，因此为喜脉无误。”
　　皇后听了大喜，重赏了李太医，又着怜兮引了五个麽麽过来，冲我笑道：“这些麽麽对养胎皆是有经验的，你挑上几个，俸禄皆从本宫的私库里出！”我还发愣着，被锦绣在后头拽了一把，刚要谢恩，母后却阻止道：“你这孩子，快别客气了，安心养胎才是正事！”我便捡着两个面相富贵的带回了府中。
　　待我走后，孙麽麽才向皇后道喜道：“恭喜皇后娘娘！”皇后笑道：“本宫这个儿媳可真是有福气，原想着让李太医瞧瞧她是不是不利子嗣，借机敲打她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怀上了。也好，这庶长子本就地位尴尬，现下倒也不怕了。”
　　一路上，我的手一直抚着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儿，待到了府中，我都没有缓过神来。两个麽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掩嘴笑了。锦绣唤了我几声，我才醒过神来，又拨了后边的跨院儿与她们住，又笑道：“本妃年轻不知事，若是平日用错了膳食，或是不适宜的首饰，还望两位麽麽提点。”两个麽麽皆行礼道：“服侍王妃乃奴婢之责，自当尽心尽力。”又问其名，一曰姓冯，一曰姓郑，采织又拿了两个装着金裸子的香囊来，又拉着她们认了院儿里小丫头的脸儿，只笑道：“两位麽麽只管放心住着，吃穿用度上若是有不习惯的，也只管找锦绣姐姐说去，或是说与我也是一样的，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使一使这些丫头们，并不碍的。”两个麽麽亦笑着谦让，又找来笔墨，列了一张禁忌的单子。郑麽麽精通药膳，亦说道：“如今王妃孕期尚短，还不用服用药膳，只是近日新出的桂圆可是万不能入口的，往日用的茶，如今也不能再多用了，只得委屈王妃一段，只多喝喝白水。”锦绣、采织一一记下，又拿着禁忌的清单回了正房。
　　待两个麽麽出去了，我便把其他丫头们打发了出去。到了现在，我依旧十分惶恐，若这只是一场梦呢？若是孩子生下来同我一样是一个阴阳人呢？太多的若是，让我的心情起起伏伏，同时又升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来，喜欢同性的我，居然真的能拥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么？这般想着，又喜又忧，竟要怔怔地流下泪来，久久回不过神儿。
　　王爷进来便看见我坐在炕沿儿上，旁边正燃着灯，隐隐绰绰地看不真切，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我一副红着眼眶的样子，诧异道：“苕华这是怎么了？可是被谁冒犯了？”我呆愣愣地抬起头道：“我这是高兴的。”王爷也来了兴致，他倒是从来没见过我如此失控的样子。我抓住了他的手，顿了顿，才颤声道：“我有孩子了！”王爷也反射性的拍了拍我的手，却突然反应过来，反问道：“你有孩子了？！”我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只以为他并不希望我诞下孩儿，扭了头闷声道：“难道王爷不喜欢？只是白天儿在母后那里被太医诊出的，一时也不好挪动。若是王爷不喜，待臣妾诞下孩儿，走了干净！”说着眼泪又要滴下来。
　　王爷急了，叫道：“可是冤枉了我了！难道我上回跟你说的话是哄你的？你生的孩子我怎会不喜？！快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好生将养着，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才好哩！”我转过来，看他眼神坦荡，才慢慢信了，嗔道：“爷真真儿是要吓死臣妾了！”
　　王爷忙捂了一下我的嘴道：“快别总说这些有的没的，如今你怀着身孕，正是忌讳的时候。原有人说，这怀了身孕的人，脾气皆古怪，爷还不信，今儿真真是见到了！如今突然给了爷这么大的惊喜，还不许爷愣愣神儿，真是个霸道人物儿！也不听着爷解释，白白掉了这么些泪来。”一时又叫了夏眠吩咐阖府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又特特儿地赏了我屋里的八个大丫头并着两个刚来的麽麽。
　　第二日，又有宫里的赏赐下来，多是补品一类，我怀孕尚短，便吩咐了采织好好放在了库房里。阖府皆知道了我有了身孕的事。又因着我有孕，难免日后精神不济，王爷便想着将管家的事交与金侧妃来管，跟我略提了提，看我并无愠色，才放下心来，又额外提到了院中小厨房的买办从他的私账上走，另有衣裳浆洗等杂事，亦想得周全。我原就辛苦，自是乐呵地丢开了手去。
　　金侧妃看着管家的权力又到了她手里，便想着找机会给我下下绊子，谁知王爷竟将正院那边的诸多杂事料理清楚，自是不愿的，又亲做了茶点去了王爷处周旋。没成想，却受到了一番训斥，闹得好大一个没脸。夏眠性子活泼些，在王爷处看了一出好戏，又转过头来与我学。我只道：“你只在本妃这处张狂些，若是被金侧妃知道了，还不把你拉出去配了小子？今日本妃不说，你还不快去求求芷颜莫要乱说，与了好处给她，方能把事情给你掩住了。”众人皆掩了嘴笑。夏眠便拉了芷颜的袖子，芷颜也戳了她一指头道：“你这小妮子也就看着王妃宽和呢！”
　　因着我有了身孕，便有交好的世家送来了礼物。冯麽麽、锦绣两个站在一处，对着单子整理，只挑了些孕期能用的，剩下的皆存进了库房中；沁霜也识了些字，便舀了纸笔在一旁记着。
　　我今日来胃口不好，采织受了郑麽麽的教导，只寻了些我喜欢吃的清淡的吃食来；且正房院中本就有小厨房，便吩咐了里头的婆子好生伺候着，不敢有半点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