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43、第 43 章

　　如今义直亲王大破西蜀叛军，现在大周最大的敌人便是盘桓在天山那侧的北漠了，也并无其他大事，便有礼部尚书房大人询问圣上诞辰、齐山秋猎的安排事项。因此次并不是整岁，圣上也并无大办的意思，便想着将两次庆典和在一起，亦有节省开支的意思在，朝堂众臣皆叹服，便将此事如此定下了。
　　散了朝，忠义忠顺两位王爷亦不在一处走，只两人皆意识到，此次秋猎便是最好的机会了；另有此前喊冤的女子，圣上竟没有再提起，圣上不提，朝臣看着义直亲王的面儿上亦是不提，怕是那女子此生就得在天牢里度过了，若是趁此时起事，便可以将其安在西蜀叛党的头上。于是，待忠义王爷回了府，便谴了侍卫扮成送货的小厮向忠顺王府报信。
　　在忠顺忠义两人联系时，王爷这边便得到消息了，虽还不知那两人如今有何企图，若是有动作，便也只能是秋猎之时了，便暗自预备着，并不掉以轻心。
　　第二日，又有忠顺亲王世子给交好的世家公子下了帖子去郊外打猎游玩，其中便有递给荣宁二府的帖子，又因贾宝玉出生时的异闻，因此在请帖里又特特儿地写了宝玉的名字。贾母见了亦觉得欢喜，拉着宝玉耳提面命一番，又特地让鸳鸯从库房中找出了容国公当年所带的白玉头冠，亲手为宝玉带上，直赞道：“好孩子，真有你爷爷的风采！”越看越喜欢，直将宝玉搂在怀里揉搓了一番才放他离开。又让鸳鸯守着门，自己拿着夹在请柬中的巴掌大的纸仔细看了起来。
　　赵姨娘原在小跨院儿里嗑着瓜子乘凉呢，又听着过路的小丫头说着什么郊外打猎又是赞着宝玉呢，便气不打一出来；正巧儿着贾环光着膀子从后头来了，便拿着瓜子皮扔了过去，骂道：“作死的！这青天白日的光着膀子，打量着勾搭院儿里的小娼妇呢！又被老爷看着，打你一顿也是轻的！”又不干不净地骂了一阵。贾环听着厌烦，只到底怜惜赵姨娘久在内宅又受了那多的闲气，且又有一番拳拳爱护之心，便也不言语，只沉默地用凉水冲了冲身子后，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赵姨娘见贾环不理，又想着探春平日亦将自己当作隐形人般的，更是怒火、委屈交织在胸口，登时嚎了起来，吓得正领了月例回来的念云一跳。又见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在一旁看戏般的站着，便伸手拧了她一把，骂道：“见了姨娘生气，也不说是上前劝一劝，反倒是站在这边看戏！小心我回了平姑娘把你撵了出去，看你还乐不乐？！”
　　小丫头在这院儿中最怕的便是这位念云姐姐，虽然被狠狠掐了一下，却不敢哼出声来，只得委委屈屈地告了罪，再不敢逗留。念云看赵姨娘撒泼打滚，身上蹭的满是土，脸上更是分不清到底是汗水泪水，形容更是不堪；再看一眼旁边皱着眉却气宇轩昂的贾环，内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生出环三爷这样的人物儿的。只也不能干看着，念云忙快步上前，扶起赵姨娘劝道：“姨娘快收了声，仔细夫人听到！”
　　赵姨娘心里也是后悔的，如今贾环气势渐大，眼里似是一口深井，她亦不敢随意呵斥，只今日见贾环衣冠不整，身上的肌肉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竟与旁人笑话的莽夫差不了多少，便口不择言起来。且贾环并不言语，只静静听着，倒让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如今念云搭了梯子，她也就顺势抽噎了一番后，渐渐收了声。
　　念云虽不知此事的首尾，到底知道赵姨娘的品性，也并不劝贾环，只快手快脚的将赵姨娘扶回了屋里，只赵姨娘灰头土脸的，只好又出去喊了在后边逗猫儿顽的小丫头。小丫头也不情愿，念云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平常也不见你做事，成日家偷懒！快去厨房提些水来，若是再有一次，仔细你的皮！”小丫头唯唯诺诺地应了，待念云走后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好歹等来了热水，念云将水兑好，拧了帕子伺候赵姨娘梳洗，又劝道：“姨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也幸好太太今儿不在家里，若是被太太听了，又揪住了三爷的错处，罚这罚那的，姨娘岂不心疼？”赵姨娘眼眶红肿，又不忿道：“三爷自去了庄子，回来便与四姑娘似的不与我亲近！我自知粗鄙，也没那个心心给他们找麻烦！可他们哪个想着他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竟不把我放在心上！”念云心道：‘就算你有一副慈母心肠，跟着我们教主一比，岂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口里却依然劝道：“哪有姨娘想得那般不堪？四姑娘是在夫人名下养的，与姨娘不亲自有道理，可环三爷便是再委屈，可有哪次没听您的教导？岂不是姨娘自误了？”
　　赵姨娘亦是叹了口气，穿好了新的衣裳，净了面，又唉声叹气了一番，后转身在炕头的暗格上取了几块碎银子塞给念云道：“好丫头，我脾气臭，但耐不住也有一颗当娘的心，有时跟那讨债的吵嚷两句，还不是想着他好？若是没有你两头子跑着劝着，他岂不要恨死我？院里也被你打理的妥妥帖帖。日后三爷只得你多照顾着些。这些碎银子原是我攒的，你拿去置办些衣裳，或是熔了做个首饰也是好的！”念云笑着将银子推回去道：“原不过是奴婢的本分，姨娘何苦来？还不快收着。哪日环三爷急着用，好歹还能应个急不是？”赵姨娘见念云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了。

　　晚间，采织带来了环儿的信，虽然不长，却事无巨细；这孩子每月都会让念云送信过来，我虽见不到他，却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模样。王爷进来见我如此舒心，便坐在我旁边就着我的手将信看了一遍，笑道：“这孩子倒是有心。”只是话中有些吃味儿。我笑道：“环儿自小与我一起长大，虽是弟弟，我却把他当儿子多些；他每月写了信来，我自是欢喜的。”
　　王爷听了这话，倒是将手滑到了我的小腹上摩挲着，笑道：“苕华怎地不想着为本王生一个孩子？”听了这话，我心中亦有些酸楚，王爷虽与我朝夕相对，想必是我表现得太女性化了，便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我的异状；且先王妃在时亦没留下子嗣，有侧妃妾妃怀孕的，却没福气生，如今王爷位高权重，却在子嗣上有些遗憾；如今又有“视如己出”的话，便牵动了王爷的一番慈父心肠。
　　我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叹道：“臣妾何尝不想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若是那孩子如臣妾一般，岂不是害了他？”说到伤心处，我转过了脸去，只盯着一旁的烛火看。
　　王爷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道：“爷只不过那么一说，哪值得你放在心上呢。子嗣乃天定的缘分，岂是随便说说就能来得的？”到底觉得有些遗憾了，只叹了口气，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