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42、第 42 章

　　因王妃入了府，妾妃、姨娘们便不必去侧妃处请安了，又有王妃免了晨昏定省，唐妾妃今儿一睁眼儿便是巳时了，且身子又乏，酸酸软软地也使不上半分力气。大丫头念柳听着里面有响动了，才着人端着温水进来伺候。
　　“几时了？”唐妾妃依旧觉得昏昏沉沉，似是昨夜未合眼似的。念柳担忧道：“已经巳时了，主子可是身体不适？可要奴婢禀告王妃请了太医来？”唐妾妃想了想，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却无甚头绪，只摆手道：“多大点事情，哪里用得着劳烦王妃。只我今儿乏得很了，也不用给我带步摇了，一会子再躺躺便是了。”
　　念柳应了，又出去端了早上留的点心来，劝道：“主子好歹吃些垫垫肚子，待午时醒了再用午膳。”唐妾妃勉强用了些，只觉得平日吃惯了的点心今儿却甜腻得难以入口，只得胡乱吃了几口便又躺回了榻上。

　　我本来想着要提醒王爷寿礼的事情，没成想琐事缠身，竟忘了个干净，待回过神儿来时，竟到了王爷休沐的日子。王爷也混忘了，待我说起此事，才恍然道：“本王最近心里头总存着事，却没能想起来，原来竟是寿礼的事！”又拉了我的手道：“可赶得上？”我笑着推了推他：“只要爷画出来便成了！”
　　王府小书房
　　王爷一袭青衫立于案旁，时而提笔涂抹，时而轻轻蹙眉，认真的样子是我很少见过的；阳光透进窗棱，于书案落下斑斑点点，亦落在王爷身上，通身的气场更是柔和了几分；似是不知如何落笔，王爷悬着的手腕久久没有落下，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放下了笔抬头看到了放在对面的琴，又转向我，柔声问道：“苕华，为我弹琴可好？”此情此景，更让我想起了那日山上，他捧着牡丹道：“也唯有琬妹才配得上这花中之王了。”
　　我有些愣怔，却听得自己的声音答道：“好。”只得随着锦绣去沐浴更衣、洗手焚香。略略拨了拨琴弦，自有一种悠远旷达的韵味在里头，见王爷埋头作画，我也并不弹奏些曲子，只信手拨着琴弦，听着倒也有一番趣味。
　　王爷并不急，慢条斯理地涂抹着，一个半时辰才堪堪完成了，待纸上最后一片墨迹干了后，才笑道：“苕华过来看看，这画如何？”我依言凑过去看，只见铺开的纸上只是连绵的远山，用深深浅浅的墨色晕染了一片，延延展展地铺陈开来，似是没有边际，意境甚是广阔。王爷见我沉默，便揽住我的腰笑道：“可是见我画的好，便担心自己绣不出么？”
　　王爷低沉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气息打在我的耳廓上，我连忙闪身低头道：“爷倒是会开玩笑。不是臣妾夸口，这天下，恐怕没臣妾绣不出的物事！”又兀自去看案上的画作，王爷见我躲开，又贴了上来，更是吻了吻我的耳垂。我嗔道：“爷！这青天白日的！”一时又有锦绣指挥着婆子抬来了绣架等物，王爷见状也不戏弄于我，见我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亦重添了新墨提笔作画。书房内静了下来，气氛却和谐温馨。
　　王爷是我在这一世中第一个看到我刺绣的人，见我初时绣得缓慢，而后却只用一只手控着针线，似是在手中拿了磁石，那绣花针自己便能穿透锦缎，到了背面又似有一只手托着它，自己又调转方向飞入我的指尖，不禁发出惊叹声。
　　这便是我修炼内力的方式之一，只用内力控制针线的走势、力度，让绣品针脚细密、用力均匀，日后对敌，准头、力度便更为精准。王爷更是扔下画笔，站在我身后瞧着我赞道：“难怪苕华内力如此深厚！”我亦顽笑道：“臣妾亦说过，若是王爷能日日练功，內力身手断不会如今日这般。”王爷听了但笑不语，只伸手惩罚似的捏了捏我的面颊，又回去作画，我的身子向着窗外偏了偏，掩饰我脸上飘起的两朵红云。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已金乌西坠，再看绣架之上的远山图已经有四分之一的样子在了。王爷也停下了画笔，又拿出私印在上面盖了章，笑道：“苕华，看看可还满意？”我走过去，那纸上正画着一个正在刺绣的红衣女子，眼角的意蕴竟同我有八九分的相似，我低声道：“很漂亮！”王爷笑道：“你喜欢便好！”又叫了夏眠将画交与二门上的流壁裱起来。
　　待用了晚膳，采织又捧了一张礼单过来，我接过来看了，才想到后日竟是二王爷嫡子的百日宴。我懊恼道：“臣妾竟不知怎么，最近倒是忘这忘那的，险些出了岔子。”又将礼单递给王爷过目，王爷看了，并无甚差错，也就将事情搁下了。

　　不管王爷王妃如何忙乱，义顺王府后院的女人还是要照常生活下去的。金侧妃便邀了杨侧妃去她院子里吃茶乘凉，又想着只有两人难免单薄了些，又让丫头叫了唐妾妃并着几个过来伺候的姨娘。
　　圆桌上摆着时令的果子，又有今年新出的老君眉，三个姨娘皆在一旁侍奉，两位侧妃吃着果子聊着天，倒也惬意。唐妾妃也只得不尴不尬地坐着，连茶也不愿多饮一口。杨侧妃见了，便问：“妹妹今儿个怎么了，像个木头人坐着，可是茶点不合口味？”
　　唐妾妃心里发苦，但还是站起来恭敬道：“回姐姐的话，这茶果点心如此精致，哪里能不合贱妾的口味？只是最近天儿热，贱妾又贪凉，倒像是得了风寒，见了什么都不想入口，只不想扫了二位姐姐的兴致，望姐姐们多包涵。”
　　杨侧妃今儿倒是心情好，并不想与一个妾妃计较，只是嘴上刺了几句，便把人放走了。倒是杨侧妃看了眼离开的唐妾妃，心里略有了些计较。

　　待唐妾妃回了院子，才松了口气，念柳叹道：“幸好主子没留下来吃茶，奴婢听妈妈说了，那桂圆、茶的，哪里是主子能吃的东西？”唐妾妃也冷笑道：“那位向来是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要什么便谴了人去寻，难怪进了王府这多年，愣是连一个蛋都没下。还有，我有身孕的事情先捂着，待胎坐稳了，再禀告王妃。我的衣物皆由你管，再不许外头的小丫头近身的。”念柳忙应了，又问道：“主子的膳食可要调整？那大厨房的刘麽麽是金侧妃的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唐妾妃瞪了她一眼，骂道：“没脑子的丫头！若是擅自改了饮食，哪里有不被人发觉的道理？再忍一段时日，便是王妃也得退让于我！”
　　再说那日，唐妾妃睡醒后才发觉竟已是未时了，本想着应只是神思倦怠，却没想到念柳无意间提到了月信的事情，才突然想到，从上旬到今日，月信竟没有发动；且近日看着膳食竟一点胃口也全无，如今一来，也只有怀孕才解释得通，只是，贸贸然去找了王妃请了太医来，若是一场误会，却是闹了场大笑话；若是真的育有子嗣，那必定会成为后院女眷的靶子，若是闹得狠了，没准儿连性命都得搭进去！
　　杨侧妃却不像金侧妃那般心宽，先王妃在时，她也曾育有一个孩子，只是五个月时却不知遭谁陷害流掉了。今儿见了唐妾妃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怕是已经有了。。。心里思忖了一番，才叫来弄月好好布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