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26、第 26 章

　　再说那被我的话噎到的贾政，此时更是越想越生气，想着那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话更是气得打抖。赵姨娘连忙又是抚胸口又是道茶的伺候了一番，才让贾政没昏过去。
　　待我回了屋子，又想到了环儿的伤，便觉得心疼，又想着我上一世因着疏忽大意只陪了莲弟短短几年便抛下他去了，更是悲痛不已。便挥退了众人狠狠地哭了一场，直将那压抑在心底的不安、愤恨宣泄了出来。直哭得眼睛肿起方罢。
　　又有贾母处来传晚饭，我便不能让那王夫人看到我的异状，便只推脱说身子不爽利，告了罪方才让彩织拿了消肿的药膏来。彩织、锦绣见我心情不好，又看我双眼红肿，皆是惊诧，但又不敢说些什么，便只得约束那些小丫头们，不许她们玩闹，没的吵到了我。
　　待环儿挨打的事平息后，王夫人便使了周瑞家的叫了我过去。周瑞家的笑道：“姑娘的嫁衣绣得如何了？夫人叫姑娘去说是要教着姑娘管家呢。”我笑道：“原想着学管家的事得过了年呢，竟没想到母亲想得这样周全。”周瑞家的又奉承了几句，便到了王夫人院子里。
　　母亲见了我来，待我行礼毕忙笑道：“三丫头既是要嫁了义順王爷，怎地好再向我们行礼。快别多礼了。”我笑道：“再嫁给谁，母亲不也还是母亲？”母亲便拉了我的手又说了阵子家常话，又叫周瑞家的搬了两册账簿来，笑道：“你往日没接触过这些，便给你两册去年人情往来的并着阖府开支的看看。再有这帐册也应整理整理，你便受累些，誊抄一遍，有不懂的便来问我。”我心下冷笑，这便是要整治我了，也不辩解，拿了帐册便在一旁抄了起来。
　　又观这人情往来的帐册，竟只有那四王八公并着些长安城中并无实权的勋贵人家，皆是权势滔天的，却只是看着好看罢了，更不得圣心；还有些五六品的小官，并不顶事；那位高权重的大臣竟也只有寥寥几家，关系甚是淡薄。这贾府的颓势在这帐册中便能看出来，只可惜这后宅女人皆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竟无一人发觉。
　　母亲便在我旁边播着算盘，又有往来仆妇不断，等着裁决。我在一旁听着，手下也不停，午饭和晚饭都只在母亲这里用，直到了掌灯时分方能回去。
　　在我房里守着的锦绣见我回来更是亲手捧了热水侍奉我洗漱，又用热毛巾给我敷手，心疼道：“姑娘也只不过是去看了看环三爷便被这样整治，也亏得姑娘是二夫人亲生的呢。”我并不在意，淡淡道：“不过是些后宅妇人的手段罢了。”这几世吃的苦比这要多多了，只是被罚了抄写又怎样呢。
　　又有宝玉被拘在外书房里成日家读书，更是消瘦了不少，待一日用饭，贾母看了更是心疼，只搂着宝玉道：“我的儿，怎地才半年不到，你就轻减成这般模样了？”又是跟着贾政大闹了一番。贾政也心灰意冷，但还是坚持道：“别的也罢了，只宝玉再不许去和姑娘们玩耍。”宝玉一听，登时犯了痴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把贾母、贾政吓了一跳。贾母骂道：“你便这么教育宝玉罢，你也容不下我了。待明日收拾一番，我便回了金陵去！”又一叠儿声的叫鸳鸯收拾东西。
　　贾政也吓了一跳，忙让丫鬟婆子把宝玉挪到了床上，又看宝玉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心下亦是懊悔，又有贾母在一旁哭着，只告饶道：“此番是儿子的不是，竟让母亲如此伤心！儿子以后便再不管这逆子了。”贾母冷哼道：“你也别说这话来威胁我。只你不说那些话，宝玉能成这样？行了，你快出去罢。让宝玉缓缓，再不许拘着他了。”贾政只得应了。
　　此番我正在抄着帐册，金钏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太太，宝玉。。。宝玉似是被魇住了，老太太请了太医呢！”母亲吓了一跳，连忙扶着玉钏的手出去。我也急忙放下笔追了上去，但还是谨慎的与母亲保持了距离。
　　此时，荣禧堂正房里正乱成一团，太医正在里面为宝玉诊治，老太太并着姐姐妹妹坐在画屏后焦急地等着。我神功大成，自是耳聪目明，便看到了那太医正拿着银针往宝玉身上扎着，又有小童煎了药来喂与宝玉。待拔了针，太医方说无事，只慢慢调养两天便是了。老太太忙塞给那太医一个荷包，太医告辞后，方才从屏风内走出查看宝玉的伤势。
　　我瞧着一众姐姐妹妹都嘤嘤地哭着，我暗自用力也逼了几滴眼泪出来。老太太便道：“好了，你们快收收泪罢。横竖宝玉也无事，你们每天陪宝玉说说话便是了。”众女皆应是，又看了半日方离开。
　　母亲也守在宝玉床边，似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我来。我便又回了她的院子，抄了抄帐册，然后看四下无人，便滴了几滴茶水于那抄好的帐册上，便当是泪水糊弄糊弄那母亲罢。待到掌灯后方回。
　　宝玉因着有姑娘们成日家软语安慰便也渐渐回转过来，又回复了往常的灵性，又有贾政不必去外书房的话，日子过得自是舒心。母亲也放心了，又恢复到往日慈善的形状。
　　我的帐册抄了大半个月也抄得差不多了，又想着母亲的气儿也出得差不多了，想来不会再难为我，我也便有了备嫁的时间，岂知竟是变本加厉，待我又一日去的时候，便有那周瑞家的正在掌掴一个小丫头。我心下了然，冷笑道：“这是怎么了？”周瑞家的便陪笑道：“给三姑娘请安。这小丫头今日斟茶时竟把姑娘誊抄的帐册弄湿了，奴婢便给她个教训。”我挑眉道：“帐册弄湿了？”周瑞家的看我动气，便只行礼赔罪。
　　我便道：“彩织，你去把那抄好的帐册拿来瞧瞧，看晒干了能不能用。”彩织应声去了。我便对周瑞家的说：“周妈妈，我敬你是母亲身边的得意人儿，以往见你无礼便也没有跟你计较。还不跪下！”周瑞家的便被吓得跪了下去，那小丫头也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又有好事的婆子在旁边看热闹，我也装作不知。
　　周瑞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后悔怎么不在夫人在时将事情闹出来，今儿却平白的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又有那拿着帐册的彩织来了，还为我搬来了一个绣墩与我坐。我坐了，又翻了翻帐册，发现也只有一小部分是需要重新誊抄的，便对彩织说：“你便把这帐册拿去晒晒，不能用的分出来。”我知道母亲现在还在老太太那里看宝玉，一时半刻定是不会回来，便也大胆的罚一罚她的下人，出出这两天的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