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18、第 18 章

　　又几日过去，宝玉的伤也大好了，我便不会再劳累的去看他。又因我说了那劝他读书的话，他又恼了我几日，见我来了便也不理，只面冲着墙壁便睡了。我又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没的说他是我嫡亲的弟弟，我又不与他一同长大，做什么平白的哄着他？便每日都和点卯似的，略坐坐便离开。
　　只那群姑娘见了我，便都不做声了的，只盼着我能与宝玉说几句，也叫宝玉宽宽心。我只作不懂，这样几次，我后来便也不去了。
　　这日，我且从母亲处回来，路过了花园，便见宝玉并探春等人围在一处，便刚要走，又见他们对面的人甚是熟悉。果然走近一看，便是环儿。又听得宝玉道：“他这般不尊重你，可见是心中没有你的。快收了声，日后不理他便是了，何苦掉眼泪呢？”我冷笑一声，这探春是见我来了，在王夫人处的地位便有些不稳，今日便闹将起来，待母亲听了，便是投名状了。
　　我走近道：“宝二爷这是教训谁呢，何苦跟别人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倒又是旁人的不是了。”宝玉见了我也只不睬我，我又看了眼探春道：“你们姐弟俩倒是闹上了别扭，不知是谁前儿还与我说呢，都是自家的姐弟，便是吵了架，绊两句嘴儿也是不碍的。”
　　探春只掩面哭道：“只与他说了两句，便跟我甩上脸子了，若如此，这姐弟不做也罢。”我冷笑道：“你弟弟如今刚回府，他年纪又小，便是有了不妥处，你便慢慢教才是，又何苦说出这样的话来。”
　　宝玉在一旁急道：“便是我说他，他也只冷着个脸，如今这般，日后又有哪个能治得了他呢？”我笑道：“我前些日子去看你，你不也偏过头去不曾看我，如今倒是说上别人了。”宝玉一噎，只是脸红，诺诺说道：“三姐姐。。。”我也不理他，只对探春道：“你这弟弟是个好的，我与他一同长大，他平素对我也是极尊重的。只他素来嘴笨，性子又是个老实的，便是想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你若急了，他心里也不知如何难过去。你却是会错意了。”
　　探春面上一红，便也转过身去。我便对环儿道：“你姐姐害羞呢，且先回去罢。”环儿行礼后便离开了。我又对探春道：“四妹妹便也是急性子，看了三弟回来，便急忙教导，可见是疼爱三弟的了。”探春只叹道：“若环弟能这么想便也罢了。”宝玉在一旁插不进话，只是着急，便嚷道：“快别提些扫兴的话了。我们去园子里赏花可好？”
　　我便道：“既此间事了，我便也回去了。你们若去，我也不参合着。”岂知，宝玉竟拦在我身前道：“好姐姐，原是我的不是，因着前儿阵子姐姐的几句话，便与姐姐置了气。姐姐若是恼我，便是打我也使得，也别像今日这般，竟连睬都不睬我。”说着竟要落下泪来。
　　细想，这宝玉是这般痴傻，我若是依旧不睬他，以后更是多生事端，因此也只说：“我哪里又与你置气？你且收了泪罢，这般做派，指不定又有谁编排我呢。”宝玉便道：“好姐姐，我们关系和睦，又有谁能编排什么？那花园里的花开得极好，我去采了来，给姐姐制胭脂可好？”
　　我看了一眼宝玉，只道：“如今这天儿也热得狠了，我去那花园做什么，不如好好在屋子里待着，也凉快些。且我最近身子有些不好，便不再扫你们的兴，你与姐姐妹妹且自去吧。”说罢，我便绕过他走了。只宝玉痴痴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近日来小腹总是有些胀痛，因着不愿请大夫，连日来竟是除了请安便再也没出过门子。奶娘看我脸色苍白，只问我原因。我拗不过她，只好将此事说了。奶娘竟笑道：“怪不得姑娘近日来不出门。原也不过是小日子要来了，便没什么大碍。”我有些发傻，愣愣的重复道：“小日子？”
　　奶娘见状拍了一下脑门道：“瞧奴婢的记性，这人老了啊，就是忘性大，竟忘了与姑娘说这等大事。”便将小日子的意思与我说了，又说了些注意、忌口的话。可叹这天气炎热，竟不许我沐浴擦身，又为我寻来了些布料，又禀明了凤姐要来了些必备的材料开始教我做月经带，我羞得满面通红，心下对这副身子更是厌恶至极，但又因着十分要紧，只得咬着牙学着。
　　我连续五天都痛苦不堪，尴尬至极。我原也没把自己当女人，但如今，我却有了如此经历，心里更是别扭。待五天过去，奶娘才给我抬来了热水供我沐浴。我如今连看都不愿看一眼我的身子，便匆匆地洗好了。
　　再过两天，便是六月初七的上阳节了。此日内，未出阁的女子可于酉时出府游玩，待到亥时方能入府。女孩子在腰间系上一个香囊，若在路上遇到了心仪的公子，便将香囊送于他，并不会被传私相授受，若男子对女子有意，便可打听出那女子的情状，日后若得到家中长辈的许可，便可交换信物，互换庚帖。此习俗最是受闺阁女子的欢迎，更是成就了不少好姻缘。
　　奶娘见我沉思，又道：“姑娘身子可爽快了？上阳节需准备一个香囊，姑娘是自己绣呢，还是拿出往日的挂上？”我想了想道：“那便新绣一个吧，来这府上许多日，竟从未动过针线，只怕此番手生了呢。”锦绣便离开从箱笼里找了材料来，又凑趣道：“姑娘的手可真是一双妙手，莫说是耽搁了些时日，便是积年累月地不动针线，再拿起来的话，定又是绣的极好。”彩织也见过我刺绣，笑道：“按奴婢说啊，姑娘便是明日随便绣两针便把这长安城内的所有姑娘都比下去了呢。”
　　我笑骂道：“真真是把你们惯坏了，这话岂是随便说的？”又发愁道：“只是没想好这香囊上的花样子，白白的拿了这些东西来，岂不叫我挑花了眼？”奶娘便道：“不若姑娘蝶落牡丹的图样，名为富贵长寿，那位看了不也欢喜？”我又想了想：“只怕这寓意。。。”奶娘道：“这寓意才显得姑娘矜持不是？”我想了想，便也应了，手下更是不停，只一柱香的功夫便绣好了，又想了些凝神静气的草药写在纸上，着凝荷去取。
　　又有宝玉屋里的大丫头袭人亲来，只说宝玉请我去他屋里刺绣，又说姑娘们全去了，就只等我一个了。我暗想，这话说的好笑，似乎是谁来请过我去似的。但我刚推脱说不去，那袭人便又笑道：“宝二爷原本想着自己来请三姑娘的，但几位姑娘都到了，便挪不开身。婢子只好揽了这活计。好姑娘，可心疼心疼奴婢罢。”她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推脱了，便只好让锦绣捧了我刚绣好的香囊去了宝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