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17、第 17 章

　　袭人含泪道：“三姑娘且少说两句吧，宝玉身上的伤还得躺个一阵子呢，如今又这样激他，伤口若是愈合得慢了可怎么好？”我瞥了一眼那丫鬟，冷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忠心。”锐利的眼神让她有些瑟缩，我也不理她，只对宝玉道：“你平素若是将心思放一两分在功课上，也不会遭此横祸。昨儿闹得阖府振动，又累及母亲，如今可心安？”那宝玉听了我的话，又说了一番“国贼禄鬼”的话。我亦不辩解，只觉得他可笑至极。
　　宝丫头见我与宝玉闹了别扭，忙说道：“好端端的又说这些做什么？三姐姐快别说了，当心宝玉又犯了痴病。”我只扭头道：“若不是他是我嫡亲的弟弟，谁愿意这样说呢？”说罢，我便叫上锦绣彩织道：“我现下去看母亲了，只劝劝你，以后少在姑娘们中间混日子罢。”
　　宝玉只气得脸颊泛红，又被袭人劝了一番才堪堪睡下，众姐妹也不好多待，便都散去了。宝钗道：“琬姐姐平素最是温和的，怎么偏今日说出这么剜人心的话来。”惜春素来看不惯宝钗一副教训人的做派，只道：“我看三姐姐也没说错，宝二哥略受些委屈便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直闹得阖府不得安宁。若是不与姑娘、丫头们玩闹，在外面磨练磨练说不定还能有些担当。”顿了顿又道：“他俩是嫡亲的姐弟，便是什么话也不需藏着掖着的。”一番话说的众女皆心下黯然，又胡乱说了几句便也散了。
　　母亲虚弱地躺在炕上，金钏搬了绣墩与我坐，又端来了熬好的汤药来。我也不与她抢，只在母亲躺下后才问了她的情况。“如今老了，身子骨也差了。”母亲咳嗽了两声，“昨夜只守着宝玉，没顾得上睡一觉，今天就不行了。”我并不宽慰她，只淡淡道：“母亲也太娇惯宝玉了。我今日去瞧了瞧，宝玉的脸色竟比母亲的还好，想来父亲也是念着二弟弟才没下狠手的。”
　　母亲闭着的眼睛动了动，问道：“我听说你气着宝玉了？”我答道：“我只说了些让宝玉努力的话，没成想他倒是生气了，更说了些‘国贼禄鬼’的疯话，我听不下去便出来了。”“宝玉还小，母亲打算慢慢教他。”
　　我笑了笑道：“我虽自小不在府里，也听了那管事嬷嬷不少夸赞先珠大哥的话，先珠大哥在宝玉这个年纪便已经能做文章了。母亲，宝玉不小了。”我的话音刚落，便传来父亲的声音：“琬丫头说的对，宝玉是不小了，若是依着你这。。。你的话教，只怕宝玉考到老，也考不上一个秀才。”我向父亲行了礼，才退出了正房。
　　我早就听见贾政的脚步声了，便故意说出了那番话，便也引得他的心思放在了教导嫡子上，否则，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环儿岂不是又要被他养歪了？母亲再听到父亲的打算，怕也只是防着宝玉出事，便顾不上环儿了。又让彩织向常义要了两个精通易容的年轻女孩儿，只看环儿将来的丫头中有那刚买来的又能近身伺候的，便化装成那丫头，也好防着后宅的腌臜事。
　　环儿便是在酉时回来的，可怜他饿着肚子给祖母请安，便只是跪在院外磕了三个头便罢了，想来时辰晚了，他又得收拾上许久才能安顿下来，只希望那赵姨娘勤快着些，好让他能早点歇着。我观那老太太神色不渝，心下冷哼，倒是把那凤凰蛋当成了心头宝，却不知环儿比那宝玉要优秀百倍。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母亲，倒也暗自欣喜环儿并未撞到枪头上，现下只自去拜见了父亲便是了。
　　陪着老太太说完话，我才不疾不徐地回了院子。欢颜伶俐，快手快脚地打了帘子，我看了眼她并不言语。入了内室，彩织服侍我褪下钗环，我便问道：“可办妥了？”彩织答：“办妥了，教主放心。”我才略微满意了些，又道：“我那箱笼里放着的绣品，你说与锦绣让她妥善管着，可别闹出什么事端。”彩织便恭敬地应了。我想了想又道：“你去环儿那里的念云处传个话，让环儿明早请安的时候同我一路，别触了我那好母亲的霉头。”又有锦绣指挥了婆子抬了热水，又亲自捧了亵衣来，我沐浴净身后方歇。
　　第二日去请安，母亲果然让环儿站在院子外，也不说让人离开的话，只将环儿晾在那里，又有路过的丫头婆子暗自嘲笑。我心下愤然，只冷声道：“一个个不好好做事，都胆子大了，指着主子爷逗乐。你们也便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一下，这府里的主子岂容得你们妄论？”那起子刁奴没想到我会这时候来，又不敢与我分辩，只得委委屈屈地跪着。
　　我看着环儿道：“环弟怎地不进去，好端端的站在这院门口像什么样子？便随三姐姐一道进去吧。”环儿面上只作惶恐状，张了张嘴也不敢辩驳，又看我走了，只得跟上。在一旁看着的周瑞家的想说些什么，被我一瞪便失了言语，再鼓起勇气时，环儿已经跟着我走了，心里直叫苦，但也一步不差的跟了上去。
　　母亲见我来请安也颇为和蔼，但又听得那小丫头通报“环三爷来了”时，笑容便有些僵硬，只得受了环儿的礼，才让环儿离开。我安静地坐在绣墩上也不言语，只静静吃茶。母亲便道：“三丫头怎的和环小子过来了？”我便笑道：“从老太太那里请了安过来便遇上了，又看周围围着些不懂规矩的丫鬟婆子，便叫了三弟一起进来。”母亲又是皱眉，又听得周瑞家的在耳边通报，又道：“三丫头怎好让那些奴才在外面跪了一地？咱们家对着下人的管束一向是以宽和为主，日后可不能这样了。”又吩咐周瑞家的让那些婆子丫头散了。
　　我正色道：“那起子刁奴简直不知好歹，见环三弟在门子上站着，便议论母亲呢。我便是罚她们一罚，让她们不许妄言主子可有什么不对？按女儿说，母亲便不该这般仁慈，让那起子刁奴肆意妄为。”母亲有些尴尬地笑笑，才说：“原来是因着这等事，那便让她们跪着吧，我多年不管事，竟让她们如此嚣张。”我不能让母亲看出我和环儿私交甚笃，否则她便是快手快脚地随便找一家人把我嫁了，我也只能认了。又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子话，见她乏了才离开。
　　待我离开后，王夫人略略吃了口茶，才与旁边侍奉着的周瑞家的说道：“你瞧着这三丫头与那小贱种关系如何？”周瑞家的恭敬道：“奴婢不敢妄言。这三姑娘自幼在庄子上长大，那小子后来又去了庄子上。只奴婢冷眼看着，三姑娘是个讲规矩的，又端着公府嫡女的派头，想来也不会与那小子搅在一起。”王夫人低头想了想才道：“也是，我的女儿我这当娘的也清楚。她既能与宝玉说些劝阻的话，想来也是向着我的，又岂能偏帮着那贱种？却是我想差了。”周瑞家的忙一番恭维。王夫人又让周瑞家的拿了些放印子钱的账本核对了一二，又拿了银子道：“留下这些钱作月钱也尽够了，把剩下的拿去，去找了凤丫头让她再运作运作便是了。”周瑞家的急忙接了便退了下去。

　　贾小环被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