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夏紫汐

5、相逢即友

　　一个大胆的设想出现在脑海，或许这人就是楚昕？我摇摇头，苦笑。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无厘头的想法？

　　那男子微笑着朝琉默摆摆手，示意无妨。

　　琉默又问：“方才格斗之中，公子可曾受伤了？在下略懂些医术，愿意帮公子处理伤口。”

　　我顺着琉默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男子白衣的左肋后下方被血染红。那男子指了指斑斑的血迹，摇头摆手，意思说这不是他的血。

　　我微微舒了口气，又趁机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木板和一只笔，笔尖蘸水写道：“凌端。”

　　“凌端大哥，我是席午，这位是琉离，这位是琉默。”我将自己一行人介绍给凌端。只见凌端笑着与琉离琉默一一点头示好。

　　“我们要往南去，不知凌端大哥是否顺路？”我问。

　　凌端在木板上写道：“芊州。”

　　我笑道：“可巧，我们也是要去芊州。”

　　琉默也笑道：“相逢即是友。如此，不如我们一同前往，路上也可相互照应。不知凌公子意下如何？”

　　凌端点头，表示无异议。

　　琉离说：“既然我们的马车没了，不如赶紧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张罗新马车。我可不想餐风宿雨的，在野外过夜。”

　　琉默微微皱了眉，问琉离：“你的伤没事吧？”

　　琉离嗤之以鼻，道：“不过是些皮毛小伤，算得了什么。还是赶路要紧。”

　　我急忙说：“那我们快些赶路吧。”

　　琉离嘲笑我道：“我们当然没问题啦，我只怕某人，不懂轻功不会武功，娇生惯养的，走两步就体力不支吃不消……嗷！你打我！”

　　我给琉离一个爆栗子，又踢得他“嗷嗷”直叫，佯装发怒地对他说：“走你的路吧！”

　　没有武功后，我走这些路，体力上还真有些吃不消。好几次我都往半道上一坐，大叫着“不走了不走了累死人了”之类的话，但只要凌端一到我身前来，我就马上爬起来逞强，继续坚持往前走。

　　这样重复了几次，琉离干脆让我与凌端走一起。走不动时，凌端边搀扶着我走，到最后，我累的整个人都瘫在凌端身上了。

　　终于，在天黑之前，我们到了一个小镇，找了家最近的客栈，要了几间客房。一进房间，我整个人都散架了，三步并两步地挪到床上，一倒。真想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连晚饭都没吃，我就这样昏睡过去。

　　我是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琉离给摇醒的。我心情不爽到了极点，刚想破口大骂，余光瞥见床前的圆桌上坐着一个正饮茶的白衣男人。不是凌端是谁！

　　我收敛了脾气，披上一件长袍，也坐到桌边。

　　夏夜的凉风从敞开的窗子外吹来，吹得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把手中的茶杯朝琉离扔去，不满道：“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跑到我房间来开什么会啊！”

　　琉离接住茶杯，对我说：“喂，小帅哥，你以后跟我睡。”

　　“啊！为什么？”我被他吓了一跳，下巴差点掉地上。我双手捂紧领口，像是防止色鬼侵犯的妇女般，警惕地说，“不不，不要。我习惯一个人睡了，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不行不行……”

　　“你想哪里去了啊！我是怕你没武功一个人不安全，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个屋睡啊。”琉离看着我夸张地动作，给了我一个无敌大白眼，说道。

　　“没武功怎么了，瞧不起普通人啊！没武功才更安全啊，我又什么仇人，那些高手们自然也不会找上我。”我拍案叫道。琉离的话严重的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想当初我也是武功不凡的人啊。好汉不提当年勇，唉，罢了罢了。琉离也是，不愿意还要跟我睡。

　　“席午，方才我们在大堂吃晚饭的时候，有一行奇怪的人住进了这家客栈。他们武功不凡，都是高手，可看上去又不像是江湖侠客。而且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这群人极有可能是朝廷或官府的人。我们是怕你有危险才想让你与琉离暂住一起的。”琉默严肃地说。

　　不会是皇宫的人吧，他们发现我没死？这么快就找来了？但是……

　　“就算是这样，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不太好吧……”我瞄一眼琉离，又瞅了一眼琉默，盯着桌子正中的茶壶，说道。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琉离瞥了我一眼，一脸鄙夷。

　　我不怀好意地笑道：“离儿，乖离儿。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可是断袖啊，你不怕我一下子没把握住，就……嗯？”

　　我看了一眼琉默，他的脸更黑了。

　　“得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整日犯相思病，跟个大姑娘似的，那眼泪流的啊，都快汇成长江了。”琉离贱贱地说，我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既然我们的好意你不领，那我们也就不强求了。走吧，别跟他在这磨叽了，回去睡觉。等他见了棺材咱们再来替他收尸吧。”琉离咬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琉默不动声色地将琉离按回座位，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席午，你不想与琉离同住，那便与我住吧。”

　　琉离睁大了眼瞪着琉默，一脸的惊讶。

　　我摇摇头，说：“不，不太好吧。”

　　看着在一旁默默饮茶的凌端，我忽的邪恶地笑了，说：“如果一定要我与武功高超的人同住你们才放心的话，那不如，让凌端睡我这儿吧，他武功最高了，绝对可以保护我的。”

　　“哼，”琉离一脸嫌弃道，“我看你是觊觎凌大哥的美色吧。”

　　“这……”琉默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凌端。我也朝凌端投去期待的目光。

　　凌端对上我投来的目光，笑了，笑得我心口暖暖的。他面具后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点点头，表示无异议。

　　“那就委屈凌公子了。”琉默谦恭地说。

　　“嘿嘿……”我不怀好意地朝琉离勾勾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既然我与凌端住一间，琉离，不如你与琉默也住一间。离儿啊，你大可放心地与琉默云雨，我和凌端只是听听墙根，绝对不会光明正大地打搅你们的……”

　　琉离耳根一红，恼羞成怒大吼：“你胡说什么！”琉离扬手就要朝我挥来，还好我闪得快，不然琉离一掌拍下去，我小命就没了。

　　“哎呀哎呀，时辰不早了，二位快也回去共度良宵吧，不要再来打搅我们啦！”我起身拽起琉离琉默，将他们两个拖出房间，全然无视掉他们脸上那不情不愿的表情。关门，转身，回到床边，爬上去，准备休息。

　　我往床的里侧靠了靠，给凌端空出位置，一本正经地说：“你放心，我方才只是与琉离开玩笑的，我不会乱来的。”

　　凌端微笑着点点头，坐在床边解衣。解完衣又开始解发带，如瀑的青丝顺着白色的亵衣垂落下来，有一种慵懒的美感，只是他脸上还带着那张面具。不知面具下，是否也是一张惊艳的脸。

　　“你脸上的面具不用卸么？呃，那个，我只是觉得，戴面具睡觉可能会不太舒服，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大可不必摘下来。”我有些心虚地说。

　　凌端的身子微微顿了顿，抬手，缓慢地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这下我真的惊呆了，面具下的那张脸其实并不能算作惊艳，五官只是平凡清秀而已。只是那双眼睛，像，真是太想像了。楚昕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桃花眼，细长邪魅，那对深色的瞳眸，如潭水般深邃。仿佛只要一眼，便可使你的心深深的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可是凌端身上与楚昕所相似的，也只剩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了。

　　顿时，我明白自己对凌端为什么这么有好感了。

　　凌端上床，弹指熄灭了圆桌上的烛台。

　　月光透过轩窗幽幽投射进来，洒落了一地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