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夏紫汐

4、邂逅白衣

　　我嘴上虽说不回皇宫不想报仇，要真不想，其实是假的。而靖澈真人所言的挽救苍生，不让江山落入花如姬那个恶魔手中，不过是在为我的报仇换套托词而已。我的能力本就不及花如姬的十分之一，更何况如今武功被他费，手脚筋被他挑断过，以后怕是再不得习武了。御仙台之行，怕也不会太过于太平。

　　我独坐庭院，望着满天的星斗，叹了一口气。今夜星光灿烂，但黑荡荡的夜幕中，只有烁烁繁星，却偏不见皓月。无月也好，省的睹物思乡。只是这样的夜晚，连繁星都似没了目标方向似的，徒留对未知命运的茫然。

　　在靖天山住了有一个多月了，身子骨倒是养过来了。这里安适宁静，不似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过于喧嚣。几日的相处，我倒也与琉默琉离打成一片了。

　　明日就要离开靖天山了。靖澈真人嘱咐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考虑到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便让琉默琉离二人相随。

　　那敢情倒好，他们二人医术高明、精通治疗法术，不仅如此，还有一身好功夫，灵力法术又强，即使我是个废人，有他们的相陪，也不至于未到御仙阁，就先被妖魔鬼怪给抓去吃了。

　　说道妖魔鬼怪，又想到了花如姬和楚昕。据说那日楚然跳下洛川之后，楚昕一直魂不守舍地守在悬崖边，痴望着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花如姬派人在洛川崖底搜寻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找不到楚然的尸首，料想这楚然定是落入洛溪湍急汹涌的流水中，被虫鱼吞食了。花如姬派人告诉楚昕，楚然必死无疑后，他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在搜寻队撤离洛川后，起身，离开了死守的悬崖。

　　不过，席贵妃的坟冢旁多了一个土丘。

　　若是花如姬得知我不但活着，更名席午，而且不久以后还会夺走御仙台的法宝来压制他，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情形。若是再与楚昕相见，是否会刀剑相向？

　　原以为无月夜便不会思乡，可第二日起床之时，枕头依旧是湿湿的。

　　赶紧穿戴整齐，拾起昨夜整理好的行囊，匆匆启程。

　　琉离早已备好马车等在靖天门前，我上车，才知琉默早已坐在马车中等候。

　　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正欲为自己最后一个到找点说辞，却只见琉默一直微笑着盯着自己的双眼。我不自在的别过头，撩开窗帘，透过车窗看外面的景色。也不知琉默是否发现我的眼睛有哭过的红晕。

　　马车启程，山路颠簸。车外，琉离边驾车边抱怨着坎坷的山路，车内，却是格外的安静。

　　行了约摸有半日，出了靖天山有十余里路，即将进入村落之时，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琉默探头问：“怎么了？”

　　“有人打劫，”琉离的声音传来，显然是不耐烦，“一群毛贼，不自量力！”语毕，离了车，便与山贼厮杀起来。

　　打斗声愈发激烈，琉离一个人显然有些吃力，被刀划破了几道口子，蓝色的衣裳染上了几点猩红。

　　琉默看看我，又看看外面被一群山贼包围住的琉离，好看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

　　我朝他鼓励地笑笑，说：“你去帮他吧，我在马车里，很安全的。”

　　他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终于点点头，冲进山贼的包围圈里。

　　我在车厢里听着外面的声响，默默猜着山贼的数量。从外面的打斗情况来看，山贼数量极多，约有三四十个，且身手不凡，个个都是高手。奇怪，山贼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身手。

　　突然，一把长刀从车门外擦着我的肩飞进来，直直插进车厢后壁，削落了我几缕青丝。未等我缓过神来，又是一阵巨响，车厢顶部被人掀翻。几个山贼欲趁势朝车内攻来，马儿大惊，嘶鸣不已，抬蹄欲奔。我一个机灵，跳下马车，在地上滚了几滚，不觉竟滚到几名山贼脚边。

　　“席午，小心后面！”琉离的叫声突然传来，我朝后望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我砍来。

　　我惊慌失措，正想抬手挡下那刀，奈何手臂软趴趴地，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我一下子绝望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一只矫健有力的手臂揽过我的腰际。

　　我惊愕地看着这名从天而降的男子，他一身白衣，戴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白色面具，手持一柄黑色的剑。

　　好厉害的身手，我暗叹。

　　只见他一剑挥去，剑气冲出数米，顿时，将五六个山贼躺倒在地。

　　又有人扑杀上来，他举剑在空中挥舞一番，瞬间幻化出千万只剑，向那群山贼飞去。山贼又躺倒一片。

　　我被他搂在怀里，刀剑无眼，在山贼之中挥舞，转身时他墨色的青丝拂过我的脸。看着他用不凡的身手三五下把周围的山贼处理干净。待到被他放下时，一群山贼已所剩无几。剩下的山贼也被他们吓的屁滚尿流，只得落荒而逃。

　　我只是一直盯着这名戴面具的男子看，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魔力，只要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琉默又挂起了他的微笑，他上前作揖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这批山贼数量极多，身手非凡，却也极度猖狂。若非公子出手，怕是我们难逃一难。”他这边说着，琉离还在一旁给我挤眉弄眼。

　　“对对，多谢公子相救，”我这才明白过来，急忙说，“若非公子相救，席午今日怕是就要死在那群山贼的刀下了。公子的救命之恩，席午没齿难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白衣男子也笑着，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了张嘴，摆摆手摇摇头。

　　“原来公子不能讲话，是琉默失礼了。”琉默说，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惋惜。

　　竟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我神色黯然，低下头，盯着那男子的脚。他的鞋子也是白色的，兴许是赶了许久的路，白色的靴子上沾了一层浮尘。

　　想来，那日楚昕也是一身白衣。

　　不知为何，看着这位男子，我竟突然很想楚昕。

　　一个大胆的设想出现在脑海，或许这人就是楚昕？我摇摇头，苦笑。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无厘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