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夏紫汐

3、御仙台

　　再醒来时，已身处一个石洞。来不及四处打量，因为有六道灼灼的目光向我投射而来。我一一望回去。琉离，琉默，还有……一个老人。

　　据说老人家一般不太好打马虎眼儿，尤其是靖天山的老人。我把目光锁定在这位老者身上。

　　这的确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就是靖澈真人，琉离琉默口口声声的师尊。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向老人家礼貌地问声好时，老人家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小殿下总算睡醒了。”

　　我垂眸思索了一小会儿，确认他是在叫我没错。看来，他知道我的身份，也许我自杀未遂的原因就是被他给救了。

　　我朝老人家无害地笑着说：“我刚刚好像记起我的名字了，靖澈真人不妨喊我席午吧。‘小殿下’‘小殿下’的叫着，多容易误会啊。呵呵，承蒙真人照顾了。”谁知他竟充耳不闻。

　　我自讨没趣，余光不小心瞥到南墙上的两幅画像，故作吃惊道：“咦，这画上的二人好生熟悉啊！”

　　废话，右边的那个人不就是我自己嘛，不熟悉才怪呢！左边的那个，不是楚昕是谁？靖天山没事贴两张皇子图干嘛？我一边腹诽，一边观察靖澈真人的脸色。

　　谁知他一张木头脸竟万年不变波澜不惊，仍旧不紧不慢道：“哦，此乃小殿下和殿下的画像，难得小殿下在失忆的时候还记的。”

　　“呵呵。”我除了干笑也不知还能做什么，总觉得这老头的话中藏着无尽的挖苦之意，想必他定然把我假装失忆的把戏看穿了。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假装失忆，于是只好傻傻地恍然道：“啊！我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不愧是靖澈真人啊，医术果真是高明，这起死回生的医术，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哼。”靖澈真人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本座老了，不像小殿下精力旺盛，没事跳个悬崖寻死玩刺激。”

　　我脸上一红，虽说当初从洛川上跳下来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但当时自己的确是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谁知……竟然还是活了下来。唉，天命么。

　　我是从洛川跳下去的，醒来时竟然在靖天山涧。洛川在西边，靖天山在东面，两地之间相隔甚远，靖澈真人千里迢迢出手相救，怕是有什么目的吧。可怜我刚从一个局里逃出来，又不得不跳到另一个坑里去了。

　　于是，我看向靖澈真人的眼神里不觉添杂了一些莫名的成分，没好气地说道：“靖澈真人足不出户也能观天下事，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真是让人感动啊！”

　　他终于抬眸白了我一眼，说：“有人要寻死，本座总不能睁眼看他死掉而误了大事。本座希望小殿下能不负苍天厚爱，挽救天下苍生。本座不忍江山社稷落入邪恶奸人手中，生灵涂炭啊！”

　　听真人说完，我一下蔫了，小声道：“真人既然救了我，怕是应该知道我为何寻死吧。”

　　“哼。”真人又白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知道又如何？为情所困，本就不该是大丈夫所为。”

　　我苦笑，无奈地摇头道：“我若真能阻止他，又怎会落得断手断脚，坠崖轻生的下场？我已死过一次，皇宫断然是不会再回了。如果真人是想我重回那是非之地的话，不如杀了我吧。”

　　“这天下终是你楚氏的天下。”真人叹息。

　　“楚然已死，现在的席午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我坚定地说。

　　“你当真不回？”他问。

　　“不回！”我坚持。

　　“你誓死不回？”他音色高了一调，问。

　　“不回!”我咬牙。

　　他犀利地注视着我，像是要从中探究出什么来一般。良久，从他口中吐出一声叹息：“唉，罢了，罢了。”

　　正当我准备舒一口气之时，谁料他说：“小殿下难道没有想报仇的欲望？”

　　我皱眉：“楚然已死，我现在是席午，即使想报仇，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席午也无妨。”真人捋了捋他苍白的胡须，眯起眼，高深莫测地望着我，说：“纵然心已死，只要身体完好即可。要想阻止那恶人还有一个办法，你只需要拿到两样东西。”

　　我眉头皱的更深：“什么东西？”

　　“本座听闻御仙台上有两颗珍珠，一颗呈金色，一颗呈黑色。金珍珠乃至阳之物，可降妖除魔，驱邪匡恶；黑珍珠乃至邪至恶之物，若不慎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可想象。”说到这，真人顿了顿，眯起眼睛看着我说，“本座希望你能抢在大皇子之前将它们拿到手。”

　　“楚昕？为什么他也要？”我不解。

　　“要想拿到珍珠，必须过一道非同寻常的机关。只有皇族血液的特殊灵气，才能开启机关。”真人捋着白花花的胡须说。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的点头，楚氏一族是皇族，苍天之子，血液中带有天龙之气，我是知道的。只是楚昕身为大皇子……“楚昕是替花如姬取的？”花如姬就是那个挑断我手脚筋，废我功力还抢我楚家龙椅的至奸至恶之人。

　　“是也不是。”真人神秘地说。

　　“怎么讲？”我疑惑。

　　“只有真正的皇族的血才带有这种特殊的灵气。而你与大皇子之中，只有一人能打开机关的大门。”真人幽幽语道。

　　他说完后我更迷惑了：“也就是说只有我的血才管用？”

　　真人别有用心的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地说：“那个人不一定就是你。本座原本派琉离琉默寻你与楚昕二人，想让你们同往。既然先找到了你，而楚昕现在又为花如姬所用，便只有让你前去一试。”

　　我点点头，难怪会有两张画像。等等，我与楚昕都出身皇族，怎么会只有一个人的血管用？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罢了，是谜题就总有解开的一日。我摇摇头，不再多想，答应了真人前往御仙台寻物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