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战天宇》雪落月夜

35、第三十三章 腊八

　　日子眨眼就到了腊八。
　　平素腊八这日要煮腊八粥，京兆基本是以小米、绿豆、豇豆、麦仁、花生、红枣、玉米等八种原料配合煮成，熟后加些红糖、核桃仁，粥稠味香，喻意来年五谷丰登。若在宫里则还会用枣泥、豆沙、山药、山楂糕等具备各种颜色的食物，捏成八仙人、老寿星、罗汉像。只是身在山寨，材料不全是一，少了条条框框的规矩是二，就要了些玉米熬了粥，众人喝过就算是了。
　　这几天下来，据乐蓉的禀告，叶语柔的身体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这心病却是难治，只能让人多陪着看着。至于那些侍卫无外乎是一些皮外伤，没两天就结了痂，锦芸就早把小院内的巡逻值夜安排了下去，一切也算平静。
　　唐语琛没有再出现，但是当谢清岚在山寨内随意走动时，众人看见她也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好在那些怀疑讥笑抑或是怜悯的眼神都对她不起作用，她仍然超然洒脱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林滔和石松龄倒是隔三岔五来一次，只不过一个拉着紫芷和侍卫们讨论武功一个拿了各地的茶叶来刺探身份，谢清岚反是忙于应付他们；林妍也是来过一次，不过林妍个性直爽，若真要利用还是比较容易的。不过谢清岚暂时也不愿多打探，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好像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只希望尽快离开。
　　但是，有些事仅仅是希望。
　　耳畔还响着紫芷的报告。“禀小姐，澄明寨岗亭轮班随巡逻人员。日间有五队人巡逻，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晚间上半夜仍有五队，下半夜有十队，每队都是十人。前山的暗哨，与寨外百丈处起，每五十丈两人，共有二十人；而后山的暗哨从寨外五十丈起，为每二十丈一人，总共有五十人。”紫芷的答案可比那叶铭的要详尽明白得多。不过以这暗哨数量，可以某些武林帮派相比了。
　　虽然目前已经联系上紫诺，但是这样的暗哨到也使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旦打草惊蛇，想要再离开就难了。
　　“咚咚咚……”一阵鼓声穿透心头的烦乱而来。
　　当午后的阳光在洒在山间，谢清岚出了那栖居的小院。
　　外头有的屋里在祭门神、灶神、土神、财神，以祈求来年万事顺利；但更多的人围聚在演练场，有汉子并击细鼓，戴胡头，扮作金刚力土跳神，希望来年没有灾疫。
　　谢清岚觉得有趣，不是因为那跳神舞，而是这样的山寨，竟然比那些个寻常村落还像村落。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便觉得不过如此，就要踱步走开。
　　但一转身，竟见着了林妍。林妍的臂中挂着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但还是遮不住那细长的一束香。
　　她要去哪？是拜神，还是祭祖，或者是上坟？谢清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避开。但林妍已经注意到她。“蓝姐姐。”
　　“林姑娘。”谢清岚颔颔首，“这是要去哪呀？”
　　林妍爽快回答。“这是给琛哥哥准备的，他的家人是腊八去世的。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一个人到后山独自饮酒。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帮着他化些纸。”
　　“他的家人？是什么人？他们什么时候去世的？”谢清岚探问。
　　“应该是他父母吧，琛哥哥从来没说过，应该是来山寨前不久，记得那时他还带着孝。”想了会儿又说，“琛哥哥还有个姐姐。”
　　“哦，那他姐姐呢，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会不会出事，唐寨主没有接来吗？”谢清岚问道。
　　“琛哥哥不喜欢他姐姐，有一年我看见他大骂他姐姐害人害己，好像他父母也是他姐姐给害死的。”
　　“他怎么骂的？”
　　“好像是‘容姐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为什么要甘蔗，都是你害死爹娘的’，不大记得了，这都两三年前的事了。”
　　甘蔗？谢清岚跳过林妍把唐语琛的话记了两三年的这点情谊，继续探问。“那他姐姐不是很坏？”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帮他一起骂，结果他反骂了我一通，说我多管闲事。”林妍提起来就气愤。
　　“为什么？他怎么会骂你？难道他姐姐还是个好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不会明白的，但是他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明白？”
　　林妍恨得牙痒痒，但谢清岚却在暗笑。“这就是他的不对了，要不替你骂他，出口气？”
　　“不要……”
　　“心疼了？”谢清岚故意戏弄她。
　　“我……”林妍又是一番羞涩。
　　谢清岚只觉得滑稽，虽然澄明寨也是有一些女人，但明显林妍跟着一群汉子一起长大，性格直爽率真还带着几分狠辣，武功比起寻常女子也算不错，她那鞭法，虽然不够火候，但那架子也是英气十足。本以为她对于感情也是与那些江湖儿女一样，洒脱不羁敢爱敢恨直截了当，没想到她一遇到这小女儿心事则时而自怜自怨时而暗中捣乱，比起宫里那些不得宠的妃嫔媵嫱差不了几分。
　　谢清岚心中嘲笑，脸上却是包容的笑意。“不笑你了，你去看你那琛哥哥吧。”
　　“蓝姐姐，要不你陪我去。琛哥哥一定想见你的。”林妍涨红脸，挤出这句话。
　　谢清岚微微摇头，抽出被林妍拉着的手。“不了。嫂嫂那里等下还要去忙呢。”
　　“蓝姐姐，那些事可以交给你那些丫头嘛，你干吗一定要一个人担下来。”
　　林妍的话，让谢清岚的心猛地跳了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多了，或者有时应该让自己轻松点，少管点事，享点清福好了。但一转念就觉得不可能，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已上了乱世中的这一贼船，哪能轻易下船自在去呢？何况即使能下得了船，也不知真的能自在？
　　收了神，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陪林妍一道去看看唐语琛。其实她之前的确很想多打探唐语琛的事，只是那就要多和唐语琛接触，而唐语琛摆出提亲那出其不意的一手，倒使得她进退两难，若要打探，这尴尬的身份清清楚楚地摆在那，若不查清，只怕后患无穷。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唐语琛她还是要对上一对的，何况有林妍在场，唐语琛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虽然唐语琛暧昧的举动总是让她倍觉辛苦烦恼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