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快穿生涯》青耕君

16、结盟

　　当夜，小公主发烧不止，连夜请了太医院值守医官来看，整个宫殿里沸腾了大半夜，直至宫廷打更人打更梆子敲起，天色泛起鱼肚白，小公主的烧才退去，只是昏昏沉沉睡着，安静得让人心疼。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刘彻听到这件事之后，下朝后换下朝服就立即赶了过去，连太后也派人来询问小公主，言辞间关切不已。毕竟这是刘彻的第一个孩子，大汉未来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不容不重视。
　　卫子夫眼下青影，神色疲惫，眉头紧蹙。倚在云塌上浅眠，叶久站在她身后，难得的也有些昏昏欲睡。小公主睡眠中也不安稳，旁边一大群人围着她，或站或坐，生怕这个才转危为安的小公主再出什么事。
　　刘彻一来，整座宫殿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众人一个激灵，参差不齐地下跪问安。
　　这么大的动静，把卫子夫吵醒了。她将将转醒，眼睛看的不太明确，幽幽的看向逆着光的刘彻。向叶久伸手，叶久连忙接住，扶起她，刘彻看她一脸神色疲惫的样子，做了个手势让她别动。
　　卫子夫勉强笑道：“圣人怎么来了，不用上早朝么。”
　　“早朝下了，来看你们情况如何，好点了没？”
　　卫子夫揉揉酸涩的眼睛，轻声道：“好多了，烧也退了，药也可以喂进去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圣人去看的时候要轻手轻脚的，免得吵醒了她。”
　　“既然睡了，那就让她休息吧。”
　　刘彻并排坐到塌上，揽住卫子夫因为练舞而格外柔韧的腰肢，安慰她：“这病来得突然，她一向健康得很，怎么会突然病了，莫不是受了风寒？”
　　卫子夫被刘彻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似乎想到了什么，三思过后，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日里王美人来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成想一晚上就病了，还病得这么狠。”
　　刘彻“嗯”了一声，好像什么都没想，又道：“你昨夜劳累了一夜，且先歇歇，旁的不要想太多，只管安心就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句话可以解读的意思太多，大都南辕北辙，卫子夫眼底神色一闪便没了踪影，她乖巧点头道：“圣人慢走。”
　　“你好好休息。”
　　“嗯。”
　　刘彻向门口踱去，不期然看见一道提着裙迈进门槛的嫩黄色身影。
　　嫩黄色身影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很惊讶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涂面妆，点口脂的小脸，她连忙附身行宫礼，刘彻双手背在身后，打量着看着面前娇小的人。
　　“王美人？”刘彻不确定的问。
　　“是的，圣人。”王美人略带惊喜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彻这句无心单纯只是询问的话，要是一旦被误解，其实是很伤人的，王美人神色有些绷不住了，她道：“妾身来这里是想询问小公主的病情，顺便和卫姐姐聊一聊。”
　　“哦，这样。那你们聊吧。”刘彻对她微微报之一笑，然后大步离开。身后春陀紧跟其上。
　　王美人低头盯着地板，不语，似要把地板盯出个洞来。
　　卫子夫稳稳坐在云塌上，看着王美人精致妆容，无声冷笑。
　　哪怕千般算计百般委屈，刘彻是永远不会爱上她的，后宫之事往往牵扯到朝堂之上，这种因为家族而牵扯到利益的女人，背后永远也甩不掉地背着一群贪得无厌的庞然大物，她们的家族。无论如何，这种女人，即使再温柔得体，惑人心魄。他只会能不碰就不碰她，必要时候寻个由头废了她或冷置她。就像......陈娇。
　　“妹妹快来坐，干站着向什么样子呢......”卫子夫含笑招手，眉宇间疲惫被来者磨得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还存在。
　　......
　　王美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就寻了个理由起身告辞。卫子夫礼貌性挽留了一下，她推辞推辞就走了。
　　“她来的怎么这么早。”卫子夫脸上笑容一下子消失，若有所思道。
　　“夫人哪，昨晚动静那么大，王美人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卫子夫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叶久条件反射似的瞬间住嘴，无辜地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屋宇上错综复杂的横木栋梁顶。
　　昨晚又请太医又宫人们四处奔波，动静是大了一点，王美人得知并不奇怪，奇的是她这次有备而来，专门准备让刘彻惊鸿一瞥来了。可刘彻来的就这么短的时间，她有是如何得知的？要不就是刘彻那边有她安排的眼线，要不就是她这边有眼线。无论如何两个都不是好事，她可不想每天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算计监视当中。
　　刘彻是帝王，要防的人数不胜数，警惕性比她高了不知多少，他身边全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亲信，忠心那是不用说的，至少不会被其他人轻易收买——天下还能有谁的官比皇帝大？他身边又有春陀把守，没那么容易安插进人。最坏的可能，她这里漏洞太多，且先不说被收买了的。她又是帝王宠妃，难免一些人不对她侧目，招人惦记。王太后安排好的人为了讨好王美人，也说不定会向她出卖自己情报献媚。单凭一两个心腹，势单力薄的，不能成事。
　　卫子夫心里惴惴不安。
　　在这后宫之中，处处皆战场，不见硝烟，不见刀兵。亦能头颅断，尸横地，血淌干。
　　如今大地当前，而她势单力薄，连一个能帮得上忙的盟友都没有！
　　......
　　思来想去，卫子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会想到要去找陈娇结盟，那个新近崛起的陈皇后，谁也没能想到她竟然有死灰复燃的一天，陈娇崛起的同时，还狠狠扇了众人一巴掌，让她们活（四声）血吞下自己的牙齿，捂着受伤的脸颊眼光凶狠却不敢妄动。
　　她背后可是窦太主和整个窦氏一族！
　　从这点来看，陈娇就比她要强得多。
　　卫子夫编出理由安慰自己，总归聊胜于无，还能安慰一下她因为做出这个决定而不断反思的心灵。
　　她要自己不要去找她，因为她是陈娇；又提醒自己一定要去找她，因为她是陈娇。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用不好可是会伤及自身的。
　　这么反复思索，考虑再三，卫子夫终于坐在了长门里的桌子前。
　　夜晚，宫殿周围点着灯，光亮柔和散发。
　　卫子夫披着斗篷，没有解下，就这么跪坐在徐玉对面。
　　不过没关系，她对面的徐玉装束比她还散漫，还不禁宫规考罚。
　　徐玉只穿着一件白色深衣，松散披着大氅，散着头发。跪坐在卫子夫对面，她们面前放着两碗热气腾腾地蜜水。

　　本来十一是绝对不允许她这样穿着的，于是提醒徐玉以前她绝对不会这么做，陈娇会在六月伏暑也会规矩端庄穿上皇后华服，她不像她了。
　　徐玉只轻飘飘反驳了一句话，十一就含泪不再提这件事，以后徐玉穿什么随她的便。
　　她说：“被贬入长门，我早已不是陈皇后了，只是陈娇。何苦受那种枷锁束缚，累。”
　　十一泪目，徐玉胜利。

　　“深夜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叨扰了。”卫子夫习惯性地先说抱歉，然后进入正题：“想必陈皇后虽然身在长门，也关心永巷宫廷里的事情吧。”
　　徐玉紧了紧大氅，道：“叫我阿娇就好，陈皇后听起来拗口。”
　　“......阿娇，我这次来，掩人耳目，没有让其他人发觉。因为被人一旦发觉，我之后所做的事情就危险了，而这件事情恰恰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你想结盟么？”徐玉端起蜜水，品一口。
　　卫子夫想了很多种她会回答的话，也有相应的应对策略。唯独想不到这个陈娇会这么直接粗暴，直接就像当头棒喝一般的飞掷出问题重心，正正让她倒吸了小小一口凉气。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几乎立即接上话头，也学徐玉直接道：
　　“想。”
　　“那就回答我三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完了我们就正式结盟。”
　　卫子夫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徐玉露齿一笑，尖尖的虎牙露出来。
　　“就这么简单。”
　　“你不怕我违约？”
　　“不怕，你惹不起我身后的窦太主。”徐玉只说出了能让卫子夫安心结盟的一部分，剩下的重要的都没说。
　　——比如，卫子夫的家人都在窦太主手中掌握，即使卫子夫十分没良心丧尽天良不管不顾自己家人。她手中还有未出世的千古名将，卫子夫弟弟卫青，侄子霍去病。没有他们俩的军功赫赫平定一方，卫子夫生再多儿子都不可能称后，终其一生登顶就是个夫人。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卫子夫心里也不知是在嗤笑谁，或许是她自己，或许是面前的“陈娇”。
　　徐玉和卫子夫在微弱宫灯下笑得像两只狐狸。
　　“如此，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了。”
　　“此后共勉。”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