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玄同X意琦行]宿命之涡》花边粽

3、第 3 章

　　3、
　　不速之客在一个雨天到来。
　　他的脚步甫踏入木屋十丈方圆，眼前一闪，红影负手拦路。
　　“你是来寻人，还是……杀人？”
　　寒雨骤然一起，红发飘飞，不怒自威的剑意，令水雾迷蒙的枫林更添几分湿冷。
　　而在他身后，木屋的门被打开，白袍剑者立在檐下，刚叫了一声“惋红曲”，却看清来者面貌，瞬间变了颜色。
　　来人金色战甲与卷曲蓝发，气势磅礴，语气亦强横：“接连杀吾战将，又夺吾界重要之物。战云界御宇天骄，特来一会！”
　　仿佛为呼应他此言，怒雷连声落在周围，枫树拦腰折断，散落满地红叶。
　　惋红曲重复：“战云界？”
　　身后白袍剑者的关注点则不同：“你是为天之厉而来？他……与战云界有何牵连？”
　　“呵，他已归属战云界，为吾先锋。无端殒命，吾当然要讨仇！”
　　脚步急促，意琦行从后快步上来：“事起于吾，论仇，吾当一力承担！”
　　惋红曲与他接触数日，知他心性高傲不愿受人恩惠，但仍在这话语里听出了异常。意琦行似乎在竭力阻止他介入。
　　“你是何人？”
　　“尘外孤标意琦行。”
　　“哈，原来是你杀死天之厉，吾倒要看看，有何能为！”御宇天骄不由分说，雄浑气劲挟万千雷霆，直扑意琦行。
　　惋红曲心道不妙，欲相助却被意琦行抢先一步，拂尘挥洒，气劲交击之后，他竟是分毫未损，将雷电之招挡了回去。
　　“恩？竟无惧战云界雷电之力，你——”御宇天骄的表情极为意外，神色动摇，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收掌，气势微缓：
　　“……想一力承担也可，首先交出阴元，再论杀人之仇。”
　　“阴元？”意琦行皱眉片刻，不甘愿地承认：“吾未取此物。”他扫了眼惋红曲，面色相当难看。
　　惋红曲伸出右掌，掌心跳跃一团火焰：“是此物么？吾所杀之人将它谨慎收藏，吾便代为保管。你既需要，可以还你。”
　　御宇天骄不料他如此好说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伸手欲接。
　　“且慢！”
　　伴随着低沉喝声，饰有龙头的手杖横在面前，卷着雨丝的真气猛然破开二人，各自震退。
　　雨雾散去，显出森狱大太子的身影，微微气喘似是不胜奔波，但只在瞬间，本握在惋红曲手中之物，已在他掌心淡淡散着光华。
　　“玄同，父王有令，此物不可交出！”
　　——“兄长？”
　　——“……玄同？”
　　——“恩？阎王，黑海森狱！”

　　玄膑一言出口，在场三人反应各异。
　　御宇天骄发觉黑海森狱介入，怒上眉梢。两界向来不睦，阎王又有野心，阴元绝不能落入敌手。他暗中握拳，准备用武力夺回阴元。
　　意琦行对“玄同”这个名字大为意外，没想到惋红曲是化名，真实身份是森狱四皇子，想到战云界、黑海森狱的复杂关系，以及自己立场，心中大为混乱。
　　玄同则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不解，那日他杀死找意琦行寻仇之人，并不知对方出身战云界，亦不知他保管的东西是战云界重要之物，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取得阴元，阎王如何知晓？
　　玄膑道：“四弟，随吾回森狱。”
　　“要走，留下阴元！”
　　御宇天骄蓄雷骤然爆发，狂暴掌气袭向玄膑。
　　玄膑握有阴元的右手背后，以轻功快速退避，然而出人意料，意琦行拂尘一甩旋身拦在他去路：“非汝之物，理应归于原主！”
　　眼见玄膑受阻，御宇天骄发力急袭，掌风将即体，蓦地赤光闪耀，玄同抢在玄膑之前接了这一招，雷电巨力被其卸往周围，一片草木摧折之声。
　　“大哥，请将此物留下！”
　　“阎王之令无可转圜。”
　　“大哥你——”
　　捉准机会，玄膑出招攻击意琦行，伤势未愈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连退数步，再抬头，玄膑化光脱离战圈。
　　御宇天骄立刻化光紧追。
　　玄同未动，他收招，看向意琦行。
　　雨始终不曾停歇，渐渐落得更快更急。剑者面色灰败，靠着枫树调息，应是一番折腾下来，伤势又在作怪了。
　　四目相对，两两踟蹰。
　　“惋红曲，你所杀的人，姓名是……”
　　“他说他叫银河殛。”
　　意琦行微微一颤。
　　错了，全都错了。他为友人之仇而杀天之厉，却没想到天之厉已归属战云界。玄同为救他杀了复仇者，却没想到为天之厉复仇的人，正是战云界的部署，是曾经的……绝代天骄的同僚。
　　一场大错。
　　更讽刺的是，错的不是人，是立场，是这场相遇，是他摆脱不了的情仇宿命。
　　——
　　阎王，玄膑，黑海森狱，战云界。
　　玄同忽而觉得这枫林湿冷得无法忍受，雨声亦将听觉遮蔽得完全听不见剑声。尚有很多疑惑未能解答，但他现在，完全没有知晓答案的兴致了。
　　他转身。
　　“惋红曲！”出乎意料地，剑者忍着伤痛，咬牙向前一步，坚定的语调将玄同未迈出的步子定在原地。
　　意琦行从沉重的宿命里抬起头，肩背在此刻重新挺得笔直，傲如剑锋：“你说谁擅自决定，就该由谁承担后果，此间不输情义。但……”
　　“人生于世，唯情义与责任不可抛却。无论将来如何，这处枫叶林，吾意琦行，绝不忘记。”
　　玄同背对着他好一阵子，一片又一片湿漉漉的枫叶落在头发和衣领上。这枫林的温度仿佛上升了，那种自童年起就不断席卷的绝望感情，缓缓褪了潮水，现出宁静的沙滩。
　　他转身走回来。
　　几乎是瞬间就逼得迫在眼前，一只手掌贴上意琦行丹田处：“吾前番为你疗伤，便发觉此处真气滞涩，是你自己封锁的——根基吧？你是战云界的人？”
　　“吾——”
　　“连吾都能看出，你不可能瞒过御宇天骄。解开封锁，对你有益。”
　　意琦行只有一闪念的犹豫，便毅然点了头。
　　真气缓缓流入，如之前多次进行过的一般。两人鼻尖近得只剩一片枫叶的距离，恍惚间听见了同一个频率的剑声，淋到了同一颗雨滴。
　　移时功成。玄同撤掌撤步，蓦地化作一道红光，无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