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逃之夭夭》coocoo

8、第八章

　　黑衣男子把赵小桃带到房门前，就示意她自己进去。

　　赵小桃小心翼翼推开房门，探头探脑进去。此时已是黄昏，屋里有些暗，她在外间环顾一圈，没看到人。悄悄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猛然发现五王爷正坐在里间的榻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过五王爷！”赵小桃连忙跪下。

　　“起身。”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

　　赵小桃站起来，等他开口。谁知他一言不发。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

　　这样下去会不会变成雕塑？多动儿童赵小桃耐不住寂寞，决定在沉默中爆发：“呃，王爷，贵体康复了吗？”我只是没话找话说，师傅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医术啊！

　　男人悠悠道：“听说你本是医女？过来。”

　　赵小桃挪过去，停在司马靖珩一丈之外。这次他的声音有点不悦：“过来，近点，给本王看看身体康复没。”

　　赵小桃咬咬下唇，忐忑地上去摸司马靖珩的脉，脉象平稳。少顷，她又抬头看司马靖珩的脸，有如白纸。然后，她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呃，王爷气脉平稳，已无大碍，嗯，脸色苍白是因为大病初愈，吃多点补品就好了。”多吃点，总没坏处的。

　　司马靖珩无言以对，他想，这些话大街上随便揪一个小屁孩也能扯得出来。

　　“本王知道你深得皇上喜爱，你有什么擅长的？琴，棋，书还是画？本王这几日长卧病榻，无聊的很。”

　　赵小桃不是一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何况论琴棋书画她连能打肿的脸都没有……所以她磕磕巴巴地说：“都，都不擅长，小的，小的……会爬树，很快的，嗖的一下就上去了，王爷要看吗？”

　　司马靖珩：“……”

　　赵小桃是第一个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无言以对的人。

　　司马靖珩无奈地揉揉眉心：“你什么能耐都没有，皇兄还这样宠信你？起初皇兄一直咬定你不是罪犯。”

　　“我确实不是。”赵小桃不满地嘟囔道，“我一直跟侍卫大哥说我被人迷昏陷害来着，他们都不理我。”末了她又投诉：“他们还拿我的供词想让我画押来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供了什么！”不过后来有人匆匆赶来让收回了供词，赵小桃就被丢在牢房里没人搭理了。

　　现在仔细想想，整个过程很不对劲。本来赵小桃都要把这罪坐牢了，好像有人突然发现陷害对象不对似的，然后就急急送来一个“替罪羊”把赵小桃换出来……哎，这么麻烦的事，仔细想想还不如不想。赵小桃小手一挥把它抛在脑后，反正她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司马靖珩却诸多思量。

　　昨日午时他醒来，正遇上有人击鼓自首。他虚弱地对司马靖翌说：“皇上，臣弟想听听此事。”

　　司马靖翌是不能拒绝他这个要求的，于是他把问罪地点改到外间，给司马靖珩躺着的里间门上添了个帘子。

　　从司马靖珩的角度望去，只得人影绰绰，他便仔细分辨声音。

　　皇上先让那年轻人与王太医对质毒药的成分，王太医回禀说一字不差。

　　皇上首先问：“为何陷害赵小桃？”

　　年轻人不屑道：“她是皇上的随侍，又是最蠢最好骗的一个，若要挑拨皇上与王爷的关系，不选她选谁？”

　　皇上和王太医：“……”

　　“你是怎样在射箭之后如此之快地逃走的？”若从赵小桃那个地方射箭，短短时间内要离开猎场很有难度，但是当时侍卫们并没有搜到除赵小桃之外不应出现在猎场内的人。

　　“我先将她放下，退后许多才射箭。我本是百步穿杨，那距离也难不倒我。”年轻人口气很傲啊。“而且若我站在那里射箭，怕力度太大，箭射入五王爷体内太深，让你们疑心不是女子射出的。”

　　“这计划算是天衣无缝，只是结果并没有如你所愿，但你为何要自首求死？”

　　“哼。”被侍卫按压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挣扎着抬头，轻视地看着司马靖翌：“天衣无缝只是你们以为！五王爷侥幸生还，破坏了后招。我做错了事，本就要死，他们决定送我来，不过是想给你个警告，让棋局不这么简单无聊罢了。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有千千万万个，总有一天狗南昭会倒下！”

　　司马靖翌被激起滔天怒气，他一拍龙椅腾地站起，吼道：“带下去，严刑拷打！！”

　　尽管龙颜大怒，总体说来，整个问罪过程是很顺利，很完美的。正是因为这样，让人更不安心。

　　至今，那年轻人都不肯吐露有关他身后势力的一词一句。对这种死忠，结果只能是择日问斩了。唯一握在手中的线索也将失去，可事情还没有一点曙光，怎不叫司马靖翌等人抓心挠肝？从司马靖珩的角度来说，他也有考虑到，这是否是司马靖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大雾重重，让人迷茫。

　　司马靖珩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把目光移到赵小桃脸上。赵小桃眼神澄澈宁和，与她对视竟意外地让人心里舒服很多。

　　赵小桃眼巴巴望着司马靖珩：“那王爷还要看吗？”

　　司马靖珩：“……嗯？”旋即他反应过来，心情变得很轻松，失笑道：“不用了，扶我睡下。”赵小桃扶着五王爷让他躺下后，听他命令道：“桌上有一本《群芳谱》，你拿来。”

　　赵小桃见桌上只有一本书，便拿给五王爷，他并不接过，而是说：“念。”

　　“啊，啊？”赵小桃犯了难，“小的不识多少字……”五王爷却已经合上了眼。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念，遇到不认识的就念偏旁部首，好好一本书被她念得犹如般若波罗蜜多咒，反正让人听了一头雾水。

　　就在这种洗脑魔音的干扰下，司马靖珩居然恬静入睡了。

　　赵小桃一边念一边琢磨这本书，念着念着就停下来全神贯注地看，过了一会她抬头想问五王爷一个问题，发现他睡着了。

　　赵小桃眼珠一转，轻轻把书放回桌上，蹑手蹑脚走出门。

　　黑衣男子道：“王爷睡了？”

　　赵小桃小声说：“睡了。”

　　黑衣男子非常不客气地说：“你可以走了。”

　　“……”什么嘛！！她还以为叫她来干什么，原来是把人当安眠药使！

　　赵小桃气呼呼回到居所，才想起自己是一个要收拾床铺滚蛋的人。小兰今晚应该是去养心殿随侍，不能与她告别了。赵小桃一边翻箱倒柜一边想，以后她就不能随侍大老虎了，所有的点心都会流进小兰的肚子里……唉……

　　想说惆怅这个词，还觉得太高级赵小桃不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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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呈言表示非常郁闷：“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离开上京？我的春闱怎么办？”

　　王夫人也担忧地问王太医：“让呈言留下来考完再走不行吗？”

　　王太医小声对老婆说：“这事没得商量，情况有点不对。”他扭头又安慰王呈言：“儿子，考取功名这种事情，没完没了，院试完了考乡试，乡试完了考会试，会试完了考殿试，没中三甲又重来。中了状元又怎样，还得娶公主回家。没意思吧？去收拾收拾东西吧，书不要了，带几本就好。”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王呈言血溅当场。

　　赵小桃回到王府收拾，发现自己闺房里有必要带走的东西没几件。作为一个女汉子，她连簪子都没几根，更别说头花什么的。也不用拿妆奁装着，出发那天直接全插头上，省事。于是她洗漱换衣就去找王呈言。只见这厮正坐在书堆中默默流泪，赵小桃大吃一惊，跑上去：“呈言！怎么了！”

　　王呈言哽咽道：“书太多了……”

　　“这说明你知识渊博啊，为什么流泪？”

　　“……”选择恐惧症患者无言哭泣。

　　结果当王呈言看见王太医搬出一大箱书，他愤怒了：“爹！！”

　　王太医贱贱地道：“这是我行医多年的笔记，独家出品绝无仅有。你也可以带笔记啊。”

　　笔记只有四本的王呈言：“……”

　　总之收拾行李的过程各种混乱。期间，讲武大典如期举办。赵小桃很是伤心，因为她知道这种级别的活动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讲武大典结束当晚，也是王家离开上京的前一夜，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田公公。

　　全家人跪在大堂听旨。赵小桃压根没听懂，只见田公公念完圣旨让王太医谢主隆恩接下后，就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拿过一个三层红木雕花大食盒，笑道：“这是皇上让咱家送来给小桃姑娘的。”田公公心情不错，小桃姑娘一走，他就能重得圣宠啦！

　　恭送田公公一行离开，一家人好奇地围住食盒。赵小桃打开第一层，是各式各样的宫廷糕点每种三两个，第二层，同上，第三层，同上。

　　……早该想到一个食盒里面能有什么嘛！大家都不感兴趣地走开了。只有赵小桃两眼发光：大老虎真好！真好！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