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祺月司

5、第 5 章

　　子夜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都没法缓解左臂的疼痛，索性也不强制自己入睡，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开始渐渐变大的风声，是下雨前的征兆。月离一定还在门外待着，子夜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下床披了外衣去叫他回房去睡。

　　月离听到开门声便立马站了起来，以为子夜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回房去睡吧，快下雨了。”月离听到子夜这么说，只是低垂了眉眼，并不答话。子夜知道他心怀愧疚，便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来安慰他，伸了手才猛然想起月离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只到他膝盖高的小孩了，他现在比自己都还要高一些了。但是还没等子夜缩回手，月离便低下头让子夜的手正正碰到了他的头顶。

　　“阿夜，不要紧，我又不怕下雨。”他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子夜拢了拢外衣，深夜的寒气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的，思索了一小会儿，便认命地将门又打开了一些，“进来吧，外面太冷，小心冻着。”

　　这会儿月离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由着子夜将他拉进屋子。

　　“房间里没找到多余的被褥，今晚就和我凑合着睡吧。”子夜将房门关好，又细心把外衣挂好，“我受伤并非受你连累，你不必如此自责。”

　　“阿夜，我坐在椅子上也能睡。”月离偏过脸不再看子夜，就算他再怎么不责怪自己，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是因为他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为子夜招了祸，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到大周来生活。

　　子夜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佩剑，“去床上睡吧，万一夜里我左臂又疼了，叫你也方便一些。”月离自小就及其自律，即便是无意之失，也会主动领罚，或是像现在这样一心想要弥补，完全不为他自己考虑。

　　子夜知他的性子，却也至今没找到什么好方法，他素来都很宝贝他这个幼弟，从不舍得责罚，每次看他自我惩罚的样子都不免心疼。连言霄都常感慨在子夜这般溺爱下成长，月离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绝对是奇迹。这回子夜本来想着不理会他，过几日就会好了，不想月离更比以前变本加厉，到了寸步不离的境况。子夜也只得投降，不然月离若是真的病了，言霄他们又该怪他不理睬月离了。

　　月离瞧了子夜两眼，见他的确没什么不快，才答应睡到床上去。甫一上床，他便直直地挨着床边躺好，尽力为子夜空出更多的空间。

　　“月离。”子夜侧着头好笑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月离的年纪最小，做事说话却是一点都不像老幺一般活泼欢快，反倒出人意料地可靠。

　　“嗯。”月离轻声回应着。

　　“靠过来些。”

　　“嗯。”月离朝床里靠了一些，但还是离子夜隔着两拳的距离。

　　子夜微微笑了一下，也没再多说，只暗暗用力捏住了疼痛的左臂，这会儿头脑清醒地很，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些早就该忘记的事情。正想地出神，忽然感觉左臂上一沉，月离正伸过手按着他的左臂。

　　“疼吗？”月离的声音终于不再淡淡的，带着点轻微的颤音。

　　“没事了，睡吧。”子夜挣开了他的手，顺势抱了他一下，“不疼了。”

　　“嗯。”月离闷声回应着，显然他并不相信子夜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子夜抱得更紧了一些。子夜身上凉地吓人，月离知道他每个夜里都会受这样的折磨，从极寒到极热，若不是他灵力深厚，早就受不住了。

　　“怎么最近话这么少？”子夜轻声问他，“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训斥了你？”月离虽然寡言，表情也少有变化，但是对着子夜却常常不吝言辞，从来大周开始，一路上他就没和子夜说过太多话。

　　“不是。”月离否认地十分迅速。

　　“算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事也不爱和我说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跟在我身边…”子夜摇着头故作叹息。

　　“……”月离知道子夜又开始要拿他开玩笑了，不过他并不介意，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见到这样的子夜。“阿夜，应诺说等我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要离开你们了。”

　　“他说的没错啊，这是我们的传统，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子夜轻轻地拍了下月离的脑袋，“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一路？”

　　“嗯。”月离的声音轻地几不可闻。

　　“等你历练结束一样可以回来，如果你愿意的话。”子夜虽然也舍不得月离独自闯荡，但终归还是月离的发展更重要的。

　　“那我带上阿夜一起出去。”月离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和疑虑。

　　“若是和我一起，那还算什么历练。”子夜从他臂弯里挣开来，“月离，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比其他人少走许多弯路，但是等你再成熟一些，反而会因为在我身边而受到诸多限制，激发不出你的潜力。”

　　“可是…”

　　“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所拥有的潜力超过墨倾他们许多。你是我最宝贝的弟弟，但是作为兄长，我还是要对你的成长负责。听明白了吗？”

　　月离看着昏暗光线中子夜模糊的轮廓，不情不愿地点了头：“知道了。”顿了一小会儿又再次问他：“墨倾他们出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想阿夜陪着？”

　　“是啊。”子夜再次笑了起来，“不过都没你这么难搞定。”

　　月离不以为然地动了动眉毛，心里却是有点开心，毕竟自己还是和他们不一样的。“阿夜，快躺下睡觉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挤到他怀里，“阿夜要把以后我不在的份补上。”

　　子夜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心说以后离开的时候都成年了，哪里还需要抱着哄，但他最终还是拥住了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