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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一场密谋 ...

  •   “你每次笑成这样,定然是欺负人了。”屋梁上,赵萧竹悄无声息的滑下,坐在长平身侧,自来熟的倒了一杯茶喝。
      “你又冤枉我,妾本纯良啊。”长平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在烛火跳跃下眼眸流光溢彩。
      “你要柳如是找的人,是陈子龙?”虽然刚才长平的问话是贴着柳如是的耳边,但赵萧竹内力精纯,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松江陈子龙,父亲是万历四十八年的进士,官至刑部侍郎,后在党派斗争中失利,贬官离京,抑郁而死。陈子龙因此家道中落,浪迹江湖,他不知何处学了一身好武功,为人又豪爽仗义,嫉恶如仇,如此过不了几年,便成为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大侠,而后众望所归,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可是柳如是这样一个妇人,怎么认识陈大盟主?”赵萧竹虽然不曾见过陈子龙,但对这位大盟主可是耳濡目染,敬仰有佳,因此如何不好奇,一双眼睛睁得亮晶晶的,只盯着长平。
      “你想知道?”长平伸手取了放在梳妆台旁的毛巾,自己动手不紧不慢的擦干头发,看着赵萧竹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抬手有些怜悯的拍拍他的头,“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早点睡觉去。”
      “不能这样啊!柳如是怎么认识陈子龙,为什么她一封信,陈子龙就会帮她,为什么你会知道柳如是认识陈子龙?啊啊啊,这么多问题,你不告诉我,我晚上怎么睡得着?”赵萧竹绕着长平转了一圈又一圈,蓝白两色的道袍就快转成一堆。长平揉揉额头喊停:
      “告诉你也无妨,柳如是昔年未被买入青楼之时,曾救了落魄的陈子龙,后来又有过一段感情,因为陈母的反对而分开,陈子龙一直觉得亏欠柳如是,所以只要是柳如是的请求,陈子龙一定不会拒绝。”这是这女人宁愿在青楼中一呆数年,也不愿去求陈子龙,倒真有几分硬气在。
      “原来如此,”赵萧竹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说,“可是你怎么知道?武林盟主的八卦耶,我在山上呆了那么久,师兄师姐们都没跟我讲过。”
      “你们还关注这些么,我还以为道士天天就念经打坐呢——陈家门风严谨,怎么可能让儿子跟青楼女子牵扯,他们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我呆在什么地方,勾栏院里,可没有秘密。”长平眨眨眼睛,伸手推推赵萧竹,“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快走吧!”
      赵萧竹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握了握拳头转过身来,神色坚定的说:“就算你也在青楼里呆过,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长平猛然一怔,看到他神色里的认真,不由一暖,半真半假的说:“知道了,日后要是没人愿娶本郡主,那你我不妨凑合凑合,在一起算了?”
      “我、我——”
      赵萧竹脸色微红,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长平的思维已经想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对了,你在外面跑了几日,洗过澡了吗?要不要我再叫一桶水?”
      “啊?不用、不用了!”赵萧竹的声音突然一下磕巴了。
      “怎么突然结巴了?”长平转过头,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说啊小道士,你刚才在门外听我们讲话,那我洗澡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先去睡了!”赵萧竹话音一落,衣袖摆动,刷的一声就不见身影。
      “真是小孩子,一点儿也不经吓,”长平留在屋里,护着险些要被吹灭的烛火,自言自语,“你倒是说清楚,到底看见没看见呀……”
      咯嚓一声脆响,从屋顶的瓦片上传来,咕噜噜的滚落在院中,碎了一地。
      “好嘛,害羞就直说,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干脆。”长平无奈的摇了摇头,吹了灯,安安稳稳睡觉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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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还不等长平开口,什么游湖还是吃饭,统统都免了,因为周世显一早就玉树临风的登门拜访了。
      昨天在城门外一脸孤鹜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周世显那淡雅如月的脸上,眼角含着温文的笑意:“学生不日即将返回扬州老家,因此特地来向夫子辞行。”
      他要去扬州,却不知为了什么事儿?长平倒是一愣,看钱谦益和周世显应酬几句,仆人上了茶,退出去带上门。
      屋内只留下他们三人,周世显放下茶盏,走到还在发愣的长平面前,躬下身子行个大礼:“前些日子是世显莽撞,得罪里长平郡主,在下在此向郡主赔礼。”
      “这怎么值得,师兄快不要折杀师妹了!”长平急忙从椅子上起来,托着他的手就要扶他起来。
      没想到周世显臂膀一沉,反而规规矩矩的躬身不动:“昨夜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在下的父亲被魏忠贤那狗贼关进地牢,生死未知,请郡主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务必救得一救!”
      周家明面上依附魏忠贤,唯马首是瞻,其实内心依然支持东林党,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些消息,长平早有耳闻,幸而在此时发作,让周世显投靠自己更多了几分把握。她低头强硬的扶起周世显,同时掩盖住眼底的那一抹喜色,再抬起头来的眼神真诚无比:
      “请师兄放心,长平可保证周大人一定无事。”
      她说完,不待周世显回答,转头看向钱谦益:“此处说话可方便?”
      “这个……”钱谦益略沉吟了一番,长平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唤了一声:“小道士!”
      “你喊猫喊狗啊!”伴随着喃喃抱怨声,在屋脊上睡了一夜,道袍都有些皱皱巴巴的赵萧竹应声出现,倒把钱谦益吓了一跳。
      长平拿了桌上一壶酒,几个点心塞在赵萧竹怀里,然后顺毛似的拍拍他脑袋:“乖,去屋顶上吃,有人靠近这房子,你就出声提醒我,好不好?”
      赵萧竹一觉醒来正觉得饿,面前有吃有喝,还有人安抚的给他顺毛,简直就像三师姐照顾她那般体贴,差点感动的泪眼汪汪,塞了满满一嘴的点心渣子,挣扎着点了点头,提着酒壶‘嗖’的就窜上屋顶。长平笑眯眯的关上窗户,也因此没看到周世显在看到两人互动时突然幽深的目光,和钱谦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就是关于六年前,本宫为何被关到魏府地牢。”长平这一句开场白,顿时把一老一小镇住,屏息凝神的,听长平讲述,如何发觉天启帝命不久矣,然后被诬蔑造反,然后被魏忠贤当做交易品,送给后金大妃海兰珠,而海兰珠以此为回报,用蒙古秘书救了天启帝一命。
      “天启帝对魏忠贤的信任无以复加,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而魏忠贤本人也是个武功高手,连买凶行刺他都不可能。因此,要除掉魏忠贤,除非等到改朝换代,”长平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面上表情依然淡淡,食指尖尖,出神的在桌上画圈,“而海兰珠曾说过,改命之术代价重大,而成效衰微,最多不出六年,所以我出逃之后,一路向南,在青楼中躲避了六年。”
      长平说着,特意看了看周世显,满意的看到他眼神中的一丝震动,然后继续讲述:“根据我在京城里的线报,三个月之前,皇上就不能理政了,所有的奏折上只有魏忠贤批红的印记——皇叔父是不识几个字,但是偶尔奏章上还是会留有他的批注,而如今整整三个月,半个字都没有。”
      钱谦益在这是插了一句嘴:“可是根据十天前传回来的消息,圣上龙体康复,又沉溺于丝竹管弦之中,太和殿中的歌舞昼夜不息。”
      “那是假的。”长平断然摇头,“父王和皇叔父虽然被不同的宫妃抚养,但两人性格十分相像,他们从来都不喜欢声色之娱,不仅仅是不喜欢,应该说是厌恶——皇祖父避位不朝的十四年,后宫天天都沉溺在这种靡靡之音中。皇叔父虽然不是位勤勉之君,但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本宫以为,皇上如今已经是无法发布任何政令了。”
      长平的这番推断,钱谦益和周世显也早有相同的结论,两人对视一眼,依旧是钱谦益开口:“那郡主以为如何?”
      “三日之内,本宫准备返回京城。”长平在桌上乱划的手指猛然一顿,抬头静静看着两人,明显是她心意已定,此番只是告诉他们而已,“待本宫见到父王,自然能想法子救出周大人。”
      长平说得信心满满,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历史,所谓信王,登记之后就是大明的末代皇帝崇祯,而周家老爷,将继续端坐首辅大臣的职位,直到失去崇祯的信任,被赶下台为止。只是这话肯定不能告诉面前的两人。
      周世显在一边,静静听了许久,突然突兀的问了一句:“却不知六年前,海兰珠与魏忠贤交易时,得到的是什么?”
      长平有些惊讶:“我刚才不是说过,返生术,魏忠贤交换的是返生术。”
      “我知道他的勾当,可是海兰珠呢,她需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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