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林染灯

3、第三章、

　　“紫凌，我给你带了新的药膏，原来的效果不佳便不要了。”
　　“多谢颜公子好意，紫凌福浅，消受不起，请颜公子带回去吧。”当时拿到那药膏时，不知转身塞给了谁？
　　“那不成，这疤我除定了。”颜偃抚摸着正在斟酒的紫凌的脸。
　　紫凌轻轻避开，说：“陈年旧疤，难以除尽。”
　　“不除我难以舒坦。”
　　“这段时日承蒙颜公子厚爱，紫凌一介小厮，侍候不周，既已厌倦，还是让相公们伺候。”说完便抽身离去了。
　　“紫凌！”颜偃赶忙伸手去抓紫凌的衣袖，一抓才知道，原来是梦啊。
　　颜偃坐在卧榻之上，呆呆地想着，这也不全然只是梦，他记得，当紫凌说着“陈年旧疤，难以除尽”时，他是握紧了他的下巴，问他：“紫凌，如果你挂了牌，让我当你的第一个客人吧。”
　　颜偃倒回被褥，那时，紫凌究竟回了什么话呢？想不起来。
　　真是可笑啊，居然妄想为那么高贵的人□□？真不知死活。
　　不过他还是下了决心，不放手，至少在卢琛明确拒绝他之前，他不会退缩的。今天是上京的日子，又可以到将军府见紫凌了。
　　“小将军。”拜访过卢将军之后，颜偃早已被允许到后花园探访习武的卢琛，这可是颜偃在好说歹说推拒了婚事之后巧妙要求来的，不知颜偃心思的卢将军大方地答应了，卢琛也没有拒绝，在与人打交道多年的颜偃看来，卢琛大概是开心的，身为紫凌时眼里的那种警惕与冷漠，在那一瞬柔和了，只是颜偃不明白，既然是高兴，又为什么要对他摆出那么冰冷的脸色。
　　“颜公子。”卢琛停下练习，回应了颜偃。
　　“听说卢将军过几日要去西域。”
　　“嗯，家父去看大哥。”
　　又回到了当初一问一答的样子，颜偃内心暗暗叹气，跟我在一起就那么没话讲吗？
　　这时卢琛已经收了剑往他身旁走来。颜偃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感觉好像又拔高了几分，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的卢琛走起路来是挺直了腰板，而以前紫凌总是低头走路的原因，但大概还是长高了吧，毕竟他还未及弱冠。
　　“颜公子，你……下个月来么？”
　　颜偃暗自皱眉，这是在暗示他卢将军不在家就不要擅自来将军府的意思吗？不过很可惜啊，他刚刚才绞尽脑汁让卢将军答应他可以随时探访小将军的。
　　“就算卢将军不在府里，我还是会来的。”
　　“是吗？”颜偃感觉不出这两个字里是否存在情感，这样不悲不喜的语气他本该熟悉的，可是又听不到曾经的疏远味道，着实让颜偃烦躁不安。
　　如果，他还是紫凌的身份该有多好？
　　“那么我先回去了。”
　　不仅仅是颜偃感到不知如何相处，卢琛也深感伤神。究竟应该怎么面对颜偃，明显不是客人和相公馆杂工的关系，而小将军和皇商本该毫无关系的，到底怎么做才能不让爹起疑心呢？
　　啊，真是前路渺茫啊，回洛阳路上的颜偃和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卢琛，在对方不知情的时候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在卢将军远赴西域期间，颜偃和卢琛的进展依然停滞不前。
　　每个月，颜偃固定带着几个品种的好酒来京城，不仅仅是将军府，虽然千杯坊并没有在京城开设酒坊，但还是有达官贵人偏爱千杯坊的酒，有一些已经是熟客常客了。
　　有时颜偃会带几瓶小小的新酿的酒，来给卢琛尝尝，让他提提意见，卢琛是不懂酒的，在墨莲时，老爹不准紫凌碰酒，因为虽然有几种清酒，可这种花街柳巷里的酒，大多是掺了媚药的，老爹怕紫凌误喝了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根本也给不了颜偃什么有价值的提议。
　　但是托这件事的福，至少颜卢二人见面时不再尴尬、无话可说，偶尔还能开起玩笑。看着卢琛轻轻浅浅的笑容，颜偃总在想，他终于肯对他笑了。
　　而卢琛在研究酒的同时，不禁想，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到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