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俺娘的那些事》茉七

4、俺娘的 情 事

　　入夜，宋元宝洗了澡换了干净的大褂，盘腿坐在院子的竹床上，天上的明月如勾，勾起了宋元宝的乡愁。宋元宝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有些想念老娘的唠叨，月亮上仿佛映出他老娘手拿砍刀剁猪肉的凶残模样，宋元宝呵呵笑了几声，那模样慢慢地变了样，成了一个美貌的少女，那少女对着宋元宝微微一笑，宋元宝立马变成了一副痴傻模样。

　　“有人么？”

　　篱笆门外映着火光，宋元宝坐在竹床上看着墙外的车顶，他这草民窝可从没马车来过，探着头走到门前，门那边的声音让宋元宝心肝颤了一颤。

　　女人的声音？仰头看了看夜色，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来他家门口？月亮忽然被一片黑云遮住，宋元宝打了一个冷颤，莫不是戏文里的女鬼前来勾搭他的？

　　“请问有人在么，我是苏府的丫头……”

　　苏府？宋元宝听见苏字，立马、几乎是下意识地开了门，可看着火光中映着的少女，宋元宝的期待落了空，不是苏家小姐，可转念一想也是，人家是大家千金，怎么会深更半夜的来自己的茅草窝。

　　“你就是宋元宝？”那小丫头头顶梳着两个辫子，打量了宋元宝许久，又说，“你的名字倒是真有意思。宋元宝？你爹娘是盼着你朝家里多送元宝的么！”

　　宋元宝撇了她几眼，这小丫头笑的前仰后合，却是不说正事。

　　“铃妞，不得无礼。”

　　宋元宝怔了一怔，只见那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一张宋元宝念念不忘的脸。

　　“小姐。”铃妞上前扶着苏青下了马车，两人走到宋元宝的面前，那铃妞开口说，“这个是你放在我家后门的？”

　　宋元宝低头看着铃妞手里的帕子，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苏青，眉宇之间是不解神色。

　　“我家小姐来是专程给你道歉的。”铃妞把帕子塞进宋元宝的怀里，她的嘴角有两个酒窝，一笑很是明显。

　　“今日家母生辰，我全家应邀去了别处，倒是忘了昨日我嘱托你的事，待回来已是晚间时分，下人们拿了帕子来问我，我才忆起这事。总觉爽约不好，思量许久，还是想着亲自登门谢罪才好，还忘宋老板莫要气我爽约。”

　　苏青浅浅一笑，施了一礼。

　　宋元宝忙伸手去扶，指尖触到苏青那冰凉丝滑的绸衫时又讪讪收了回来，“我没生气……今日我的生意很好……我去过你家后门……我在说什么啊！”

　　宋元宝前言不搭后语地像个跳梁小丑，看的铃妞又呵呵笑了起来，宋元宝恼羞成怒地瞪了铃妞几眼，又偷偷看向苏青，她半掩着唇角，眉眼轻笑，看的宋元宝又呆住了。

　　“喂，呆子，你盯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宋元宝听着铃妞嗔怒，立马瞪了回去，回嘴道：“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家小姐？是你一直盯着我才知道我盯着你家小姐是不是，那你又盯着我瞧什么？”

　　“你……你无赖，谁盯着你瞧了，谁又爱盯着你瞧了。”铃妞满面一红，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便跑到苏青的身边，不敢看宋元宝一眼，

　　“我嘱咐了管家，往后苏府的猪肉都由你来供给，价钱也不必压的那么低，和集市上一样就可。”苏青轻拍了拍铃妞的手，向宋元宝说。

　　宋元宝一直看着那马车消失在巷尾才进了自家院子，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高兴地叫道，“老娘，你儿子我遇见我要娶的媳妇了。”

　　日复一日，宋元宝每日都往苏府送猪肉，那扇后门，宋元宝总要在门外和铃妞斗上几句嘴，可宋元宝却没有见到过心中念想的苏青。

　　“你家小姐叫什么啊？”

　　那日，宋元宝靠在门边，时不时地朝里望上几眼，铃妞站在门里，微垂着头，嘴角的酒窝一直都在，闻言便抬了头看向宋元宝，“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元宝避开铃妞的目光，站直了身子轻咳了几声，说：“我觉得你家小姐心底善良，人又好，问问不行么？”

　　铃妞愣了一愣，跨出门槛，走到宋元宝的身前，扬着下巴，笑说，“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你这个卖猪肉的小子就别妄想了。”

　　宋元宝神色剧变，一下子呆在了那里，铃妞唤了几声，便跺着脚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

　　铃妞委屈地吸着鼻子，眼泪婆娑地望了宋元宝一眼，“你是喜欢上我家小姐了不是？”

　　宋元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铃妞急了，匆匆说了句“我讨厌你”便跑了进去。

　　宋元宝站在门外，看着眼前大开的门，苏小姐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苏小姐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这句话。

　　“我家小姐叫苏青。”

　　宋元宝看着倚在门边，哭红了双眼的铃妞。

　　“你别喜欢我家小姐了……会哭的。”铃妞抽了抽鼻子，又说，“我喜欢你，宋元宝。你心底好，我知道你取笑我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玩儿的，你喜欢小姐，我会哭，小姐喜欢太子，你也会哭的，所以，别喜欢我家小姐了。”

　　一连好几天，宋元宝都没有再往苏府送过猪肉，他心中开了一朵花，可在短短的几天就枯萎了，他也不再觉得自己是河里那条快乐的小鱼，他的天空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而他也不知道心里的太阳什么时候才能拨开那层灰灰的云雾。

　　“宋元宝，你快去找找我家小姐。”

　　一天，傍晚，铃妞匆匆忙忙地跑到宋元宝的猪肉铺子，她拽着宋元宝的胳膊，哭花了一张脸。

　　“怎么了？你家小姐呢？她不是太子妃么？太子妃不是有……”

　　“快别说了，太子妃定了别人。”铃妞说完便呜呜哭了起来。

　　宋元宝扔了手中的砍刀便冲了出去，铃妞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唤着他的名字。

　　“宋元宝，你等等我，我跑不动了。”

　　宋元宝找遍了京城的每一条街，可他都没有看见那个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天上，漫天的星斗一晶一闪的布满夜空。

　　“你家小姐平时都去什么地方？”宋元宝抓着铃妞的胳膊，眼神急切。

　　铃妞瘪着嘴角，眼睛开始泛红，最后猛吸了几下鼻子，才颤着鼻音说，“府里的人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小姐，我猜着小姐可能会去一个地方，可我不敢告诉老爷夫人。”

　　“你怎么不早说。”宋元宝有些生气，音调都提了几分。

　　铃妞一下没忍住，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好了，好了，你快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吼。”宋元宝抓抓自己的头发，又撕撕自己的嘴，近乎抓狂。

　　“我家小姐可能在如春园。”

　　“如春园？”宋元宝想了一想，忽然叫道：“妓院？……不是，你家小姐那样的出身……也不是，你家小姐去妓院做什么？”

　　铃妞咬了咬唇，说：“太子爷在如春园包了一个院子，每次他和小姐见面都是去那里，这次小姐伤了心，肯定会去那里。”

　　“这太子也太不是玩意儿了，怎么能让……怎么能让干干净净的姑娘去那种地方。”

　　“快别说了，平时都有太子陪着，那种地方我倒不觉得可怕，这次小姐一个人，我真怕出什么事。”

　　宋元宝和铃妞一路赶到如春园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宋元宝和铃妞被把守的官兵挡在门外，问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