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剑》沈诺

58、赴北海（一）

　　村民们试探着围上前，又是好奇又是畏惧地看着罹枉从山中拽出的人。只见那人身着的锦衣早已被土沙脏得辨不出颜色，一头散乱的长发遮着脸看不见容貌，看身材……似乎是个女人？
　　那女人一动，吓得村民们又猛地后退十几步，回到刚刚观望的位置。
　　烈日炎炎，没有了山脉影子的庇护，刺眼的阳光打在女人脸上，让她紧闭的眼睑动了动！挣扎地眯开眼，入眼的晴空烈日刺得她又闭上了眼。忽然感觉有影子遮住了自己，再睁眼，这次看到的是一个人影。
　　那人影似乎是个俊秀的少年。少年伸手将自己脸上的乱发理顺，又轻轻地擦去一些遮住她容貌的灰土，近距离凝视自己片刻后，突然惊道：“……赑屃？！”
　　“什么？你说她是赑屃？”罹枉也挑眉惊讶，“力移山河的龙七子？”
　　螭吻顾不上点头，扶起灰头土脸的女人，满怀期待地指着自己道：“是我！我是小九，螭吻啊！你认不出啦？”
　　女人盯着螭吻看了会儿，似是在仔细辨别，然后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欲张口，却被满口的土沙呛得一阵咳嗽！螭吻边拍着她的背，边不可思议地叹道：“你出去办事一去就是两百多年。我们都没多想，还以为是什么需要长久守在一个地方的事呢，没想到……你怎么被这山压在下边了？”待她吐净了沙子，缓过气来了，村民们也都又围了上来。
　　赑屃抹了抹嘴，又“呸”了几口，才嘶哑着嗓子开口，“……我，这山……！”一抬眼发现巨大的山脉缺了不止一角！惊骇过后，捶胸顿足道：“天！……你们、你们对这山……做了什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待赑屃梳洗打扮好的时候，全员出动的村民们已经把螭吻罹枉要找的草药全部找齐，双手奉上。再看向一改方才的“土地公”加“疯女人”的形象的赑屃——高挑的身姿，健康的肤色，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剑眉入鬓，鹰目晶亮，身着的男装明明是村里最一般的粗布衣，穿在她身上，却是潇洒利落，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若不去看那一点红唇，微微隆起的胸部，和细腻如脂的皮肤，真真是一个让无数女子动心的美男儿！
　　“小九，还有……呃，”赑屃指着罹枉，皱眉苦想了一下，“你……你叫什么来着？”
　　“罹枉。”螭吻抢答道，语调无奈，“不是刚跟你介绍过……”
　　赑屃不介意地挥挥手，“我记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诶这件事你们俩可得替我保密啊！搬着山飞着飞着手一滑……被压在山下面不说，居然还就这么睡了两百年……天！要是传出去了，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罹枉了然道：“‘逢’地禁法术，手滑是必然的。……不过你搬山做什么？”螭吻听了直点头，也好奇地等着答案。
　　“南海深海处不是有个魔窟崖么。就是那个开了好大口的裂缝，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连尸首都没法回收的那个。”见他二人理解了，赑屃继续解释道：“我本是想拿这块山把它填上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块既没用没名，又大小刚好的山，可现在……唉，看你们给糟蹋的……”
　　赑屃泄气地手扶额头，忽然注意到面前站着的傻愣了半天的一大群村民，抱歉道：“啊……愚公村？……的各位，我很抱歉给你们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都怪我一时疏忽让山落下，才使得你们祖祖辈辈不得不走上移山的命运……不过还好没有砸伤你们，不然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村民们一听，吓得腿都软了！刚刚听到他三人的对话，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理解错了，没想到这名叫“赑屃”的美“男子”竟亲口承认……！徒手移山……这、这不是……这不是只有神仙的神通力才能做到的吗！？
　　赑屃又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掉下的山，就由我来移开！”说着，赑屃阔步来到其中一座山丘前，向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抹了抹手，伸手环住山底部！手上一使力，双眼一瞪，口中一声清喝！山丘霎时一阵猛晃，眼看着就离了地！
　　村民们瞪直了眼，“噗通噗通”几声响跪倒一片，高呼着“老天有眼”“天降神兵”“我愚公村的诚意终于感动了上天”等等，朝着赑屃的方向就拜了下去！
　　看着赑屃三下五除二就搬开了一座山，螭吻和罹枉也是惊诧不已。
　　螭吻呆愣地拉了拉罹枉的袖摆，“……‘逢’不是不能用法术吗？怎么赑屃还能用‘负’？”
　　“这地方不可能有特例。除非，”罹枉摇摇头，露出少见的赞赏的神色，“她没有用法术。‘力移山河’，原来指的是她天生的神力，并非后天的资质！”
　　螭吻哑然，“……那她说的‘手滑’，难道真的只是手滑？”

　　“公子——！”忽然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娇呼，螭吻一回头，就见児玉如磁石一般“啪”地粘了上来。
　　“公子，児玉可找到你了！”児玉仰着一张灿烂的小笑脸，腻乎完螭吻，就转头朝一旁的罹枉呲牙咧嘴吼道：“你个臭罹枉！连北都分不清！明明是正北边林子里草药多，你居然带着公子跑到向东这么远……害得我白费了那么多时间来找！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児、児玉……！我们是被这里的村民带过来的，草药都找好了！”螭吻忙把壁虎一样爬上罹枉肩膀，张嘴要咬罹枉的头的児玉拉下来，安抚半天才问道：“什么正事啊？你出来找我们做什么？”
　　児玉刚要张嘴，就被罹枉抢先一步道：“昨夜天星损落，祁临阁的祁祷略懂占星卦，定是推算出赤海一事要起风波。事不宜迟，我二人下山采药不知去向，狴犴才让児玉来找的吧。”
　　“正……正是如此！”紧追児玉而来的祁鲤等人边喘边道：“还请几位快随我们回祁临阁！听从圣戟安排！”

作者有话说

　　九位龙子又一位隆重……灰头土脸地出场。作为唯一一个女子，赑屃表示压力真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