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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麒麟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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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螭吻盘腿坐在房檐上,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麒麟一族多少代人追逐遮天解法那么久,却仍是没有答案,那自己选择的,会不会是一条不归路?那一句“遮天无解”的背后会有多少心酸和不甘螭吻不敢去想,只是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哪怕是自己穷尽一生,也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这遮天乌云只手拨开。
……可是,又要如何下手呢?与遮天有关的,魔神赤朽,据囚牛说,已经不在;永入轮回的神祗桑染也无从找起;唯一在世的,知道最多的只有麒麟戟,可这麒麟戟也放弃了反抗,选择了顺其自然……
“何必要那么执着?执着的结果不一定就是好的,如今这样不是也不错?”他听见心底有个神启般的声音说道。
螭吻只当那是自己的一个想法,甩甩头,“如果我也放弃了,谁去坚持?遮天,必须由我解开!”他把多年来的执念重复给自己听,不允许有一丝的动摇。
忽的灵光一闪,螭吻从怀中摸出钓誉镜。可是镜内除了自己的倒影还是自己的倒影,“唉,”他叹道,“若是沽名镜在就好了……”
狴犴本是想尽快出发去赤海的,却被祁祷和华临以“毒伤未愈”为由,生生地拦了下来。想想从“逢”地到赤海也不算太远,祁祷也答应全力帮忙,狴犴就把心放了肚子里,乖乖留下修养数日。只是在这几日里,狴犴也没什么机会休息,整天整天地被华临拽去学些毒术和蛊术。通过这次中毒事件,狴犴也知道了毒的重要性,学得甚是刻苦,至于蛊术……他就当是华临担心他,想多教他一门防身吧。
其实螭吻也想跟着学学的,可是华临坚决不许,他坚持了些时日也就放弃了,转而去磨祁临阁的其他人来教他些药理。
“你很闲嘛。”罹枉看到螭吻在园子里一蹲就是几个时辰,便出声调侃道:“居然在这里摆花弄草……‘兵’术修得如何了?”
螭吻正专心致志地拿了本书卷,边碎碎念着,边对比着花草的区别,被罹枉冷不丁地一问,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一株罕见的草药上。
“我不闲,我在学习。”螭吻站起来,摆摆手上有精细绘图和详解的草药书,道:“难得来一趟祁临阁,不学点知识怎么行?”
见了那本书,罹枉眯了眼,有趣道:“哦?祁临阁倒也大方,从不外传的医术居然会教给你?”
螭吻尴尬地笑笑,“……没有,是我一直缠着他们问这问那,他们被我问烦了,就丢给我这本书,让我自己去琢磨。而且这上都是些草药的基本知识,也说不上是医术。”
罹枉走进草药园,看着一株株精心栽培的草药,感慨道:“……没想到祁临阁能将桑染那点雕虫小技发展到如此地步,她若看到,定会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这几日重游旧地,也许是因为听了麒麟戟的回忆,几乎从不主动提起过去的罹枉,居然说得很平静。螭吻暗松一口气,他原本生怕被罹枉发现,以至激起罹枉一些不好的情绪。但此刻看来,还很安全。
“那日听麒麟戟说,桑染……不是精通草药吗?怎么会是雕虫小技?”螭吻好奇道。
“她是精通……你不如去问问児玉那丫头,桑染‘精心’配制的药有多大的功效。那日若非我及时发现,麒麟戟早就被她给毒死了。”
“那你果然……”螭吻硬咽下后半句的“是认识麒麟戟的”。
罹枉当然知道他心里想说的,瞥了螭吻一眼,“我当然认识他,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几日都没查你功课,让我看看你进步如何!”罹枉说着,身形已飞到草药园一丈之上的山峰。
螭吻把书揣回袖子里,边爬山攀岩边皱眉不满道:“你能飞上去,我却要徒手爬山……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山峰上传来罹枉的笑声,“不服气你也飞上来!谁也没规定你如何上山。”
螭吻一听也是——这轻功也是“兵”的一门功夫,自己苦练了这么久,也该试试脚力如何了。于是松了扒住岩石的手,脚底向下一用力!“噌”地一下身形离地,猛然拔起数尺!
“有戏!”他心中一喜。抬头一望却发现离山峰还很远,而自己又要下落!慌忙之间,他连忙踏向岩石间生长的草木,再次向上!几次助力之后,终于险险地落在罹枉所在的山峰!
眼前的罹枉,全然没有之前在南海龙宫时散发出的可怖的气势,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气定神闲。螭吻也不再是那时刚被封了龙族气脉的螭吻,从他没有畏惧和急躁的眼神,和稳定的气息中,便知他的“兵”术已有小成。
罹枉道:“放马过来吧。”
螭吻眼中一闪,人已上前!
他气脉虽被封住,但多少年的知识经验还在,又有罹枉悉心指导,掌握住身体活动的螭吻,一招一式十分灵活!招招贯通,轻盈且有力,步步都将形式转为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但罹枉也不是盖的。虽是敛了剑气,身手依旧高过螭吻许多。为了公平,他背了手不出招,只以躲闪和脚功来陪螭吻过招。若是能逼他出手,便算螭吻赢了。
螭吻出手凌厉,却每每被罹枉看破后招,落空不说,还要挨踢!数十招下来,居然都没有碰到罹枉一下,甚至只是衣角!罹枉故意留给他的破绽他不会上当,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点,只好明知上当偏要行。
“太明显了。”
“什么?”螭吻被自己出招时的风声所蔽,没听清。
“你的眼神,太明显了。”罹枉一脚踹飞螭吻,后者却没有撞上岩石,而是一个反蹬,飞了回来!罹枉赞许道:“好!你若能把你心里想的也藏起来,就更好了。”
罹枉本以为螭吻会抱怨说“太难了”,却没想到螭吻只是一顿,边笑道“这个简单”,边索性闭起了眼!
“我这几日有去问麒麟戟,怎么以气代耳目。虽然还做不到像他那样,连人的声音,甚至表情变化也能察觉,但比武这种大动作,还是可以将将捕捉得到。”
“哼,你倒是自信得很,一个‘将将’就敢拿出手……还是说你以为我不会伤你?”
螭吻不为罹枉的嘲讽所动,兀自屏气凝神,调息起势,竟是隐约显出全身气脉流动的周天!罹枉眼前一亮,笑道:“原来是我搞错了!你是在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