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春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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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将整个汴安城的书画铺子都扫空了？掌柜的莫不是说笑”叶问倚在柜台上笑道。
他今日从墨斋经过，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寄卖了几幅字，便进来看看。他本是期望不大，没想到却一幅不剩卖了出去，询问了老掌柜，才得知当日有一个豪爽的姑娘将店里的字画全买了去。并且，对方似乎还扫光了整个汴安城的字画铺。
“公子，你是不知道，老朽当日也是不敢相信，”老掌柜拨弄着算盘，摇了摇头，“那桩生意完后，我便去附近的几家铺子问了问，店里的字画都被一个姑娘买下了。”
又闲谈几句后，叶问收好了银子，便要告辞。
“公子，你等一等……”老掌柜突然出声道。
“掌柜的还有事？”
“公子……”老掌柜顿了一下，想着前些日子来店里询问的人，迟疑道，“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掌柜的何出此言在下，未曾得罪过什么人。”叶问讶然道。
“前些日子，店里来过几个护卫模样的人，来问过公子你的事……”老掌柜见叶问讶然表情不似做假，心中也放松下来，“眼下看来，怕是他们找错人了……”
“怕是这样了，在下初来乍到，哪里来的人得罪”叶问只笑着应和，再度转身出门的时候，脸上却没了笑意。
门口正站着五个精壮汉子，将叶问的去路堵了个死。
五双眼睛齐齐盯着叶问。
“是您几位啊……”老掌柜看见有人堵了店门，赶了出来，看到几人样貌后一愣，赔着笑脸道，“几位小哥，你们怕是认错人了，这位小公子初来乍到……”
几个汉子没人理他。
“你是叶子虚”为首一个虬须汉子冷冷地打量着叶问，问道。
“不是。”叶问一口否决。
是谁在查他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宋明杰叶问心中几乎是立刻就出现了这个名字，但旋即就在心底暗自摇头。不会，宋明杰他应该还没有到汴安城，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再说，凭他那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怕是连他叶问姓甚名甚，都忘记了罢！
他怕是都不记得自己在琅琊县干过的好事！不记得他害过一条人命！不记得他将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士子的前程毁于一旦！
叶问捏紧了拳头。
可不是宋明杰，又会是谁
“叶子虚”老掌柜愣住了，嘴巴动了动，却在虬须汉子紧盯过来的目光中闭了嘴，任那汉子怎样看他，老掌柜都没有再说话，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只当是没看见这一切，回到店里去了。
那虬须汉子又将目光移回到叶问身上。
“你是。”他说的很肯定。
叶问不再说话了。
“我家主人想请你过去一趟。”
“你家主人”
“我等不方便多言，到了你自会知道。”那虬须汉子挥散了他身后众人，让出了一条通道来，又对叶问比了个“请”的手势。
叶问沉着脸跟他们走了。
虽然知晓应该不是宋明杰，可是叶问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事。但是那五个汉子一个赛一个精壮剽悍，虽然几人已经尽量压制住了，但是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狠戾之气。
想来他家主人也不会好惹。
叶问明白今天这一趟是要走定了，既然事已至此，便不妨去看看，他们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越跟着这几个汉子走，叶问越觉得他们身后的主人不简单。
这几个汉子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外人看来也不会将他们想到一路去。但是除了虬须汉子走在叶问身侧给他带路外，其他四个人却恰好将他们二人四周紧紧围住，无论叶问向哪个方向逃去，都会有人稳稳地挡在他的面前。
一行人走得很急，没过一刻钟，叶问已经微微有些喘气了，那些汉子依然脚步稳健，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了。
这宅邸并没有匾额，叶问便无从知晓主人的姓氏，否则他还能猜上一猜。
正红朱漆大门紧闭，两侧各立了只昂首挺胸的石狮，两只铜铃大眼正视前方，好不威风。
那虬须汉子上前扣了门环，没过多久就有人开门迎他们进去。
叶问被几个婢女引着到了一处亭子歇着，婢女请他先用些糕点，说她家主人稍后便来。
“到底……是谁呢？”叶问有些糊涂了，他一路走来，所见之景让他暗暗心惊，这家主人定然非富即贵。
但是这与他叶问，又有甚么关联呢？
“阁下可是叶子虚？”忽然，一个爽朗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我说不是，可是府上侍卫似乎并不相信，便把我带来了。”叶问转过身来，将一杯清茶往来人面前推了推，答道。
来人是个俊朗的青年，剑眉星目，高大伟岸，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霸气。
“我还是信得过自家侍卫的，他们将你带来了，你便是叶子虚。”
“就不怕错带他人？”
“总会请到的。”
两人看着对方少刻，忽然大笑起来。
“在下琅琊叶子虚。”
“在下云永乐。”
“云王爷？”叶问确实有些惊讶了，他之前做了许多种设想，但他打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请”他来的人是当朝云王。
云永乐是当今皇上的侄子，少年时便在军中闯荡，手上虽然不说是掌握一方重权，但是分量也绝对不会小。
“敢问王爷，传在下前来，是有何事？”叶问向云永乐简单行过礼后，便出言问道。
他跟这云王，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关系。
“不是本王要见你，是本王的王妃要见你。”云永乐把玩着手中茶杯，双眼紧盯着叶问。
叶问心底一凛，他摸不准云王是什么意思。虽然云王口上说着是王妃要见他，可是叶问感到了云王对他的探究之意。
两个人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有些晚了，远处才有几个婢女提着昏暗的绢灯过来。
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地照着她们身后的女子，从其身形上看，是个美人。
“王妃回来了？”云王不咸不淡地问道。
“回来了。”戚妙云朝云王福了福身，才看向旁边的叶问。
“这是？”
“王妃前些日子不是还在叨念着叶公子么？”云王这话虽然是对着戚妙云说的，但是目光却未从叶问身上离开。
原来，那日在墨斋中的黄裙女子是云王妃身边的婢女，云王妃生性文静，喜好诗文书画，每到一个地方必要搜集这些。
前些日子，她正翻看着新送来的几箱书画，看到其中一幅时，竟怔怔地要去找作者。
那幅字，正是叶问当初所作而又寄卖在“墨斋”中的。
“多谢王爷挂念妾身。”戚妙云谢过云王之后，便低着眉坐下了。
“此番请公子过来，是公子的一幅字画上的词实在喜欢得紧，奈何只有一句，不知道公子可愿为我补全了这词”戚妙云话音刚落，身边的婢女便奉上了笔墨纸砚。
“叶某自然是补得的，只是不知是哪一句？”
戚妙云半晌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云永乐。
“怎么，莫非是本王听不得”云王口气有些冷淡。
“不，王爷不仅听得，还要好好听，仔细听。”
“这句词是——”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
“请公子补全。”
戚妙云说完后，垂下眉眼，依旧是一副温顺文静的样子。
叶问却握着笔迟迟没有下笔。
他看向云王，却发现这一位眼中毫无波澜。甚至在发现了他的探视后，仍旧把玩着手中茶杯，笑着问他。
“叶公子怎么还不动笔”
叶问没再说话，笔尖蘸了些许墨汁，便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随着笔尖的行走转折，一道道亮丽的墨迹跃然纸上，不是叶问惯用的劲瘦字体，而是柔和婉转许多的小楷，每一提笔带起的墨丝如同罥烟一般轻柔飘逸。
词不长，很快就写完。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捉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墨迹还未干，戚妙云已经将其抽走，呆呆地看了许久，这才转头问叶问。
“这词真好，可有名字？”
“这词是叶某从一本旧诗集上摘下的，是《减字木兰花·春怨》。”
戚妙云谢过叶问后，便称有些困倦，先行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春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