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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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乱成一锅粥。
“南南，你醒醒。徽南，你醒醒，顾徽南！你睁开眼睛啊！！！”
“顾先生，顾先生”
“大夫，南儿如何了。”知府大人焦急的问道，他视顾徽南如己出，顾徽南才华横溢，却无心科举搏一功名，自己从小照顾着。如今这样，他真是揪心的无以复加。
常兴更像失了魂一般，愣愣的坐在顾徽南的床边，看着顾徽南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墨黑的睫毛垂在眼上，嘴唇因失血的缘故淡了很多，并不觉得可怖反而像被冰封一般静静沉睡。
常兴看的入了神，看着看着就留下眼泪，他从小便认识顾徽南，早已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可他觉得不该，常兴高高大大怕黑怕鬼怕虫子，顾徽南瘦瘦弱弱反却什么都不畏惧，他喜欢顾徽南坚定的眼神，喜欢顾徽南飞扬的神情，甚至喜欢顾徽南稍稍恶劣的小玩笑。
如今，他害怕，比人生中的每一次害怕都要畏惧，他害怕再也看不到，也再也听不到顾徽南笑他的声音，就怕这人就这么冷冰冰的睡过去，
“南南，你若醒了，我便什么事都依着你。”
“你若醒了，我欠你那二两银子就还你。”
“你若醒了，绿豆糕我便再不与你抢了”。
“你......”
顾徽南好像睡得安稳，常兴歪头看他，不再说话，低下眼睛，再抬起时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水气。
“顾先生不知被何所伤，不过并未伤到筋骨，然而失血过多，需静养。”慈祥的大夫，欲言又止，看了眼常兴“去歇歇吧，顾先生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常兴揉揉通红的眼睛，“罢了，我不困，我想看他醒来。”说着抛出个大大的笑容，“没事便好，便好。”你没事便好。顾徽南呼吸平稳，慈祥的老医者，转身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常兴并未察觉，门口的黑衫男子却看了个清楚，待医者走远，屋内烛光倏的灭了，常兴被晶光围绕，转眼被深深的睡意包裹，蒋缚走到床边，苍白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上顾徽南的额心，表情微微起了变化，眉头微锁，催动法术把熟睡的常兴移到一边的榻上，翻身上床坐在顾徽南身边，绕过背后的伤口，一手将他肩托起揽在怀里，手轻轻覆上背上的伤口，少顷，顾徽南眉间不易人察觉的阴寒青色便褪去了，蒋缚拨开顾徽南散在额前的散发，墨晕的睫毛并没有看到清醒的意味。
“顾徽南，再睡会，好好睡一觉，好吧。”
慢慢将怀里的人移到床上躺好，盯着那人苍白的脸凝视了一会儿，自己便翻身下床，整了整衣服，屋内气息变幻，黑色的衣袖随气息翻腾，蒋缚的脸上平静的毫无表情，背后却升起腾腾杀气，身形一晃来到一条巷子，满地的鲜血正是顾徽南的。
“你要那东西有何用！”蒋缚反手一挥袖，清细的手已经死死卡住一只细白的脖子，“呵呵呵......咳咳，大殿下，您弄疼我了。”黑色斗篷下被擒住脖子的人声音有些变了。
蒋缚顿了一下，放手，“罢了，你为何伤他？”
“心疼？”声音阴阴的甚是骇人。
“一凡人而已。”冰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哈......鬼话！”这声笑却有那么一丝无奈。
“与你无关。”说的真是绝情。
蒋缚挥身作势离去，转过身时停了一下，“莫要伤那无辜的凡人了，一切都是你我之间的事罢了。”
留下那斗篷下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分外细长单薄。
淡淡的笑声映出暗暗地嘲讽。不停地呢喃着刚刚蒋缚说的话：“呵呵，一凡人而已。”
顾徽南费力的张开了眼，空的脖子有些生疼，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什么东西，本想扯出手来搓搓眼睛，却连带着后脊有火辣辣的疼，最后使劲阖了阖眼，天还雾蒙蒙的暗着，顾徽南吸着气胸口还扯着丝丝的疼，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发现自己的胳膊上还有些淤青。
疼。
这是顾徽南的唯一感觉。浑身疼，五脏六腑都挤的疼，身子骨就像在关节处被人打断了拆散了又组了起来一样。耸了耸肩，却觉得活动起来没什么事儿。转头就看见躺在榻上的常兴。皱着眉头嘟着嘴，嘴里喃喃着什么。
顾徽南轻轻笑了笑，就低头看着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小竹马。这时门被推开，木头之间拖拉着尖利而刺耳的声音，蒋缚推门而进，还是那样一身黑衣，摆着一副棺材脸，还是一副不喜不悲漠不关心的样子，静静地搬来一盏椅子，靠着坐下，声音也听不出什么起伏，就如同顾徽南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你的伤怎样？”
顾徽南这才把目光投到蒋缚身上，盯着他看了一会，轻轻地笑出了声，也没回答什么，竟然有力气饶有兴致的问他：“哎，你是不是害羞躲起来，见我醒了就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进来的？”
蒋缚没吱声，顾徽南还不依不饶的耍着一副无赖脸问着他：“我睡的时候好像有人抱着我，让我再睡会，那人可是你？”
蒋缚感受着顾徽南火辣辣的眼神，才开了口：“那大概是常兴。或者你受了伤失了血，产生了幻听。”
顾徽南笑意更深，“你定是害羞了，常兴那小子才不会连名带姓的一板一眼的叫我顾徽南，那家伙只会从心里恶心的油腻腻的叫我南南，南南。”
顾徽南觉得这几日与蒋缚也算熟了起来虽然两人话不还是不多不过顾徽南与他说话蒋缚也会答，觉得他也不是古板的不可救药，便有空就调笑蒋缚，看这冷冰冰的人有时被弄的恼了，也觉得格外有趣。
“大概是你幻听了。”说完也不解释什么，就直挺挺的将眼神移到顾徽南还带着伤的脖子上，顾徽南见状也没说什么，伸出一只手捂住脖子，挤着眼睛频频向蒋缚眨着眼，“怎么，你是不是趁我之危对我做了什么”边说着还伸出另一只手拍着蒋缚的胳膊。
就见蒋缚蹭的起身，“不舒服了就叫我。”头也不回的就快步走出了房间。走出去好久还能听见顾徽南带咳的笑声。蒋缚停了脚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得牵起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一丝微笑，径直走了。
等蒋缚再次回到义庄，已经是午时了，太阳直射在地上，刺得有些许的晃眼，蒋缚自顾徽南那儿的小屋里出来，就径直回了趟地府，去取了一块黑曜石，蒋缚心想，这人总和自己呆在一处，怕是会招惹什么魑魅魍魉，这黑曜石貔貅也是辟邪转运效果最好的。
等推开了顾徽南的小屋的门，却发现顾徽南根本就不在了，被子凌乱的拖在了地上，屋里只剩下一个仍在熟睡的常兴。
蒋缚心底一慌，急忙跑到常兴身旁，拽着他的肩膀：“常兴常兴”的叫着。
却发现常兴根本没有动静，转身向屋外冲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脸彻底冷了下来，一挥衣袖凭空出现这一天黑线，曲曲折折却是不长，蒋缚看到也只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手指轻点那黑线的末端，如同昨晚一阵黑烟，消失不见了。
蒋缚自然也没有看见他转身之后在床上的常兴翻了翻身，蹭了蹭，又将头缩回了被子里，嘴里喃喃着：“南南，我刚刚说了，我再睡一会儿，等会我送你去衙门那儿。”
蒋缚在衙门的院子里出现了，往里走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公堂底下的顾徽南，大堂上跪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简单的发髻挽在头顶，一身很脏的深褐色的袍子，眉毛耷拉着，下嘴唇很薄，底下有颗绿豆粒大小的痣，眼睛细长还往上轻挑着，大鹰钩鼻和收紧的下巴，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
蒋缚走到顾徽南身后，瞥见顾徽南脸色还是十分苍白着，正一口一口往嘴里压着茶，怕是忍不住那疼痛又不想表现出来，文文弱弱的人怎这么爱逞强，蒋缚看着他皱着眉不说话。
这人扯着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蒋缚，点了点旁边的椅子，示意蒋缚坐下，脸色甚是难看。蒋缚皱了皱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坐下，顾徽南指了指跪在大堂上的男人，“大人刚刚把我叫来，说是这人看见了昨天那尸体的案发过程，我出院子没找到你，常兴说还要睡一会儿，我便自己来了，咳咳咳，是常兴告诉你我在这儿吗？”
顾徽南说话的声音很轻，咳嗽的几声拉懂了身后的伤口疼的他直咬牙。
蒋缚也没吱声，还是一副棺材脸，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下的男人。顾徽南咳的厉害，也知道蒋缚大概不会回答他，也不自找无趣，便又把头伸了回去，干脆闭目调调呼吸，背上的伤口疼的厉害紧紧皱着眉。这时感觉背后轻轻被人抚着。
瞬间呼吸顺畅了许多，顾徽南睁眼一看，棺材脸？今天出鬼了！！
“大人，小的姓张名隆，就住在大渔村东头，前日俺和住在俺家边上儿的大林去打算逮几只兔子等日子去赶集，大林看见一人看见很瘦的男人去了最北边的小树林深处去了，俺自个儿好奇，就商量着大林去看看，那男的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袍子，遮着脸，阴森森的有些吓人，手里提着个大袋子，俺寻思也没几个人进到过最里面，俺爷爷就传那儿可能有大盗的宝贝，就想跟着去，大林胆子小，就不敢走了，俺就一个人跟上了，大林害怕就回去了不成想那个人只在外面转了转，就返回去了，俺也没跟上，隔着树林就听见碰的一声，等俺走近了那人就不见了，麻袋也不见了，然后就是啪啪的几声，我就看见冒着大火，那人眼睛瞪着俺，俺吓坏了，就跑了。俺，俺，俺害怕，昨天回家躲了一宿儿，今天就来报官了。”
公堂上的知府大人低头看了看张隆，紧接着问：“你可看见黑衣人的脸？”
地上的张隆摇了摇头：“大人，俺没看见。”
知府又说：“那可曾看见死者的脸？”
张隆低着头死死的盯着地砖：“俺，俺，俺也没看清。”
“撒谎！！！”知府大人霍然起身，拍着桌子喊道。
地上的张隆慌了神。
“大，大人，俺也不是不说，而是俺不信呀，那，那，那就是大林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