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情 ...
-
宣冉像个拾荒者，但是没有那个拾荒者要面对这么多烧焦的尸体。宣冉一手捂着鼻子，防止那些焦味钻进鼻孔，一边泪流满面地找到自己原来的帐篷。床榻已经被人踢翻，斜歪在桌案上，还烧焦了半个角，宣冉心里着急，扒了满手黑，终于在床脚抠出了一个香囊袋子。
宣冉立马掏出来，结果一看，已经被烧漏了！心一慌，解开绳扣打开，果然空无一物！宣冉忙撅着屁股在一堆黑炭里摸索，突然听见脑袋前方“哐当”一声响，有些吃惊，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截焦木棍站起身来，向那床榻下的案桌走去。宣冉一把挑开桌案上垂下来的布块，一个满脸涕泪横流的小姑娘就完全暴露了出来，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看向自己。几乎是瞬间，还不等宣冉反应过来，那小姑娘一下猛扑过来，宣冉躲闪不及，被她一撞，踉跄着向后仰倒在地，下意识大叫“别！”这才看清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双手正握着把小刀，对着自己也是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神女姐姐？”
急促之间，瞬间变化，两人都是呆住了。
宣冉记起这不就是那长老夫人身后的小女儿吗？屠杀的那晚，宣冉最后吃到的糯米糕好像就是她送的。只不过自己一向以满脸油彩示人，小女孩一下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是那个神女。
宣冉赶紧推开那把小刀，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力气，就这样任凭宣冉紧紧把自己抱在怀里了。
------
宣冉心里糟糟的，一路上牵着稚儿的小手，这稚儿果真就是长老幸存的小女儿，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姐妹一般，各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在废墟上捡来的物品钱财，沉默不语地沿着大路往前走。
宣冉心里自觉对不起稚儿，觉得要不是自己发烧落下了行程，那么稚儿他们现在早就平安无事地到了荀江了。带着愧疚，宣冉觉得自己有责任帮稚儿好好安顿下来，可是自己也是浮萍一片，一时又到哪里帮稚儿安顿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宣冉还记得昨夜段林誉给自己讲的许负传奇，只是寥寥数语，宣冉就已经断定这叫许负的说不定真是和自己同源的，看着满世界的现代美食，宣冉怀疑难道这是个穿越来的厨子？不管怎么说，宣冉还是想按原来计划，向北齐皇宫而去，毕竟现在玉珏、玉珰都不见了，所有线索只剩下那传说中的天书，而皇宫，目前看来自己用神女的身份骗上一骗还是有机会进得北齐那座的。
稚儿七岁，可现在的宣冉也只有十四，本来没有关联的两个突然变成姐妹一样，相依为命起来，宣冉要往都城去，稚儿只好乖乖跟着。奇怪的是，稚儿一路不哭不闹，也没喊要爸爸妈妈，宣冉一度以为这小女孩受了刺激，说不定是亲眼目睹了暴行，一路上给她讲着自认为好笑的笑话，稚儿也不笑。
“一人对大师说到‘大师你什么都看得开吗？’大师点头，那人就拿出一锅水说‘那大师你帮我把这锅水看开了，我就下碗饺子给你吃。’哈哈……哈”宣冉自己笑着笑着，干笑起来，看着稚儿板着个小脸，身上套着捡来的男装衣裳，披散着头发有些不伦不类，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一眼。一下子，感觉稚儿才是大人，而宣冉变成了幼稚的孩童。
宣冉正尴尬呢，稚儿问：“什么是大师？”
“大师就是和尚。”
“和尚又是什么？”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佛法传入中原呢，宣冉一囧，“稚儿你脖子还疼吗？”转移话题道。
稚儿想来真是个了不得的萌娃，自个儿躲着，脖子上被火还燎伤了也不吭声，宣冉给她包扎的时候心里暗暗心疼又庆幸：要是在往上点就烧到脸了！幸好幸好。可这脖子说不定还是要留疤了，唉……
稚儿“嗯”了一声，小短腿好像跟着有些吃力，宣冉也就放慢了脚步。
宣冉亲眼见了昨晚的大屠杀，心有余悸，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样暴力，原本活在现世时，宣冉一直以为死亡、流亡和自己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但是短短一月的求生，让宣冉真正意识到了这些暴力的、迷信的东西。宣冉心里想起段林誉那句“你这样的脸大概会被欺负。”留了心眼，不仅给稚儿换上了男装，见稚儿生得白嫩可爱还抹了两把炭灰在她脸上，自己也一样来了一套，看着两个人都灰扑扑的不起眼了，才放下心来。
远远地，有马蹄声从前方大路传来，宣冉和稚儿都紧张地抬头往前看去，一边往路边上靠。
-------
段王遇袭的消息和西越国的质问文书迅速传到了北齐皇宫，把北齐皇帝从爱妃的被窝里拖了出来。齐沣皇帝是个天下闻名的大赌棍，昨晚和宫人掷色子到天明，还混混沌沌的不十分清醒，打着哈欠生气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大臣在底下回答：“段王又遇袭了，西越国送来质问文书，还有西南方向有西越军队的痕迹，臣怕西越要开始明目张胆地行动了。”
一连串的问题胀得齐沣皇熬夜的脑子生疼，他又是烦躁又是愤怒，“那朕的神女呢？怎么没有神女的消息？”赌徒都是迷信的，此时齐沣皇只关心自己日盼夜盼的神女，以及自己的赌运。
大臣们一时语塞，因为段王和西越以及桥三才是重中之重，说实话，对这样的神女传说，如非像荀江太守那般亲眼所见，这般朝堂老油条们和段林誉、桥三一样也是不信的，他们并不是民间那些好骗的百姓，可以说他们是一群没有信仰的政客。此时这班大臣面面相觑，因为根本没有人通报过神女的消息。
这是一个宫人大叫着“报——”一边举着卷轴跑到大殿上跪下，“报！桥三公子送来消息。”
齐沣皇懒懒地挥挥手，一旁的宫人下去接了卷轴大声念出来“说本人安好，正指派人手帮助当地官员寻找段王。”
“晋国倒是友好，不像那西越蛮族咄咄逼人。”底下有大臣议论。
齐沣皇到底上了年纪，四十岁的人了，此时很是疲倦，他闭上眼皮，“派人前往桥三公子处，还有告诉申屠那老女人，送她四个字‘唇亡齿寒’！朕打赌她不会进一步来。还有！”齐沣皇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我哥哥诚心送来的神女，你们一定要给朕找回来！”
“诺——”
西越皇宫上空，烈日高阳，昨夜像是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三月春天似乎就要近了。
“朕打赌，朕今年的赌运要好很多！”齐沣皇打打哈欠，从袖子里掉出了一枚金骰子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