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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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冉眼睛又红又肿，可是没人看得到，因为她现在脸上又覆盖着厚厚的红色油彩。
现在她晕晕乎乎地站在众人面前，看着雪地中央为她清出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兰山白米乡人认为的法事该有的礼器。宣冉眼前看着这些饱受战争灾难的人们，他们的眼睛流露出绝望与疲累，和昨晚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一点儿也不一样。
那双眼眸的主人说的很少，现在宣冉只记得他说的三个字：别害怕。其他都模模糊糊的，好像只是自己在一个劲儿地倾诉，临了，段林誉嘱咐自己，“人前记得脸上画油彩。”
“那油彩画在脸上刺拉拉的疼。”
“你这样的脸大概会被欺负。”段林誉很纯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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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冉下意识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会儿，见到段林誉淡淡然站在最外圈儿，心里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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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冉有个毛病，被安可抽了好几次都改不掉，在没安可监督的环境下，宣冉只要一哭就会不停地喝酒。
昨晚，宣冉干掉了桥三送给段林誉的一陶罐上好高粱酒，酒壮怂人胆，她以朋友的身份很无赖地打破了段林誉“只一个问题”的设定，问了很多诸如：“我不是神女啊该怎么装啊？”、“怎么作假飞天逃跑啊？”、“明天怎么做法我不会啊？”之类的问题，段林誉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只是心软地松了口，就会遭遇如此结局，有些哭笑不得。他又哪里知道，宣冉就是这样的人，你给了她一根杆子，她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段林誉已经彻底断定：此货肯定不是刘翎，鉴定完毕！但见宣冉哭就狠不下心来赶她走了，一来顾忌着她的身份，二来她和刘翎长一个样，又，那铃铛声，一切太可疑了……殊不知，好修养的段林誉这嘴一忍，心一软，一倾听，一安慰，到后面这一切都会成为习惯……但是，段林誉根本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阿冉会滋生出将来一系列的大事搅得他天翻地覆，嘿，还不是段林誉活该，心软忍出来的祸害。
那晚的段林誉对打着哭嗝的宣冉是这样回答的：
“你自己觉得怎样做是对兰山人最好的，就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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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冉又眼尖儿地看见桥三耍宝似的，学那些兰山当地人，在脸上也抹了三道泥巴印子，见宣冉看过来，兴奋地冲宣冉招招手，宣冉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家伙是真装傻还是假糊涂，他难道忘了他差点害死自己吗？
宣冉在兰山人殷切的目光下，咳嗽两声，昨晚梦里想了很久，喝醉了好像是婢儿和木头把自己带回去的？摇摇头，回到正事上，自觉这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也谢谢大家的迷信才给了宣冉行骗的机会。）所以一定的形式还是必要的。昨晚形似喝醉的宣冉还是很理智地问了段林誉好几个关于兰山人的问题，大致了解到，当今北齐大皇沉迷赌博，（这让宣冉很是意外）朝廷腐败巴拉巴拉，醉醺醺的她没记全，反正听见“镇远王世子晓白，贤明远扬，不同其父，从兰山人迁徙的方向看大约是向镇远军的势力投奔而去了。不过现在暂时西越也只是偷袭，不会有大动作。”宣冉还是会给出她认为的建议的，毕竟收了人家好大一块玉嘛。
宣冉回忆着那些自己小说看的什么崂山道士，黑狗血，鬼画符之类的，又结合起现世打下的芭蕾童子功，踮着脚尖跳起来。身上穿的不是露大腿的芭蕾裙而是宽大的汉服，这一转一转衣袂翻飞倒真看上去和奇异，又是不同于这时代的西方舞蹈，展现了不一样的欧洲之美，在场的人一时都被唬住了，所有人都噤声起来。
然后实在是芭蕾童子功道行不足，宣冉跳到一半就不知该怎么跳了。
拿起一张黄纸，沾了些朱砂开始勾画符箓，一边脑子跟着腿转圈圈，闭起眼睛唱道：
“嘿唉嘿咿儿呀……”宣冉睁开条缝儿看看周围反应，感觉很相信的样子啊，胆子打起来。
“左手敲起文王鼓
右手拿起五王鞭
烧香磕头整九个
三炷檀香入云旋”
宣冉蹦跶到一名剑客旁，刷拉一下抽出他的剑，那剑客要上前夺回，被旁边的乡民按住了。宣冉想象着手上就是桃木剑了，宣冉就这样披着头发光着红色脚丫子舞起了剑，周围人们噤声不语，只能听见雪扑簌扑簌落地的声音。天寒，又见怪模怪样的疯女子在跳舞，长老的小女儿忍不住哆嗦着打了个喷嚏，立刻就被身边的长老夫人揪住打了下头顶心。
桥三大白鹅似的伸着脖子聚精会神地欣赏宣冉的舞姿，全神贯注也没注意段林誉什么时候无聊地走开了。
一本正经地在黄色符纸上写下什么“GOD BLESS YOU”巴拉巴拉。
我把黄纸符刺穿，指了一圈乡民，然后停在桥三那边，坏心眼上来，我大喝一声：“还不跪下？”
桥三显然一愣，身后左右乡民都已经跪下，显然大家只知道段王和神女并不清楚护送段王的是晋国少将军桥三公子，只以为是个品级低于段王的公子，都纷纷拉着桥三衣袖请求他跪下，为首的长老也一个劲看着桥三。桥三又气又好笑，环视着要找段林誉，却发现这家伙已经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皱眉苦笑一下，抬头狠盯了宣冉一眼，盯得宣冉刚刚屁大点的胆子差点又破了功，握剑直指着他的手都抖了三抖。
“这位公子，请……”长老刚开口，桥三终于露出不悦来，沉着脸转身离开了这里。长老摇摇头甚感此少年太过无礼，哪里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桥三出身世家，先祖跟着晋国皇帝抢下了江山，功臣百年仅就只剩下他桥氏族，还能权倾朝野，十五岁进军队，今年十八手下就有五万的队伍，他不神气谁神气？他不跪谁敢叫他跪？
宣冉被桥三打断了一下，还有些后悔，又夹杂着一些后怕，她就是这样孬，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现在人家笑面虎稍稍露出了牙齿，一下就把宣冉打回了原型，步子都慌乱了。
纸老虎可吓坏了，赶紧接着对众人唱道：“九磕头——”接着自己上前在青铜鼎里插上了三根香。
“只为善人保平安
呼风唤语为苍生
弟子炉前清香拜
神兵神将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宣冉按照小时候芭蕾的路子，跳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可毕竟不是专业学芭蕾的，落地时差点崴了脚，踉跄了一下，赶紧抓着记忆胡乱唱道：
“敢问路在何方？
路在脚下……”
天呐，天呐，连西游记都蹦出来了，可见宣冉有多慌张，不去想愤然离开的桥三，宣冉深呼吸几口气。
终于唱罢，宣冉把剑竖在眼前，“喝——”一声，然后寂然不动了。说实话，这对兰山乡人来说，这场面着实不大，还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见再无动静，大家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神女……”长老抬起头轻轻呼唤，宣冉只是闭着眼睛，汗水微微渗出额头，做“通灵”状，其实是在平复自己快要吓破了的小心肝。
过了好一会儿，宣冉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平静道：
“你们是否要投奔镇远王？”
长老一惊，忙磕头道：“是是是，我等在路上也亲见了那雷打冬，这才改道期望能遇见神女。”
宣冉暗自呼出一口气，模仿古人语气，“尔等切勿慌张，就像神说的，路就在脚下。你们尽管去吧，战火现在还烧不到你们身上，现在只需投奔即可，勿做停留了，安顿下来是首要的。我累了，需要休息。”
“是是是，谢神女。”长老磕着头，转头看向那一直跟着的妇人，“夫人还不快去安排神女歇息！”
宣冉一愣还以为他们是父女呢！暗地里咋舌，随着那妇人离开，顺道把剑一把抛给了那名剑客。
居然这么好忽悠？果真童叟无欺，宣冉注定要在小骗子的路上走下去了，暗暗祈祷到：上天，我也是为了生存，我只小骗，绝不害人性命做伤天害理的事，请保佑我呀！保佑我能够回家！
经历了穿越、高空生还以及那晚冬雷后，宣冉居然也信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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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冉刚在榻上躺下，谢别了长老夫人，让婢儿退下，咬着着根糖葫芦想要压压惊休息休息一下，顺便又心里开心起来：这个时代真怪，明明才秦亡百年，居然有好些后世的吃食。正心里推测起来改日打听打听这些玩意儿发明的来历，忽然门帘翻飞，宣冉坐起身子，只见桥三已经冲了进来，惊得宣冉叼着糖葫芦像只小兔子般本能地拉起被子把自个儿整个裹起来，一叶障目说的就是她，以为一条被子就能让人家看不见自己了。做梦！
桥三原始气冲冲而来，可一见那冤家，不禁嘴角弯了上去，好个狼心，狗肺，兔子心的小家伙！
“你敢叫我跪？”桥三早已忘记自己怒冲而来的初始缘由，突生了玩心，抄着手靠在帐篷的支柱上看着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俨然自己就是一条正在玩弄猎物的大尾巴狼。
“不是我，是神明！”宣冉露出个红色的大花脸，从被窝里伸手举着糖葫芦指指头顶，“神明叫大家跪的，不单指你。”
桥三奇怪自己怎么一丁点儿怒气都没有，看着这个强词夺理的丫头竟还有点开心，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要是按照宣冉的话来说，该是精分，该笑笑，可开玩笑的只能是他，别人要是敢对桥三不敬，这回儿早死了千八百遍了。
“那你指我？还吼我？嗯？”桥三离开木柱，向宣冉靠近一步，宣冉就抖一下，见此情景更让桥三感受到了趣味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小红脑袋上写着几个大字：快来欺负我。这恶趣味的坏家伙。
宣冉就是这样没有骨气，自从明显感觉到身体那前辈是离开得越来越干净了，宣冉自带的性格和丰富的情感就渐渐充盈了起来，一日比一日胆小怕事了。只从婢儿口中知道人家的名气，人家还没对她怎么样呢，自己已经露了怯，这不是招人欺负你吗？终于，在宣冉心理防线快要崩溃，就要跪在榻上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桥三放过自己的时候，桥三做了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