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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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稀稀疏疏的落在雁清池的身上。她眉目微闭，面容慢慢的恢复了血色，方才那剧烈的头疼早已消失不见，口中却有些干咳，忍不住微微张开几乎脱了皮的双唇，从喉间发出了声音。
“水……”
耳畔边忽然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响，雁清池才慢慢的睁开眼，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过于长的青丝拂过自己的容颜，一双有力的手捧着自己的头，轻轻的将自己放在地上，才站起身来朝圆桌走去。
听到了杯子与圆桌微微的碰撞声，随后那清水便落入杯中。
那人走到自己身旁，蹲坐在自己身旁，一手穿过自己的脖颈，将自己揽在她的怀中。温温的杯沿轻轻的撞击在自己唇上，清水流入喉中，一时心急，却呛到了自己，忍不住咳了起来。
“慢慢来。”清冷的声音，忽然清醒一般的睁大的眉目看向这个怀抱自己的人。
“咳咳…！漓涣！”
“我在。”漓涣沉下眸子，将杯子放在一旁，一手便轻拍自己的背为自己顺气，只是那眸却直视自己的眼睛，不曾离开。
“我的眼……？”缓过劲来以后，雁清池轻抚着自己的面容，问到漓涣。
漓涣没有说话，只是停下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心中却不知为何，对自己的一些烦杂的思绪感到了疑惑。
雁清池从漓涣怀中坐起，她眸中的疑问在漓涣的表情上找不到任何答案，便站起身来，朝一旁的铜镜走去。
镜中是自己还有些苍白的面容，一双如焰火染过的眉目攀沿在上。
“漓涣……我……”不知为何，此时雁清池望着那铜镜，却也是有些混乱，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母妃了。
“你该去见你的皇兄了。”漓涣背对着雁清池站了起来，午时的光透着窗纸照射进来，穿过漓涣的青丝，慢慢的照亮着她侧过身来的容颜，越来越清楚，却也越来越清冷。
雁清池走上前，想要抓住漓涣的衣袖，漓涣却已转身朝门口走去，雁清池也想跟上去，却踢到了漓涣放在地上的水杯，杯中的清水染湿了地毯，使原本嫣红的牡丹忽然的黯淡了下来。
有些陌生的感觉，不止是对漓涣，也是对自己。
看着那门一声吱呀的打开，门外的侍从立刻迎了上来。
“少谷主，大皇子去后殿歇息了。”
“嗯，给公主更衣后带来后殿。”漓涣淡淡的说道，便走了出去。
门外的侍从应声入了房，却看到雁清池愣愣的看着地上洒出的水。
“公主？”侍从走到雁清池身边，看着翻倒的杯子，便拾了起来，而雁清池却还在发愣，她便搀扶着雁清池来到了床榻边，问道。
“公主还头疼？”
雁清池抬起头来看着侍从，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见她木讷的摇了摇头。
那一双如焰火染红的双眸，侍从愣住了，没想到才一夜之间，少谷主能将雁清池的眸子恢复到如此。
“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明明奇怪的是那怪物一般的银色之瞳才对，而雁清池却对这红瞳产生了疑惑之感。
“这是公主本来的样子，怎么会奇怪。”侍从回过神来，笑着回答道。
“我本来的样子？”雁清池似乎被抽了神一般的喃喃道。
“是的，如此一来，公主便是稳当的雁国的后继者了。”
“……”雁清池任由侍从整理自己的衣裳，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如今天下之大，也无人再敢欺负母妃，而漓涣也兑现最初承诺，将自己和母妃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这一切，定然是极好的。
明殿。
大皇子雁珞岂又入了座，对着一言不发只是坐着笔直的望着殿门口的漓涣，心中是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沉住气，压抑的坐在这殿中，等着那小野种出现。
茶碗与木桌微微的撞击，发出了些声响，门口有一人逆光的站着，看不清容颜，只是那不足肩头的身高也明了是她来了。
雁清池跨过门槛，愈走愈近，有些昏暗的明殿中，一眼就可以看到漓涣坐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一旁还有一名华服男子，想来这便是自己的皇兄了，只是站到跟前时，看着那人的眉目像极了雁帝的容貌，眉间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以至于克制不住竟想转身离开。
“公主。”一声清冷将自己拉了回来。
雁清池转头看着漓涣，嘴角想要弯起好看的弧度，却僵硬得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
“皇妹，你身体可有好些？”灯光昏暗，又见那雁清池没有丝毫要靠近自己的意思，雁珞岂心中更是不满，却也摆出了笑，站了起来，扶住雁清池的双肩，将她硬生生的转向自己。
先帝的瞳色……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扶着雁清池的双肩的手忽然加重了下去，面上虽有笑，却是愈渐僵硬。
“痛！”雁清池一皱眉，双手想要挣脱雁珞岂的禁锢，只是雁珞岂却将力道愈下的重，如此之近，便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怒气。
不明所以，也是至极厌恶的感觉。
“皇妹哪里痛？”雁珞岂的手劲丝毫没有放松，“皇妹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需要学会忍耐的。”
背上那一道淤青似乎也被牵扯到一般，痛得雁清池冷汗簌簌直下，她也不多言，只是皱着眉，瞪着眼前这个母妃口中，要自己向其学习的“皇兄”。
一双白皑的靴子走在木质的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就在身后，那白色的衣袖忽然遮住了眼，伴着一抹清冷的声响。
“殿下，公主还需静养，此时正是入药浴之时。”雁珞岂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只是轻轻被漓涣一碰，一时间竟麻痹得使不出劲，一下子脱开了雁清池的双肩。
雁清池一下失重像后仰去，身后是漓涣，轻扶着自己。
雁珞岂冷笑一声，他看着漓涣，“我还想和皇妹继续聊聊呢，毕竟如此多年我都从未见过。”
“我不想和你聊。”雁清池瞪着雁珞岂，不止与雁帝有着相似的容貌，甚至秉性都是如此。
“你怎么可以这么跟皇兄说话，这样还怎么当未来的一国之君？”雁珞岂冷笑的走上前，一手擒住了雁清池的下巴，“这仔细看看，还真不像父皇，真不知道像谁！”
雁清池刚想要反抗之时，只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明殿中，似乎比以往更大声了一些。
“松开。”
雁珞岂一愣，抬头看去，便看到漓涣投来的冷眸，似乎就要散发霜气一般，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上话。
“大……大胆！你怎么跟殿下说话的。”一旁的常珉最先回过神，想要涨些气势回去，却也在漓涣面前小声了起来。
“殿下与公主都是我云栖谷的贵客，望陛下有自知之明。”漓涣不再多说，“将公主带下去。”
“你！”雁珞岂气得伸手指向漓涣，“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漓涣不温不火，“来人，送客。”
“漓涣你胆敢如此对我，我是雁国的大皇子，是未来的……！”
“殿下！”一声尖锐的声音似乎要穿破耳膜一般，常珉在身后赶紧拉住雁珞岂才没让他说出这掉脑袋的话。
回过神来的雁珞岂，喘着气，看着漓涣，依旧如冰霜一般，便泄了气的垂下了手。
“殿下，你我先行回宫，一切在从长计议。”常珉急忙附耳在雁珞岂旁说到。
“走。”雁珞岂似乎恢复理智一般，此时在这云栖谷与漓涣逞口舌之快的自己是幼稚至极，也不好在待下去，一拂袖，下人们紧随其后跟着下山了。
“少谷主，要跟着他们吗？”门口侧出一抹身影，阿礼站在门口，墨发盘旋在后，依旧一身漆黑。
“不必了。”漓涣静静的坐回椅子，方才自己是冲动了，竟也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那烦杂的思绪一时涌上心头。
阿礼在门外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她虽眉目沉着，也未多言，但是漓涣这般样子，却是少有。
殿中忽然便空荡荡起来，漓涣靠在椅背上，沉默的看着殿外的一个人影正在慢慢的靠近自己，越来越近，越近便越清楚。
“漓涣……？”雁清池站在漓涣跟前，见她眉目清冷的看着自己。
“皇兄走了，你还在生气吗？”雁清池轻声问道。
生气？漓涣看着雁清池，不明白为何雁清池要问自己是否生气。
“皇兄也是坏人，不过好了，既然知道，我便不会再让他靠近你和母妃一步……”雁清池犹豫了一番，还是伸手抓住漓涣的衣袖，扯着笑，望眼前的人能不再生气。
“明日你便跟着阿礼回宫。”淡淡的话语入了耳，雁清池的笑也僵住了，只是漓涣依旧坐在椅上，靠着椅背，丝毫没有表情的看着自己。
“我还不想……”雁清池皱着眉有些想要撒娇的说道。
“你以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我也再无闲暇能照看于你。”漓涣清冷的说道。
“我头还疼！伤也还没好！剑也未习！书帖还未抄完！还有……还有！”雁清池忽然慌张了起来，是对漓涣的不舍，也是因为自己还是孩童而抑制不住的情绪想要耍起赖来。
“在何处修养，习剑，抄书皆是一样。”漓涣毫不留情的说道。
“不一样！”雁清池忽然咆哮了起来，她的红瞳如焰火一般，却瞪得充满的血丝，分外煞人。
“怎么不一样。”漓涣依旧坐着，依旧看着，她清清冷冷，心中却是沉淀了下去。
“没有你！没有漓涣！”雁清池便哭了起来，扯住的衣袖越来越紧，如此还不如一直都是银眸，至少如此还有漓涣伴在身旁。
“有你母妃。”
雁清池安静了下来，她垂下头，许久才沙哑的问道。
“你会来看我吗？”
“不会。”
“我可以来看你吗？”
“不行。”
“漓涣讨厌我吗？”
“不喜不厌。”
“嗯。”耳中似乎自己喧杂起来一般，一股无力感冲入了心头，如同日日望着母妃对他人卑躬屈膝自己却素手无策一般，而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
不喜不厌，便是毫无感情，只有这句听得格外清楚。终究是无人能如同母妃一样，一直陪伴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