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孤独患者 ...
-
易李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要不是那床单上的褶皱和掀开一角的被子，他几乎要怀疑那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了……然而现在，整个世界是安静的，安静到易李忍不住开始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从心底涌上一股重重的失落感，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眼脸低垂，睫毛几乎要遮住他的眼睛……淡淡叹一口气，“明明应该习惯了的，”又忍不住摇头，心里想到那个人，还是忍不住失望，“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努力的话，我会习惯一个人的！嗯！”
猛地拉开窗帘，“唰”一声，刷掉了呼吸声，心跳声，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响起的鸟叫声，大爷的吆嚯声，小孩子清脆的笑声……
易李简单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本打算不吃早饭，那个冷漠而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早上必须吃点什么！”，易李抱着牛奶杯子，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在男生惨白的脸上染上一点点红晕。
然而豪气地喝下两口，大概半杯牛奶不见了，易李的半条小命也快没了，果然喝牛奶太猛会忍不住吐的，对易李这样慢性子的小孩来讲。
易李拿起书包，易李想起今天不用上学。
易李好久没有上过学了，究竟有多久呢，自从那个男人出现，好像就……
易李手边还有一份资料呢，是老师在易李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要他交给同班的安然同学的。
安然同学，好像也很久没有来上学过了，不过老师说，安然同学是漫画家，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今天，就去给安然同学送资料吧，虽然晚了一点，但是总算是要送到的！
易李穿着英伦风的校服，背上木棕色的麂皮包，包里装着给安然的学院资料，一本书，一本速写本，一盒五颜六色的笔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易李开心地对家里喊了一句“我出门咯！”，好像家里有人一样地大声喊。
在黑色大门合上的一刹那，门内似乎是有那么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一个熟悉，温暖的身影。一丝光闪过易李的眼睛，他想要拉开门仔细看，那门却立即关上了，快得不像是易李的小力气可以合上的。
易李愣怔了一刻，下一秒又自嘲地笑笑，轻轻骂一句“傻瓜”。
苏乃文正斜靠在沙发坐垫上，手里握着半片吐司，半眯着眼，脸色微红，额上耷拉着一块叠好的毛巾，怀里卧着一只黑猫，晶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快要睡着的人。眼看着那块吐司要掉了，坐在一边惬意看杂志的咖啡店小老板眼疾手快地撩过那片把果酱沾到苏乃文手上的吐司，顺手扶好湿毛巾，“你回床上睡不就好了么……”。
“我拒绝。”即使生病，虚弱的几分的声音里也不减苏少爷的气势，左怜漂亮的桃花眼一转，对自家小黑猫一耸肩。自己的老相识就是这么倔的人，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打定的主意。
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锅粥的季大助手，自从公子寿苏醒，季助理的气场仿佛也强了不少，不再是从前会碎碎念的“管家婆”了，当然，助理该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做的，就是比起从前冷酷了不少，连一向神经兮兮的安然，在他面前都安静了不少……
坐在正对面的左老板看到，本来缩在沙发里打游戏的安然，在季助理出现之后，似乎更加往里缩了点，不禁轻笑一声……
“起来，喝粥。”，话不多，也不用苏乃文答应，季助理就托着他的背把他扶起来了，不经意间从松垮的毛衣衣领里看到苏少爷雪白的锁骨，眉头皱了一下，眼神微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还不忘嘱咐：“多穿点。”，随后给苏乃文递上一碗粥。
“我拒绝。”苏乃文红着脸，瞪季守。
左老板在旁边侧过脸偷笑，天知道为什么苏乃文那么讨厌喝粥，偏偏还不肯去医院。
季守脸上已经闪过一丝不悦，既然他不肯吃，那就逼他吃下去！舀过半勺粥，送到苏乃文嘴边，“吃！”，态度强硬，而后者仍死死瞪着助理大人，不肯松口，那看着季守的眼神，就好像逼迫自家小孩乖乖吃饭的坏家长！
两人都僵持着不肯退一步，中间还夹着尴尬的小黑猫，边上有不断憋笑的腹黑猫主人，角落里还缩着一团打游戏蹭早饭的不明物体……
终于，有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易李踟蹰了许久，“安然同学不在家，我该等吗？”
想了半天，易李决定敲响隔壁邻居的门，或许，可以问问看安然同学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可以托付给好心人，把资料交给他也说不定呢……
易李敲响了苏乃文家的门，也无意打破了门内两人无意义的僵持。
季守瞪了安然一眼，示意他去开门，然而可怜的安然同时看到自家大将更加阴冷的眼神，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几乎要埋进沙发里去了。
“啧。”
季守看向另一边的左怜，后者正在专心地逗着自家“小保镖”，抬起头，一脸呆萌地给了季大助理一个微笑，你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喔。然后低头继续逗夜。
“哼。”
冷哼一声，季守瞟了一眼玩得开心得小黑猫，完全不抱什么希望，最后对靠在沙发上露出得意微笑的人皱了下眉，不情不愿地放下粥，去开门了。
门打开的瞬间，易李居然没来由地紧张了，他自己都对这反应觉得奇怪。
来开门的是个长相温和却很冷的人，看到对方开门的一瞬间皱了一下眉，易李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人不悦的事，战战兢兢地斟酌着措辞，“你…… 你好，我是隔壁安然同学的同班同学，我想…… ”
话没说完，就听到屋子里喊，“啊！我在，我在，快进来！”
紧张地望一眼门口的青年，见他微微错开身子，这是让自己进去？
微一愣怔，易李抱着资料小心翼翼地走进门，还不忘对季守点一下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此时，季大助理的气也消了大半，对易李轻轻颔首，只是周身冷气不减，好像一台移动空调……
在易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关门的手僵了一瞬……
易李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苏乃文的眼里，就有一丝红光闪过，只是谁都没有在意。他今天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而一旁的左怜，则是挑眉，好奇地看着眼前干净的少年，原来苏苏要等的就是这孩子。看着纯粹，但是眼底的，是冷若冰潭的孤独感，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变成这样？左大老板很感兴趣，他决定，这次不管苏乃文要干什么，他都会掺一脚进去。
小黑猫乖乖地伏在主人腿上，任其顺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来来来，过来，你找我啊？”安然同学大爷一样地招呼着易李，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一样的家伙很好玩，这么久没去学校，这是唯一一个愿意来找他的同学了，估计，因为安大少在学校里的传闻已经可以写成传记，出本校园武侠小说了。
易李没有看到安然眼里对他满满的兴趣，他只觉得那只黑猫可怕，从心底里产生了不想靠近他的想法，于是他和夜一直四目相对着，选了一个离他较远的地方，一脸警惕地坐下，仿佛在担心夜会突袭他一样。与此同时，可怜的夜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了一箭。不再理会那边防范地比自己更像猫咪的某人，打个哈欠，调整一下姿势，在自家主人的腿上懒懒地眯起眼，左老板安慰性地抚了两下猫背，继续带着标志性的笑容看易李。
见猫咪不再关注自己了，易李稍微放松，转身看向安然，是个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的男孩子，手臂比自己粗壮些，健康些……
“老师叫我把这些资料给你喔。”停止了对安然的观察，易李只想快点把这件事做完。
“阿哈，谢谢喔，你接下来有急事吗？留下来吃饭吧。”安然接过资料，顺手放在台几上，另一只手抓住易李递资料的手，纤白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
在触碰到的瞬间，易李猛地抽回手，然后安然就怔住了，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半分钟，收回去好？还是死缠烂打去抓他好？
易李也愣了，他不是故意要弄得气氛很尴尬的……明明人家那么热情，明明那么热情……
忍不住心里对自己的失望，低垂着头，“对不起…… ”
安然刚想打趣一下，让这件事玩笑一样过去，就看见身边的易李猛地抬起头，眼睛不再像刚才一样无辜的样子，反而像一只正在跟人争夺生死的小兽，满脸凶相，从嘴里狠狠挤出“你凭什么碰他！”
便推开安然，夺门冲走了……
“哈哈。”发出不明意义的一声笑，看完戏的苏少爷在季助理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左老板拎着自家小保镖，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也走了。
留下独自在沙发上懵逼的安然。
“刚刚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次日，“苏苏，他失踪了。”听筒那边是沉默，于是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话，“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苏乃文挂掉了电话，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孤独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