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古剑][紫云]越人歌》冷翡翠

3、第三章

　　友人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慕容紫英立刻回应：天河。

　　他以为自己喊出声，却只是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睁开了眼睛的云天河，抬手想要碰一下对方，确认是不是真的清醒，又迅速放下，生怕失礼的行为给云天河带来困扰。接着他又看向韩菱纱，想与其分享喜悦，却在看到对方的睡容时，打消了吵醒她的念头。

　　就在慕容紫英慌乱的时候，云天河忽然抬起手，巍颤颤地想要碰触他的脸颊。

　　“……紫英？”

　　慕容紫英听着云天河含糊地念叨，正想避开他的亲昵举动，云天河的手却在中途改变了方向，从他脸旁擦过，进而穿过发丝，触碰到耳朵的位置。

　　慕容紫英感觉耳垂一痒，立即直起身子，略带气愤地念道：“云、天、河。”

　　“真的是……紫英？”云天河的语气中有着疑惑，又含着一丝高兴，“真的是紫英。”他重复了一遍，这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慕容紫英心中的笑意却随之消散。什么叫真的是紫英，为什么要在他出声后才能确认？慕容紫英想到了答案，却情愿自己猜错。

　　“天河。”他停顿了一下，将心中生出的一丝惊慌压下，语速缓慢地问道，“你能看到我吗？”

　　“看？”云天河眨了眨眼睛，视线左右移动了一下，才摇摇头道，“不行，周围一片漆黑，紫英，我们现在是待在什么洞穴里吗？”他说着坐起身子，嗅了嗅四周的气味，“可是周围没有野兽遗留的气味啊，而且风流通的很快速，就像在广阔之地，我甚至闻到木柴燃烧的味道，但是如果有篝火的话，为什么我会看不见？”

　　云天河下意识伸手去揉眼睛，疑惑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会看不见？紫英我们是在外面吗？我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离火堆很近，为什么没有光亮？紫英，能带我去火堆旁吗？”

　　慕容紫英看了一眼就在三步外燃烧的篝火，以及普拉提惊异又怜悯的表情，随即看向云天河，伸手制住他揉眼睛的举动，口中生硬地说道：“天河，不要再揉眼睛了。”

　　“可是——”

　　“火堆就在三步之外，你……只是看不到了。”慕容紫英在心中默默重复：只是看不到了，比起最初以为云天河永远不会醒来，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会好一点？

　　“看不到了？”云天河疑惑地说道，而后整个人沉默下来，也不想挣脱慕容紫英的手了。

　　云天河终于安静了，慕容紫英却反而慌乱起来，他立刻安抚道：“天河，这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一定能找解决之法。”

　　“没关系。”云天河下意识想挠头，却因为手被慕容紫英抓住，只能笑着说，“紫英，你不用介意，这大概就是大哥所说的代价吧？对了，大家都没事吧？菱纱还好吗？播仙镇没问题吧？”

　　“……都没事。”慕容紫英放开云天河的手，给他留出方便活动的空间，同时回答道：“大家都无事，播仙镇并没有受到牵连，菱纱正在不远处休息。”他看着云天河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话，“天河，你做得很好。”

　　“那就好。”云天河这次终于能挠头了，他笑着搔了搔后脑勺，随即表情一僵，疑惑地将手放回面前晃了晃，又握成拳头隔空挥了两下。

　　“怎么了？”慕容紫英立刻问道。

　　“软，而且酸，紫英，我的手有些使不上劲。”云天河茫然地说道，“紫英，是不是我的手也要变成代价了？”

　　慕容紫英闻言一怔，随即用力扣住云天河的手，口中不自信的否定道：“不会的。我每天都有帮你疏通经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天河，你的手不会有问题的。”他迅速为云天河诊脉，自身灵力跟着侵入，一番探查后，慕容紫英发现云天河体内灵力流动正常，只是因为灵力曾经枯竭，加上卧床时间过长，才会导致手脚发软。

　　“没问题，天河，你只是卧床时间过长而致。”慕容紫英在内心松了口气，放下云天河的手，又将他起身时弄乱的毯子好好盖在他身上，“只要休息一下，再活动筋骨和灵力就可以了。”

　　云天河自是听从慕容紫英的话，没有再隔空挥拳，而是坐在原地等待酸软无力的感觉消失。慕容紫英见他听话，才看向一直沉默的普拉提，并点头感谢对方没有出声打扰。

　　普拉提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在沙漠中行走多年，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知道这时候外人的介入对病人没什么好处。

　　可没想到的是，他刚摆摆手，坐在原地的瞎眼小郎君忽然朝他所在方向，精准看了过来，口中还确定地问道：“谁？”

　　云天河先是问了一遍，又转头面对慕容紫英，疑惑地说道：“紫英，对面的是谁？他没有杀气，我一时没察觉出来。”

　　慕容紫英看了眼普拉提惊讶的表情，才对云天河解释道：“是我们途中遇见的朋友。我和菱纱带你加入商队回中原，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在休息。”

　　云天河点点头，又放轻声音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呢？那样不是更快？”

　　慕容紫英闻言陷入沉默，他当然知道御剑飞行更快，但是正午时察觉的韩菱纱异状和云天河现在的处境，让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你太重了。”慕容紫英转移话题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没有撒谎。

　　这种略带指责意味的话，立刻让云天河不再追问了，反而按了按腹部说道：“很重吗？可是我今天还没有吃饭，肚子很饿……”

　　“哈哈，那小郎君要不要吃些东西？”普拉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在他看来这个认为一天不吃饭就等于不重的小郎君太有趣了，而且对方在目盲后的洒脱也让他赞叹不已。

　　“唉？有东西吃吗？”云天河立刻兴奋地问道。

　　“当然有。”普拉提说完，却见慕容紫英正严肃地看着他，似是不满他的行为。普拉提想了一下，又笑着对慕容紫英说道：“放心吧，小郎君，我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他吃油腻的东西。”

　　普拉提取出一个小布袋扔给慕容紫英，“先给他吃这个好了。”他说完起身去取奶茶罐子和羊乳酪和不掺油的胡饼。

　　慕容紫英看着普拉提热情的样子，不禁愣住，一旁的云天河则好奇的追问道：“紫英，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这个——”慕容紫英回过神，解开布袋的绳子，从里面倒出了几粒葡萄干。

　　慕容紫英看着掌心中的零食，感觉普拉提把云天河当成幼童一般对待，可他转头发现云天河一脸懵懂好奇的样子，又认为这做法没有错。

　　“是葡萄干。”慕容紫英一边解释，一边抓住云天河的手，在他的掌心放了几颗，“一种零嘴，个头很小，但是甘甜可口。”

　　云天河毫不犹豫地送入嘴中，发现果然很甜，笑着说道：“真好吃，不过太小了，这就叫葡萄干啊，紫英懂得真多。”

　　慕容紫英一怔，忽然忆起知道这食物的来由，是因为往年同门师姐在过年时，会从山下买来给小师弟、师妹们当礼物的缘故。那时是一年之中少见的热闹场面。

　　“紫英？”云天河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慕容紫英岔开话题道，“天河，你刚醒是不能吃肉食的，暂且先忍一忍。”云天河闻言一脸失望，却点了点头，没有抗议。

　　“小郎君这说法，好像我们西域除了肉就什么都没有一样，我可是会抗议的。”普拉提拿着食物走回篝火旁，见慕容紫英立刻露出自己失礼的歉意表情，不禁笑了起来，感觉这个小郎君很有逗弄的价值。

　　不过没等普拉提继续调侃，云天河一脸期待的抢先问道：“那就是有很多好吃的了？”

　　“当然。”普拉提点头，也算是放过了慕容紫英。

　　没过多久，一股食物的香味就从罐子里散发出来，普拉提掀开锅盖，趁热盛了一碗递给慕容紫英，口中解释道：“里面放了香料，趁热喝最好。”

　　“非常感谢，麻烦你了。”慕容紫英道谢。

　　“不用不用，我们守夜的时候都会吃点东西。”

　　普拉提一脸的无所谓，慕容紫英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云天河，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食用烤肉就可以。不过空头的谢意说了再多也是无用，慕容紫英将碗交给云天河，又叮嘱他小心烫口后，转而看向普拉提腰间的弯刀。

　　“怎么了？”注意慕容紫英的目光，普拉提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我对锻造有些了解，所以希望能够一观。”

　　普拉提闻言一挑眉，笑着道：“小郎君很少与人打交道吧？这种提出观看他人武器的鲁莽行为，可是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一边说，却一边解下腰间的弯刀扔给慕容紫英，“不过看小郎君一脸正气，倒也不会太大麻烦。”

　　“多谢相告，还有阁下的信任。”慕容紫英道谢完，才从刀鞘中取出兵器，凝神关注，发觉弯刀被主人小心保养着，不但已经开了杀生刃，而且是由人血开刃，所幸戾气不重。

　　他伸手取出身上的磨刀石，接着食指与中指并拢，仔细抚摸刀身，一一确认其中的细小裂痕后，才使用磨刀石逐个磨去，接着再次抚摸刀身，这次指尖灌注灵力，每寸抚摸都让灵力侵入其间，温养刀身，刨除废料，相当于进行了一次淬炼。

　　普拉提看着慕容紫英娴熟的动作，起先是惊讶，很快为之着迷。

　　虽然慕容紫英背负着少见的巨大剑匣，但普拉提一直以为只是世家小郎君的装饰、消遣而已，只能远观，并不实用，所以借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期待，却没想到居然会美得宛若沙漠宝石，让人见之心动。

　　普拉提自己也会保养弯刀，自然能看出慕容紫英手法的精妙之处，有些更是神来之笔，让他那柄普通的快刀变成了上等兵器。

　　等到一套打磨结束，普拉提从慕容紫英手中接过自己的弯刀，发现可谓脱胎换骨，闪着寒光的刀刃让他爱不释手，却不敢碰触，因为他坚信仅是摸一下，就足以割裂他的皮肤。

　　这份礼物真是太棒了。普拉提不禁连声向慕容紫英道谢，“小郎君的手艺可谓是神仙的法术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阁下谬赞了。”慕容紫英谦逊地说道。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如果送钱当谢礼，反而是失礼的行为，所以才会冒然尝试锻造普拉提的弯刀，万幸没有出差错。

　　“紫英，你做了什么吗？”云天河喝完碗中的食物，才好奇的问道。

　　“只是感谢对方的帮忙。”慕容紫英回答。

　　云天河点点头，随即面向普拉提的方向说道：“谢谢你的食物。”他露出笑容，却不知方位有所偏差，看起来更像是对普拉提旁边的奶茶壶道谢。

　　慕容紫英见状，不禁握紧拳头，却没有出言纠正，反而看向普拉提，希望他不要介意。

　　普拉提连忙点头表示明白，他可不是小气之人，“哪里哪里，我才是占了便宜，小郎君要不要再来一碗？”

　　云天河立刻点头，借由慕容紫英之手再次得到一碗食物后，云天河开口道：“紫英也要吃啊。”
　　“我已经吃过了，并不饥饿。”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吃不太好，菱纱说不可以吃独食，不知道菱纱能不能起来吃……”云天河小声嘟囔道。

　　慕容紫英闻言下意识看向韩菱纱所在的地方，并非想叫醒她，只是想再次确认她正在安详沉睡。可目光刚移过去，慕容紫英就震惊的发现韩菱纱正脸色难看的躺着，她身旁的胡女已经醒来过来，试图将对方摇醒。

　　想到韩菱纱的身体状况，慕容紫英立刻站起身，朝着韩菱纱所在的行去。别出事啊，菱纱。慕容紫英在心中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