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古剑][紫云]越人歌》冷翡翠

4、第四章

　　“紫英……？”云天河疑惑地问道，可慕容紫英的脚步声并没有停顿，而是很快的朝远方离去。他下意识想跟上去，可站起身之后，却已经失去了慕容紫英的准确位置。他大约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却不知道到底有多远，以及该怎么过去。

　　自小在山林间长大的云天河，很清楚有些看似短的距离，实际却需要绕过很远的路程才能到达。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辨认方位的眼睛。虽然他的听觉还在，嗅觉没有失灵，没有感受到杀气，也依然可以拿起武器对敌，但他仍没有追上去，仿佛被困在原地。

　　这……就是害怕吗？

　　就像山上那些野兽一样，即使爪牙依然锋利、动作依然迅速，却仍在黑夜降临时回归洞穴，将自己藏匿起来，以此躲避来自黑暗的危险。

　　“小郎君，要不要再来点东西？”普拉提忽然开口道。他已经隐约看到远处的骚动，想到女人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需要慕容紫英赶过去，就自觉的把云天河当做责任揽下来了。

　　云天河闻言面向普拉提，虽然方位还是有些偏差，速度到没有迟疑，他沉默一下，才点头道：“嗯，谢谢你。”云天河拿着空碗伸直了手，等待普拉提接过去，“我叫云天河，你呢？”

　　“普拉提，这么叫我就可以了。”普拉提站起身接过空碗，又开口安抚道，“小郎君别担心，他们周围都是能帮忙的人，不会有大事发生。”

　　“嗯。”云天河用力点头，坚定地回应道：“我……相信紫英。”

　　另一边，慕容紫英却陷入了难题。当他感到韩菱纱身边时，就听见胡女正小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慕容紫英立刻问道：“菱纱怎么样了？”他是很想直接为韩菱纱诊脉，却不能擅自靠近胡女们睡得地方，即使胡人不看重这些，他却不能不尊重。

　　爱丽丝看到站在远处的慕容紫英，立刻上前求救道：“菱纱身体很冷，像冰块一样，我怎么也叫不醒，你快来帮帮忙！”她说到最后声音猛然提高，将周围的胡女吵醒了不少，她们迷糊着用胡语接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紫英听到韩菱纱体谅且不清醒，立刻道：“请姑娘帮我转达歉意。”接着不等爱丽丝反应，慕容紫英上前将韩菱纱抱起，两三步离开胡女们休息的范围后，才将韩菱纱放下，并为她诊脉。
　　慕容紫英的灵力刚一探入韩菱纱体内，就感到一股阴冷之力顺着二人相连之处迅速袭来，其势中还带着一丝剑意，让人体温骤降的同时，产生丝丝刺痛。

　　是望舒之力！

　　慕容紫英立刻运用灵力抵抗阴冷的侵蚀，同时将自己的灵力灌入韩菱纱体内，顺着她的灵脉缓慢流转，为其暂时驱散阴冷之力带来的寒冷，并试图保住她的五脏六腑不因此受损。

　　“菱纱，醒一醒。”慕容紫英急切地唤道。

　　或是因为慕容紫英灌注灵力的缘故，原本昏迷的韩菱纱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问道：“紫英？你怎么在这里？”

　　见韩菱纱清醒，慕容紫英无意解释由来，立刻嘱咐道：“菱纱，立刻运转灵力，随我一起留过全身灵脉。”

　　韩菱纱闻言呆了一下，在感受到体内属于慕容紫英的灵力后，她立即清醒许多，也不再废话，直接盘膝运转灵力，并随着慕容紫英的牵引让灵力流过全身，驱散体内的阴冷之感。

　　如此运转三个周天，韩菱纱感觉体温正常，才笑着说道：“谢啦，小紫英。”

　　慕容紫英却毫无笑意，他听着韩菱纱的道谢，只感觉心中一阵疼痛，挫败和自责压在他的脊背上，让他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有何可谢之处……”

　　他所做的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明明早就察觉到韩菱纱的异常，却只能做些无用之功，甚至连直接带韩菱纱御剑离开都不行。

　　“怎会没有，如果不是小紫英，我现在还醒不过来呢。”韩菱纱立刻安慰道。

　　慕容紫英闻言只是垂下头，并没有予以回应。

　　韩菱纱见慕容紫英没有释怀，不禁叉腰瞪眼地说道：“我说有帮忙就是有帮忙，我这个苦主都承认，你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小紫英，身为一个男人，你怎么能让姑娘家下不来台呢？”

　　慕容紫英迟疑了一下，立刻点头以示退让，并非他接受了韩菱纱的说辞，而是不想被周围的胡女们瞩目。刚才因为着急救助韩菱纱，所以没有心思注意周围，现在才发现他和韩菱纱正被胡女们成半个圆圈，胡女们都站在韩菱纱身后，并随着她的话，露出谴责的神情。仿若他没有让步，就是大错特错。

　　这景象实在让慕容紫英难以消受。

　　“那就好。”韩菱纱满意地笑了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紫英，你快去休息吧，我不会再有事了。”她胡搅蛮缠，不对，是巧言善变的能力果然是最强的。韩菱纱摆了摆手，示意慕容紫英快去休息，“明天全靠你照顾天河了。”

　　提到云天河，慕容紫英先是心中生出一丝欣喜，又瞬间消散，他想到云天河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韩菱纱解释。

　　“还不快去？小紫英，你不会想和女孩子一起休息吧？”韩菱纱露出调侃的笑容。

　　慕容紫英立即严肃地反驳道：“胡闹，我怎么可能会想这等淫邪之事。”迟疑了一下，他才低声说道，“……菱纱，天河刚才已经清醒了。”

　　“真的？！”韩菱纱惊呼道，随即欢喜的朝慕容紫英先前休息的地方望去，“在哪在哪？那个野人不会又粗神经的睡着了吧？”

　　“菱纱，我还未说完。”慕容紫英走到韩菱纱面前，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紫英？”见慕容紫英一脸的肃穆，韩菱纱不禁收起了心中的欣喜，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天河，他暂时……目盲了。”

　　“……不可能。”韩菱纱喃喃自语，她看向慕容紫英，希望对方只是一时说错话了，可慕容紫英闭目躲开她视线的凝重表情，打破了韩菱纱的念头。

　　“菱纱——”

　　“抱歉啦，小紫英，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件事。”韩菱纱打断慕容紫英的话，强撑着笑道，“真是的，当时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小紫英当时一定很震惊吧，居然……一个个都要给你添麻烦了。”

　　“才没有！”

　　“可是紫英无法御剑离开是因为我和天河吧？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身体虚弱，所以才让你困守在地面，无法扶摇直上。”韩菱纱摇着头，“我知道紫英不会介意，严于律己，重情重义……”她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道，“如果梦璃在就好了，她一定比我更懂得怎么说……”

　　慕容紫英听到柳梦璃的名字，一时间忘了反驳，也跟着怀念起另一个世界的友人，“……梦璃吗？”他想到那位聪慧敏锐的女子，不禁想着如果对方在的话，一定会将韩菱纱和云天河照顾得更为周全。

　　就在两人思念友人的时候，坐在远处篝火旁的云天河也想起了柳梦璃。

　　“……当时四个人最开心了。”云天河对着普拉提讲到下山后遇见的三位友人，包括一路遇到的事情，其中放花灯的时候，他记得最清楚，“虽然现在三个人也很开心，但是梦璃在的话，一定会更开心，只是好像要十九年后才能见到……”

　　——如果梦璃还在，就好了。

　　三份思念在这瞬间变得更加深重，凝成一股力量灌入韩菱纱的行囊内，紧接着一道照彻黑夜的光芒自行囊内绽放。引得所有人都朝哪里看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好刺眼，天亮了？”“行囊居然发光了？”“神仙？”“妖怪？”胡女们窃窃私语着，有得满是好奇，有得却朝后方退去，连睡在另一处的男子们也跟着醒了过来。

　　“菱纱？那莫非是——”

　　“是梦见樽。”韩菱纱立刻说道。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刺目的光芒逐渐变淡，最终留下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子站在沙地上。她一身宝蓝衣裳，粉色纱披，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秀丽的容颜露出温柔且动人的笑容。

　　“梦璃？……不，是梦见樽。”韩菱纱看着这因思念而生的幻象，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梦见樽，无思想，无言语……”慕容紫英心中一动，转而看向韩菱纱道，“既然所思所想与思念之人无异，那么她可以带着我们离开。”

　　“可是——”

　　慕容紫英打断韩菱纱的迟疑，他看着周围人或惊讶或恐惧的目光，轻声问道：“菱纱，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坚持留下吗？”

　　韩菱纱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连爱丽丝也是谨慎地盯着他们，虽然没有恐惧，却也没有刚才的热情，不禁摇了摇头，答应了慕容紫英的意见。

　　得到肯定后，慕容紫英不禁看向梦见樽，只见她呆站了一下，就朝着云天河所在的方向走去，举止与柳梦璃并无差别。而后慕容紫英紧跟其后，韩菱纱取过自己的行囊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后，她又回头笑着对爱丽丝等人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等二人和梦见樽来到云天河身边时，慕容紫英先是对呆住的普拉提行礼告别，才对已经站起来的云天河说道：“天河，我们该启程了。”

　　“启程？我听到你和菱纱的脚步声了，另一个是……梦璃？”云天河疑惑地问道。

　　“算你猜对一半吧，小野人。”韩菱纱笑着说道，“你可总算醒了，再睡下去就成大野猪了。”

　　“猜对一半是什么意思？而且人怎么可能睡成野猪，菱纱，你的话真奇怪。”

　　“你这个野人！”

　　眼见韩菱纱和云天河又要单方面吵起来，慕容紫英先一步打断道：“天河，握住梦见樽的手，也别抵抗她借用你的灵力，她会带着你御剑飞行，回青峦峰。”最后四个字，慕容紫英是对着梦见樽说道。

　　“好。”云天河虽然不晓得梦见樽是什么，但是也无意否决慕容紫英的话。

　　于是梦见樽很轻松地牵住云天河的手，并借由他的灵力，召唤出飞剑腾空而去。见云天河安全离开，慕容紫英跟着召唤飞剑，随后一阵光芒将他和韩菱纱笼罩其中，接着二人也朝东飞去。

　　留下普拉提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神仙。”

　　他又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弯刀，小声道：“嘿，这也算是半个神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