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听安娜说说话》烟斗先生

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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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改变主意了，让我先你给说说这个梦。

　　安娜，喜欢青色。但也并不是寄托于什么物质上的喜欢，仅仅是像出生以来就被神明这样写入档案。以此类推，红色，愤怒，袭击。紫色，恐惧，后退。绿色，爱情，友好。送你一只大猩猩，送你一只大猩猩。再送你一只大猩猩。

　　我俏皮地和安娜开玩笑。“安娜，我——”我一张口就看到安娜微微皱眉，教授给你和安娜说话的秘诀吧？他不喜欢外面那些事儿，他不喜欢那些真实的事儿，他只想听那些发生在梦境的事儿。
　　但他没制止我。
　　玛姬说：我一定要你拿。而我一定要让他听听，让小安娜听听，外面世界的奇妙和美丽。他会感谢我的，在他为那一切尤其是我着迷之后。我用头发拢住脸庞笑起来，安娜是一个抚养孩子的母亲，又是一个培育恋人的女孩儿。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有很多书哦。安娜，你喜欢什么书呢？”我想安娜一定喜欢童话，那些在现实中不会发生的事情，那些经由人类的大脑在独立空间制造出来的事情。“安娜，我给你说说《小王子》吧，那是来自宇宙中的某颗行星……”
　　安娜的眼神正透露出他情绪低落，对我倍感无趣。“安娜，你知道宇宙吗——”我还太弱，在安娜的视线下我失去了为他打开外界大门的这份力气。
　　但我做了个挺好的结尾儿：“安娜，”我真挚地说，向前伸着我的颈，“我真想让你看看。”

　　安娜站在澄青布景的城堡里，同样颜色的日光在这里栖息，自走廊尽头透进来依稀却耀眼如同不甘死去的炼火的光芒让人辨认出时间是傍晚。我的记忆是一曲云端之上的歌谣，脚上穿着精致的青靴，下面是宛若浮动下沉的乡镇，绵延的山峰呈现醉人的新绿，给他们的险峻披上了可靠的假象。自云朵又似乎自歌曲中，从像是某处的台风眼里传来被白露滞留蒙蔽的声音：“妈妈……”仿佛有一婴儿的小手被这声音传达，惹人怜爱的捧住我的脸颊以笨拙的方式予以抚摸。
　　去往某处的路程记忆是遥不可及的村庄与触手可及的云朵，身后没有任何依靠，巍峨的高山也攀不着自己脚尖，我遇到不到鸟儿，地转偏向力与摩擦力似乎也被一双小手点消了一般不存在，前方一直有小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周身始终弥漫着一团缓缓流动的暖流。
　　我没有与大门问候的记忆，片段跳转，我降落在青色城堡的瓷砖上，鞋跟触碰地方击打出“咔嗒”的声响，或许我从窗户里进来——在我站着的这条很短一眼便能清楚地看见左右尽头的走廊右方。
　　向你描述爱情与友好。所有的房间都在墙壁的一侧，我正面对的一方。梦境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观赏，青仿佛是一种有生命的颜色，一边打量观察着自己的女孩儿一边在深浅之间懒散地进行着变换。
　　最右的房间是厨房，空荡荡的洗碗池露在最外头，灶台，然后厨具们的阵地像墙壁上延伸，空出了一片光滑的大理石。这个厨房看起来焕然一新，厨具应有尽有，地板也干干净净，嗅不到一点儿生气，也或许真的根本就没有人在它上面留下过痕迹。
　　这里是，没有生气的青城。
　　厨房的旁边是客厅。我在这里所看到的、极少非青色或白色的物品之中一样：地毯在青光下呈现偏向深紫的酒红，铺满了整个地面。这个房间没有门板，进出都经过一个六边形的拱门。在靠近拱门的地方摆着只够两人面对而坐的小木桌，被填塞得满满的书架靠着墙壁摆了一圈儿，拱门右边有张松软的红沙发，前方摆着矮矮的玻璃茶几。一只洁白的花瓶放在左边角落的书架上，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是一朵粉红颜色的花儿。
　　青城的砖，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地面还是墙壁，都固执地呈深浅格子排列，浓厚与浅淡放在一块看起来反倒像是黑与白。我的视野一直被青光笼罩，安宁的气氛给人有光点在空中微微浮动的错觉，从耳朵飘进脑袋里迷了路。青色，它像趴在你的视网膜上，用舌头舔你的眼球让它们沾上了湿润的唾液。
　　我一直站着没有动。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一定感到脚掌正在冰冷中变得僵硬微麻，浅青色的连衣裙正好截止在脚踝，简单的花边在裙下翘起让我想起蛋糕上的以片片奶油。我看到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头鞋，我穿着白袜子的脚套在里面，袜子上有几道褶皱。
　　在脚尖前方就是螺旋式楼梯的境地下，如果我闭着眼睛向前迈动一步，那就再也别想停下来。扶手是棕色，椭圆的柱体上面顶着一个圆球的造型千篇一律地从地下延伸上来，截止于我脚尖前，看起来这就是最顶层了。
　　天花板离你的脑袋很那么近，你要是仰起脖子来看看一定会被吓到的，刻薄的高度使它几乎是贴着你的额头。

　　通往底层的楼梯大概就是留给我的唯一通道，小女孩儿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妈妈……妈妈……”她急切又隐忍地呼唤。青城帮助她声音的在这儿回荡，它们被墙壁亲密地反弹在空间里四射被漂亮地禁锢。
　　“妈妈……”那声音非常柔软。我很久没穿过裙子了，于阳光与声音交织编绘成的蛛网中，我摸着扶手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鞋跟碰在木板上的声音是“嗒、嗒、嗒。”蛛网出色地不让这节奏融合进去，但是他们也没有冲突。
　　我在下楼梯的过程中隐约想起了小女孩儿的样子。
　　她橘色的头发像是娇小的花瓣，触感用羊毛比拟即使是大梦初醒的情况也丝毫不亚于打理过后的状态。她总是扎着活泼烂漫的双马尾，细碎的刘海隐没了她美好的眼睛，我曾催她去剪却被委屈的反问：“不喜欢这幅样子吗？”堵住了嘴巴。用水蜜桃来形容她的皮肤是任何方面都不为过的，她的肤色应当与我们所认知的人种分开而独成一体，没有已经产生出的词语能形容她的脸蛋的脸蛋，为了能够对你呈现，我只好勉为其难采用“白里透红”。她有一张水润的樱桃小嘴，那是天然的化妆，遗传基因的鬼斧神工。
　　她的名字是——
　　我挪动前脚掌寻找下一阶合适的地方。我还看着楼梯走的时候他们很漂亮，青光扑在相互参差的纹路上。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脚下的状况变得糟糕起来，我回头能看到明亮然而它们总是只在我身后。
　　“嗒嗒。”我用鞋子轻轻地敲击木板，“喀拉。”它以粉身碎骨对我作为回应。面对幽暗昏惑我如同眼盲。“妈妈……”那个声音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我想发声，“谁在吗？”但是却只做到拉扯了一下脖颈，身体向前探使我险些摔倒，我抓紧扶手但它们光滑的身躯又令人绝望地削弱摩擦力，脚掌下意识向前踏步想稳住身体的下一刻我就意识到我完了，但青城并不能离开得这么容易，我踩在一块结实得木板上，他稳稳当当地承受了我的重力。
　　你能看到狼狈的安娜在做了一系列滑稽的哑剧之后疲惫地趴在扶手上想要抽泣，但眼泪并没能来安慰她的眼睛。
　　现在青城里所回荡的是被无言、无光、无音所浸泡培育着的静谧臆想。

　　我只得持续前行。我持续前行。
　　“妈妈……”从我的喉咙里，发出了友好、爱情、稚嫩甜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