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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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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偶然间翻到了这个梦,就想给你说一说。我的第一次……讨厌,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啦?大色魔!我要说的是安娜最初做的梦。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安娜厌恶外面的事物,那排店前的捕梦网在那儿呆得太久蒙蔽了他的双眼,它们使安娜只看得到绮丽的光芒变换,一切的一切的表象,而从不让他知道亲人,友情,爱意。
      “安娜。”我彷徨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揉捏着自己的裙角。上帝,我为什么会穿这么一身短得不像话的睡裙,我为什么脱了胸罩,我为什么随手拿了条这么松散的内裤给自己穿上,我为什么要把牛筋扯掉。
      安娜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既不品尝什么甜点,也不捧一杯温热的茶水。碎发下面黄绿色正在一丝不苟地眼睛看着我,他准备当一个最好的听众,再等我开口。
      我瑟瑟发抖,害怕自己不能说出令安娜满意的故事。
      “安娜。”我又叫了一声,接下来我说出了我说过的最糟糕的最自以为是语气的话,“我要开始说了。”

      那队令人心驰神往的游行马戏团梦境里的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或许还意犹未竟地舔舐着母亲的□□获取奶汁,或许刚刚学会站立抽抽嗒嗒的牵着母亲的手,也或许高度已经并齐门前竹椅的肩头,在看见他们步入浑圆的夕阳中的时候我松开了□□,停止了哭泣,站直身体看着那一对人马漆黑的剪影自夕阳的甬道中缓缓走过。
      有云南民歌风味儿的声音拉扯着所吟唱的故事以由法厄同架势的太阳马车气势飞跃而来,擦过耳畔又去了很远的那方。

      我咀嚼这段记忆品尝到了暖洋洋的土地分享与晚霞绵亘不知道哪里是尾巴的身躯,在晨曦战胜黑暗、雨露离开大地、冷风过境完毕的时候,他们重新来带这里。每一个人都还像我年幼时一样年轻,多出来的新面孔岁数和前辈们紧挨,他们收留的一群孩子——那是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才能享受到的待遇,穿着五花八门布料修补的衣服拉着手结成一条长长低矮的彩旗,跟随在他们的脚边。
      这时候跟在妈妈后面的我已经长到了一般孩子的年岁,完全掌握自由行走的方法和产生梦想的能力,“妈妈,”我伸出一只手扯扯母亲大腿附近的不料,“我们去看?”
      妈妈回过头来一脸忧心忡忡,她说的内容被喜悦的流水冲走,梦境的记忆不让我听到她要传达什么。
      最终陪我去的却是父亲,高大的男人拉着我的小手规规矩矩地和售票员进行交易,我看不到他的脸庞,脚下的土地被太阳照耀出更加鲜艳的红色。
      梦境里的我居住的地方离太阳很近,地平线比所想象中更加令人觉得触手可及,我常站在家门前看自己的影子被太阳用不知道哪里是手的部分牵走,心里暗笑对方也是个害怕寂寞的家伙。
      在被雨水浸润过的地上安静的伫立着一顶顶六角形帐篷,红白相间的尖尖角儿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一目了然,我们期盼早晨起床能看见这幅风景因为它预示着有一些美好要暂时在这里定居下来。
      我想演出大概是叫人心惊肉跳、热血沸腾的,但我的梦不把它呈现给我。那是在走出马戏团呼吸到即使仍然闷热不过和内部比起来已经是降低了好多个档次的空气之后,父亲带我走到一处清凉的水泥残垣之后,蹲在那里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一起享受暂时的清凉。
      他似乎还为逃离了妈妈的约束儿窃笑,从口袋里拿出烟用手掌做一堵墙壁为自己打火,惬意地吐出来的却是了薄荷气息的烟圈。刺耳的尖叫声突兀插进宁静的气氛在天际划出一道狰狞口子:“怪物来了——!!”
      那是只怎样的怪物呢?
      我只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父亲把我夹在腰间飞快地奔跑,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容易干出奇怪的事儿,他丢了视如珍宝的烟另一只手抓着一只不规则的水泥块头。“爸爸?”我向他抱以询问,两只悬空的手晃来晃去,“爸爸?”
      可是父亲没时间回答我了,他把我在阴影下放下又匆匆的离去,然后再没回来过,在家门之前对母亲挥手道别就成为了我和妈妈见的最后一面。传达给幸存人们的好消息是:怪物在夕阳时分,太阳要消逝的时候随着光芒一起在山的那一头消失了。

      在悲伤过后人们重振旗鼓,还是要生活。孤儿们被列成一排交给了游行马戏团的老团长,遍体鳞伤的孩子们哭得歪七扭八,只有安娜这个怪胚眨着眼睛打量团长深邃的眼睛和嘴巴。“安娜……”我觉得他应当有郑重其事地向安娜许下什么诺言,一两句可以在耳边无限回放铭记终身的箴言,可是记忆不给我这个桥段。
      团长只是把小小的安娜搂进怀里大手抱着她的额头,用安全可靠的声音说一些可以寄托的语言,我一句也不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只是对于团长的胡须与发丝感到了一点儿怀念,被保护在那些毛发中我如同沐浴于温暖的血液。
      我亲爱的团长先生呵,我应当和他说过了有关于梦想的话,梦境里我穿上滑稽的装束,紫色条纹配上橘色的底色,在孩子中间穿梭颁发五彩缤纷的气球,学习不用语言的玩耍方法。
      我同我的伙伴在这里生活得那么开心,虽然应当是如此但我记忆里没有一个同龄人的名字。我也不知团长先生的名字,我只是和许多人一样喊棕色胡子头发的男人:“团、长——”
      那些我不记得人们一定就是我的“卡拉斯”的成员,团长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个。

      加入了博克侬教之后你会知道对于任何事物都无需悲伤,一切都合情合理。

      包括那巨大怪物的再次袭来也是如此。这次梦境像我描绘了他恐怖的形体,我模糊的和硝烟混淆的记忆里那是长着洞穴人脑袋的肉块怪物,头顶上生着两只巨大肉瘤,血红的信子分叉在两排锯齿中伸进伸出,他的指甲里填塞着厚重浓郁的污垢,表面显得灰白发黑而粗糙,满身是暴突的筋肉,大地伴随他脚步的走动颤抖。
      这座小山一样的怪物在帐篷间行走,他脖子以上的部分露出来像在一对对别致的领子中前行,惊叫哀嚎此起彼伏,纷飞挣扎消逝的火焰灰烬末尾带着一个个孩子惊慌失措的求援:“爸爸!妈妈!”,或者是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祈求、诅咒和他们孩子的名字;我能辨别出我的孤儿伙伴儿们的声音,无论是煞费苦心埋在在了心底作为了信念的支撑永久的骄傲,还是终日挂在嘴边以寄托思恋表达埋怨的那个称呼被喊出来都在此刻都混成了一片。
      父亲死前留给我的阴暗角落是一个风水宝地,或许是水泥墙壁,又或许是哪里的帐篷内壁,总之我看到的就是那么一种暗淡的色调,代表了“虚无、别相信”。
      我想。美好画面的产生一定就是为了向某双手提供可以撕碎之物。家人暂时的陪伴也只是为了映衬分离之后漫长苦痛,我业余活动是活着,主要活动是死亡。记忆复苏到这儿的时候我也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但我很安全,我想起对于这个马戏团我们的大人最初告诉我们的话是他们很快就会继续行走,并且不断重复以便我们能赶在他们的离开之前接受——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你看见猫了吗?你看见摇篮了吗?
      惨绝人寰的屠杀伴随着太阳的沉睡结束,又一天晨曦,在灾难过后这里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但安娜仍然在做无意义的事情。她像脱笼而出的鸟儿一般欢快地用要挨骂的朝地面促着拖鞋头的方式,像对自己抄手的幸存的伙伴儿们跑去。

      麻绳抡过了一圈又一圈,不亦乐乎爆发的欢声笑语洋溢在上空同汗水一块儿被蒸发驱散了灾难的阴霾,劫后余生令人更珍惜自己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的到来会变得怎样,不知疲倦的跑上去穿越绳子,很快又轮到一个安娜的回合,“你们看,”但是这次突然有一个孩子说,他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着安娜,“她!她的身体!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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