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上》酉时当归

15、 暗夜鬼魅(1)

　　万寿节后，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到了五月。这日，来福得了荣宝的吩咐去内务府领份例，刚跨进内务府的门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哟，我说怎么看背影这么眼熟？”一回头，来福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代双。
　　“这么巧，你也来领份例？”经过上次的事，来福和代双早已相熟，两人就这么聊着进了内务府，拿完份例出来，代双拦住了来福的去路。
　　“随我去一趟长春宫吧，我家小主有事找你。
　　且不说来福去到长春宫发生了何事，只是来福再回到坤宁宫时寻了个没人的机会溜进了毓萱的内室，将帐幔边的香囊换了。这日玄烨宿在坤宁宫，只觉香味儿比往日更浓一些，便随口问了一句，毓萱笑道：“内务府的人说今年时节好，花开得格外艳，所以香味也比往常浓。”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妙，来福今日偷换香囊前，恰巧云溪带着小九更换了内室的一应物品，
　　坤宁宫里玄烨和毓萱早已歇下，而长春宫却是灯火通明，文媛将头发散开来披在身后，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撒向缸里，缸里的金鱼很是欢跃。代双进屋福了福身说道：“小主，来福得手了。”
　　文媛轻轻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了笑容，一笑倾国，可这心思却不澄明，将鱼食递给代双，自己则走到窗边，看着坤宁宫的方向，自己终究不能放下，此刻歇在她那好妹妹身旁的男子正是自己的毕生所求，从今日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代双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放弃了，文媛的余光瞥到，“想说什么就说。”
　　“小主，为何不直接按老爷说的做，这样鳌大人那儿咱们也好交待。”
　　文媛知道自己妒忌的是毓萱，于皇上更多的是爱慕，阿玛和义父所说的政治斗争自己不想参与，曾经告诉过阿玛四个字‘蚍蜉撼树’，无奈阿玛不为所动，义父已到垂暮之年，皇上终将会是这天下的大统。
　　“你可知忠孝不能两全？”
　　代双只是一个丫头，不懂自家主子怎会说这样一句话。
　　“罢了。”文媛苦笑，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也很好奇自己的选择。
　　经顺治到康熙，如今天下已是百废待兴，招贤纳士已成必行之举，这日早朝过后，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为广纳贤士，朝廷决定举行科举。
　　当玄烨把这个消息告诉毓萱时，两人正在御花园散步，毓萱微微福了福身，有些顽皮地说道：“那臣妾就祝皇上早日招纳到贤士。”
　　玄烨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身后的丫头奴才皆相视一笑。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前走，刚好和迎面走来的文媛、依娜撞了个正着。依娜看向毓萱的眼神是那么的嫉妒与不甘，一旁的文媛倒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开口道：“臣妾正和依娜姐姐商量着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这么巧就在这儿遇到皇上和娘娘了。”晨昏定省是宫里的规矩，这后宫众人倒是一直守着自己的本分，基本没有耽误的。
　　依娜好不容易遇到玄烨，自是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皇上，不如咱们去那儿亭中坐着说说话。”和文媛一起向毓萱请安本就不是自己的本意，只不过盘算着或许去了坤宁宫会遇到玄烨，依娜才同意和文媛一同前来的。
　　来到亭中，自是有宫人奉上水果茶点，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站在文媛身后的代双忽然向对面的丫头使了个眼色，这时文媛起身道；“臣妾前先日子向寺中的大师求了一对鸳鸯佩，希望皇上和娘娘琴瑟和鸣。”话音刚落，代双就奉上了一对触手可生温的玉佩，只见那玉佩浑然天成，色泽温润是玉中的上品。
　　玄烨甚是高兴，便随口夸了文媛几句。一旁的依娜不服气了，她早就知道这文媛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幸好自己也有所准备，刚一起身，就和身边前来添茶水的小丫头撞了个正着，小丫头也就失手将茶水洒在了依娜的身上，一旁的锦素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去扶自家主子，就在大家都关心依娜有没有事的时候，刚才的小丫头假装收拾蹲了下去，顺手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和托盘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将原有的东西替换了。
　　当依娜换了衣服回到亭中时，玄烨看她一脸不高兴，便开口问道：“刚刚你想说什么？”
　　依娜听是玄烨问自己，自是换了笑脸答道：“不止是文媛姐姐，臣妾也有东西要送给皇后娘娘。”
　　依娜自小便生活在宫里，女红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毓萱拿在手里看了看也不由地赞叹道：“妹妹的手当真是巧。”
　　依娜很是得意，“臣妾在这香囊中装上了可以安神的茉莉花，祝娘娘夜夜好梦。”
　　毓萱闻了闻，果不其然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人很是舒服。回到坤宁宫后毓萱便让人把香囊挂在了帷帐内。
　　云溪向来心细，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娘娘，这东西要不要宣太医来看一看。”
　　毓萱一听，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一个香囊而已，更何况那依娜有何害自己的理由，即使平日里有些摩擦，那也是过日子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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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午后，水云伺候毓萱午睡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一旁扫院子的来福见她出来便凑上前去，“姑姑，娘娘又午睡呀。”
　　水云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这几日天气渐热，娘娘晚上总是睡不好，也就这午后能小憩一会儿。”
　　听了水云的话，来福的眼神有些闪躲，“那姑姑可要好好伺候娘娘，我去扫地了。”
　　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热，毓萱本不是怕热之人，可不知为何最近开始晚上总是做噩梦，搞得白天神思倦怠，不思饮食，太医的安神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似乎也没什么效果，只有午后靠在贵妃椅上能睡得心安些。
　　这一日玄烨来坤宁宫用过完晚膳后便顺道歇下了。
　　四周一片漆黑，可以听见大风刮过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时不时有几只乌鸦叫着从头顶飞过，毓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好冷呀，自己得赶快走过这片树林，找户人家写些脚，这么想着脚上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奇怪，刚才明明看见这儿有路的呀，怎么一转眼就没了。毓萱停下了脚步，借着手中灯笼微弱的光往前一看，自己面前居然是一个万丈深渊，刚打算往回走，就看见许多狰狞的人来推自己，口中还念着‘赫舍里毓萱，我要杀了你！哈哈哈……’
　　“啊——不要！”
　　毓萱猛地坐起，睁眼一看，原来是在暖阁，两只手依旧死命地抓着被褥。
　　“怎么了？”玄烨跟着坐了起来，看她脸色苍白，担忧地问道。
　　“臣妾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口中虽这么说着，但玄烨扶着她的肩膀能明显地感觉到毓萱在发抖。
　　执夜的阿碧和来福早就候在了门外，小心的询问道：“万岁爷，是否要奴才们进来伺候？”
　　暖阁里，玄烨微蹙着眉，“你最近怎么老是梦魇？” 毓萱苦笑道：“许是天热了，睡得不踏实吧。”
　　玄烨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很是担心，“宣太医来看看吧。”
　　“皇上，此时只怕会惊动了皇玛嬷。”毓萱叫住了欲起身的玄烨，现在阖宫安静，自己若在此时宣太医，那所有人都别想安宁了。
　　玄烨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门外的阿碧见半天没人回应，又大着胆子说了句：“万岁爷？”
　　“都退下吧。”玄烨重新替毓萱盖好被子，伸手搂着她，道：“朕陪着你。”
　　玄烨本就睡得浅，现在也醒了，一抬眼便看到了挂在帐内助人入眠的两个香囊，其中有一个正是那日依娜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