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真幸同人]溺海殇凰（修改版）》水之月泪

9、幽

　　第九章•幽
　　“三日之后是九月初一，正直立海的祭夏典礼。”安顿好护送而来的军需品与粮草，大石同时给众人带来了这样一则消息。
　　“那是什么？”英二站在大石身边睁着大眼睛问到。
　　“是立海的传统祭典，每到了九月的朔日，忘川上游的凤凰树的树叶会承载着亡灵西去，人们在湖边为他们祝福，到了望日，所有逝去的灵魂都回到达彼岸转世。在十五的望日会有一场大型的祭夏典礼。”大石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道。
　　“既然是立海的丧期，我们出兵也说不过，就等到十六把。”不二听闻提议道。
　　“的确，敌丧不攻，这是对于敌人的尊重。”幸村点头同意。
　　“哈，盛大的祭夏典礼，我也想去看，大石，我们一起去好不好？”英二兴奋的问向大石。
　　“这不好吧，只身进入敌境……”大石劝导英二道。
　　“不用进城，到忘川的支流去看看就好。”幸村提议道“这里附近就有有一条河流，不知是不是忘川的支流。”
　　“的确是有一条，”乾点头说道。“我记得是在西北边。”
　　“好噢，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英二高声欢呼起来。
　　“又看不到什么，有什么好兴奋的。”不二笑道。
　　“不管，只要能和大石出去玩就好。”英二满不在乎地说道。“没有可以自己想象么。”
　　“如今战事不断，你怎么还老想着玩。”大石半是宠溺半事担心的怪道。
　　“你们去玩玩好了，我留在这里。”不二见英二一副兴奋异常的样子不由乐了。
　　“我也留下，”乾说道。“不二的伤还未好，我还是留下得好。”
　　“出去走走也好，我也去好了。”幸村最后表了态。
　　“你小心一些，注意身体。一旦发病就赶快回来。你三人若是遇到了敌军，就放信号。”前交代众人道，尤其告诫了幸村。虽然近日幸村的情况很好，但还是不免担心。毕竟最近一直为不二疗伤，幸村那边就管得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喝药。
　　“知道了，乾大人。”幸村玩笑地拜了一拜，用敬语说道。
　　“那么，我还是想象立海表个态吧。也好让他们放心地去为逝者哀悼。”不二顺势拿起了案上的毛笔。

　　“真田大人，再过几天就是九月初一了，弟兄们是否要严防驻营？”副官其实也想回去送一程自己刚刚亡故的老母亲。
　　“绝对不能松懈，这种时候我们松懈，来年的忘川上将会飘落更多的凤凰树叶。”真田笃定地说道，随即又轻声叹道“辛苦大家了。”副官无奈，只得将这个消息回馈给众人去了。真田望着天上明月，不由叹气，精市，今天的夏祭，原谅我只能让你一个人过了…………
　　“大人……”
　　“什么事？”真田转头问道。
　　“青国送来的书信。”小心地将信封递上，信使匆匆退下。仿佛在惧怕这内容。看着那一封薄薄的信封，真田打开时都有些犹豫。
　　打开书信，真田走近营火，细细看下，完毕，合上信纸转身急步走入营帐。“青军向我军保证拾捌天内不出兵。待过了夏祭再决一雌雄。”将手中的书信放在桌上让仁王过目，真田继续道“你怎么看？”
　　“落款是不二周助，此人确实可信，既然信中这样说了，我们就大可放心的退回城中参加祭典了，”仁王评论道。
　　“下令全军，三日后撤回城内，参加祭典，每日三个营的人，不准惊扰百姓。”真田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下达了这一激动人心的命令。
　　所有的立海士兵禁不住欢呼起来，这是立海一年中与新年同等重要却更加庄重的日子，谁都不想失去向逝者祝福的机会。这种习俗已经刻入了每一个立海子民的骨髓，如果有一次没有参加就会仿佛自己的灵魂缺少了什么，所以当听到这一命令时，甚至忘记了军人最重要的纪律，欢呼起来。然立海的士兵也是警慎冷静的，激动过后仍然各司其职，在这三天内，说不定青军会有什么动静。
　　“切原呢？”帐外的欢呼声渐弱下来，真田扫视左右问道。
　　“出去了，说是去练箭。”仁王答道。真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又问道“柳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倒是你，怎么不想那老头要点兵马？”
　　“时机尚未成熟。”
　　“你看着办吧，只要合上计划就好，柳生他们也在尽力。”
　　“明天你随切原一道回城，我留下来。”真田另开了一个话题。
　　“你不回去？”仁王很诧异，真田不是每到这时都有重要的人要祭典么？
　　“我只想去西北那边的支流看看，人多太吵。”真田摇摇头道。
　　“也好，可那在两军之间，若是碰到敌人，千万小心。”
　　“我自有分寸。”真田应道。“十五日晚全军带回，不得疏忽。”
　　“我明白。”仁王点头应到。
　　三日后晚：
　　仿佛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当天晚间的天气甚佳，星灿月明，微风宜人，走在湖边更是沁人心脾的舒爽。
　　策马行在路间，三人翻身下马，踩着草地走到水边的小道，此处视野开阔，这一侧是大片的草地，另一边也是草地，却只有三尺宽，往后是黑色连绵的石土坡，仿佛矮小的山脉，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在草地上跑了好一阵子，英二才乐得停下转身拉过大石，原本与幸村并肩行走在后的大石也只得被拽着跑。听着英二充满孩子气的笑声看着月下大石微红的脸颊，幸存微微笑了起来。“你二人慢慢玩吧，我去那边走走。”打完招呼，幸村回到马上继续前行，岸边忽地有了树木，再行下去，竟是延绵不断。幸村心下欢喜，赶忙停了下来，系好马走到岸边的树下。细一看来，竟全都是樱花，幸村这下可是大喜，干脆沿着河水走在树下散步，此时的樱花已过了时节，花儿已落，只剩下枝上修长的叶片在风中微微抖动。
　　蓦地听到有重物撞入水中的声音，幸村警惕地放慢了脚步，隐约看见有一个人影站在岸边往水中扔着石块，此处正是背光，又加之在树下被树影挡道，幸村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孔，然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与身形，却依稀有些熟悉。
　　“谁？”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真田警觉的问道。
　　“真田大人？”幸村不太确定地开口询问。
　　“正是在下，阁下莫非是……前天刚见过的……”真田也猜到了幸村的身份。
　　“真是巧啊。”幸村轻笑，席地而坐。“想不到真田大人回到这里来。”真田也就地而坐，道：“今日是九月初一，承蒙关照，让我等得于祭问逝者。”黑暗中，两人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交谈。无论是幸村还是真田，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觉得十分自然。
　　“听闻关于朔望与忘川，在立海有个典故，真田君可否告之于我？”幸村脑中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问题。
　　真田略微一愣，这个问题……似曾相识……“真田，听说忘川有个传说，说给我听听吧。”那样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几乎要现在的这个声音重合。
　　“真田君？”
　　“阿，抱歉。”真田为自己刚才的失神道了歉，转而开始陈述，那个在立海流传已久的故事。
　　“想不到这幽水之下竟还有这样神奇的传说。”幸村听完后不由感慨。
　　“不知阁下作何感想？”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冲动让真田问出了口，然而似乎答案已经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只是自己潜意识里希望着得到那个回答。
　　幸村幽幽翕合嘴唇，“倒也不算感想，只是觉得，或许，人最不敢面对的，就是自己的真心。”他的声音悠远而空灵，仿佛叹息。
　　那句话几乎是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声音同步道出的，真田又一次愣住，感觉已分不清真实。继而苦笑：“阁下的回答，和我的一位朋友一样。”
　　“噢？”幸村似是饶有兴趣，“这么巧。”
　　“不知是刚才的回答，声音，语气，都很像。”真田顿了许久，最后才说道。
　　“是么……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见见他。”幸村玩笑似的客气说道。
　　“他死了……”没有犹豫，仿佛是对身边的人极为的芳馨，真田直直道出“已经死了……”后一句是吐出的叹息，深沉悲痛。
　　“这样……”幸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语塞，抱起双膝，将下颚贴上膝盖，倒“不小心掌握到对手的一大弱点阿……”
　　“他不是我的弱点。”出乎意料的，真田立刻厉声反驳，幸村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很是诧异“他是我力量的源泉，是我最大的动力。”真田继续说道，语调转为平静而坚定。
　　“这样啊……”幸村喃喃道，复不再出声。真田也不说话，二人皆是沉默，唯那月光泠泠照耀，泛于水波之上，映出一片清辉，看得人心有丝丝的清凉，却更是淡定柔和……许久，幸村方才淡淡开口“如果阁下的那位朋友天上有知，定是会感到欣慰的。”
　　“……”真田依旧沉默，然而幸村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蓦地变得急促。这话在他听来，竟产生了一种幸村亲自对他所说的错觉。然当明白故人已去的现实后心头又涌上一层悲痛，幸村，如今处在碧落之上的你，可否在注视着我？真田重叹一口，良久才开口道“多谢。”
　　幸村没有接话，二人又进入了良久的沉默。幸村听着真田的回答，也莫名地心痛，似是能体会到这种痛楚一般，全身微微发凉。
　　“阁下不是军人吧”蓦地，真田问了一句。
　　“不是。”幸村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要上战场？你没有这个义务，更何况，你似乎都不是青国人。”
　　“我不是为了国土，青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幸村依旧用他惯用的淡淡口气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伤。我觉得侵犯他人，是理屈……也不是”幸村随即又反驳了自己，苦笑一下，复又开口：“立海进攻青国的那个小村里……有对我而言像亲人一样的人。可是，他们都死了……老人，小孩……全部都死了，一个都不留……”幸村恨恨地说道，话中带有强烈的怒气，甚至难以呼吸。
　　“不可能，当初立海写诏书时，曾明文规定只需攻下村子就可，不得抢杀。”柳生为人他自是清楚，绝不会忘记写上这一点。
　　“可下层的人去没有执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那个带兵洗乡之人。我不管什么政治，青国对我而言也无关紧要，待我做完此事，便会离开。”幸村冷静的述说着自己的计划，定是已经思虑良久。
　　“从某个方面讲。”真田开口说道“我们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哎？”幸村先是一愣，后又暗自思量，释然笑曰：“果然如此。”
　　接着复又是一段沉默，二人各自不语，皆怀着心事。
　　“实际上，沧旭帝的做法也是令我所不齿，”蓦地，真田开口说出一句平日无法提及的话。
　　“噢？”幸村想不到真田会有如此想法，一时惊愕，又问：“那又为何而来？”
　　“如今青国已打入立海，为了百姓，我自应前来御敌。”真田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如此……”幸村轻喃一句，一开口却更是骇人“我认为应该停战。”
　　“什么？！”真田一时反应不及，脱口惊问。
　　“应该停战，立海不应主动侵犯青国，而青国也应适可而止。”幸村笃定而无谓地说道，毫不在意这样的话无论被那方听到都是死罪一条。
　　“总会停止的，到了最后。无论是什么结局，总会结束的。”真田也不介怀，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并且也想为之所努力。但事实终究不会如我们所想，人的杀戮与毁灭无法消弭，任是你我也不能。”
　　他的话语是说道了幸村心里，幸村苦笑感叹：“人生几何，又几能可耐……人，何以而活，人，如此可活？”这些句感叹，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质问着那天上明月，又仿佛茫然地问着真田，真田也不知如何回答，无话可接，心中也叹，是啊，人生几何…………
　　“在那之前，你我仍是敌人……”幸村叹息般地说道。“而在那之后，也不知这世上是否还有你我……”
　　“无奈，形势所迫。”真田蹙眉说道。
　　“也不竟然，真田大人。”幸村忽地轻笑起来，语气冷漠而充满诱慑力。“若你愿意把我要找的那一人送到我手中，这一切恐能提前开朗。”
　　“这种玩笑可不好讲，我不会让我的属下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被敌人所杀，我自己更不可能出卖他们。”真田笃定地说道。
　　“我也知你不会。”幸村淡然一笑“既然知是笑语，就请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真田大人的剑？”碰到了真田放在身侧的殇凰，幸村隐约感到一种熟念。“好霸气的剑。”然细细一想却不得答案，幸村蹙眉感叹。
　　真田听闻便将殇凰拿起，递与幸村。那时他最珍惜之物，却干脆放心地交于幸村。
　　“殇凰？”触及到剑鞘上的名称，幸村念出声来，微微有些恍惚。然瞬间又清醒过来。道“果然烈焰正气，只可惜，剑已成殇。”
　　真田听及此全身一振，却没有说什么。
　　惋惜地叹了一句，幸村又将剑鞘退了去，拔出通体微红的剑身，殇凰发出的丝缕微热的剑气传递至幸村冰冷的手中，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好剑。”将殇凰放回原地，幸村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值得如此赞赏。
　　“尚不知阁下的武器为何？”真田一时好奇问到。
　　“剑，”幸村答道。弦，已经有多久没有用了？“不过抱歉，因为某种原因，不便交于阁下一评。”幸村说道。毕竟是立海的人，听到“溺海”二字总是不好。
　　“无妨。”虽是有些奇怪，真田也未深究。
　　而人又坐了一会儿，幸村心觉时间已晚，便要起身告辞，真田也不多说，只回礼道别。
　　“下一次你我相见，就是在沙场之上了吧。”真田有些感慨似地说道“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我很期待。”幸村点头笑笑说“真田大人，告辞。”
　　“不送……”目送幸村走远，真田也返身取马离开。今夜，真是一个特别的邂逅，再往后，会发生些什么，他无从所知，然隐隐之中仿佛有什么向着自己袭来，压住了胸口，沉重得难以呼吸……真田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幸村，你要帮我……
　　幸村走到月光之下，驾上马儿，慢慢向着来时的路返回，仿佛累极，幸村索性倒在马儿的背上，一手慢慢抚着鬃毛，“涧雪，我很怕，可我不知在怕些什么，你呢？有感觉吗？”轻声低问自己的坐骑，月光笼罩在幸村与涧雪身上，使得这一人一马看上去显得有些薄薄的凄凉与空寂。真田弦一郎这个人，为何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幸村抬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触及的那“殇凰”二字，仿佛刻在了手中一样惊人的发烫。

　　第九章•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