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星野辉美

5、告白与被告白

　　沈卓走的那天，王朝辉和林文卿前去机场送人。沈卓一如来时挂在王朝辉的身上大喊大叫着不想走，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不要啊！这一分别何时才能再相见！”沈卓将头拱在王朝辉脖子上，发出阵阵凄婉的号啕声。
　　王朝辉头都大了，沈卓别的都很好，为人热情、性格开朗，就是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抽风。
　　好不容易把沈卓送走，王朝辉也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返校了。
　　和林文卿一起回到学校是在7号下午，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几个人商量商量，都对食堂的伙食没什么兴趣，于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火锅店涮锅子去了。
　　点了个鸳鸯锅。王朝辉不吃辣，可以说是丁点辣椒都不碰，因为他讨厌被辣到后伸着舌头吸气的样子，当然也讨厌被辣到的感觉。
　　“王朝辉你不会是因为怕长痘才不吃辣的吧。”饭吃到一半，胖子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王朝辉。
　　“长你妹！”
　　第二天早上起床，林文卿洗脸的时候觉得脸上一阵刺疼，将脸上的泡沫冲干净后，对着镜子一看——他竟一夜之间冒起一个粉刺！
　　从他身边路过的池远眼尖的看到了那个痘，顿时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缝了：“胖子，你妹长痘了！”
　　胖子刚起，还没清醒过来：“谁……谁长痘？”
　　林文卿羞愤的喊了句：“我！”
　　这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一阵爆笑声在219炸开。
　　王朝辉笑着拉过林文卿给他长痘的地方上药，看他表情还气鼓鼓的，似乎因为这颗痘还挺烦恼的。
　　因为池远的那句“你妹长痘了”，林文卿在宿舍多了个外号——林妹妹。

　　正式开学后，除了平日要去教室上课，学校也开始开展各项活动。
　　先是社团招新，学生会招新，还有竞选班委……
　　林文卿陪池远去竞选学生会的时候，自己也随手选了个宣传部，结果两人一起进了，一个在秘书处，一个在宣传部。
　　由于王朝辉是在本地上的大学，辅导员更希望能找个本地的学生重点培养，班长一职毫无意外的落在了王朝辉的头上。
　　团支书是个特别活泼的女生，叫韩笑，个子小小的还不到一米六，站直了也就刚到王朝辉胸口。军训的时候就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她在的地方总能带动很活跃的气氛。
　　刚开学班里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王朝辉经常和韩笑一起去办公室整理老师交给他们的文件，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其实王朝辉一开始也不搭理她，他从小就讨厌那些整天叽叽喳喳话多的女生。可经过几周的共事，他发现这个女生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类型，虽然闲下来的时候话比较多，但是在处理事情上一点也不马虎，两人配合起来还挺有效率的。
　　还有一点，王朝辉觉得，这个女生给他的感觉跟沈卓还挺像的。不，不只是像，简直就是女版的沈卓。话多，爱热闹，表情浮夸。
　　他当天下午吃完饭的时候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林文卿，林文卿一脸黑线的看着他。
　　人家女生就是活泼了点，怎么就成女版沈卓了，太损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开始降温了。
　　距大学城不远的一条商业街上，有一家王朝辉常去的咖啡馆。当他领着林文卿来到这家叫做“猫”的店时，林文卿被萌住了。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猫，十几只不同品种的猫在店内懒懒的趴着晒太阳，有的睡醒了还会跳到客人坐的沙发上，或者在桌子上卖萌，惹得小姑娘们掏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王朝辉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自打他推开门进来，高挑的身形和出色的外表便引起了店内细琐的讨论声；当看见他走到一只趴在台子上的英短前，抬手轻抚那只猫时脸上露出的难得的温柔的笑容后，小姑娘们拍照的对象就变成了王朝辉。王朝辉站在那里，好看的跟幅画似的.
　　林文卿好奇的看着王朝辉：“这只猫都不怕你哎，你们认识吗？”
　　“嗯。”
　　“何止是认识，这只猫就是他捡到后送到我这的。”一个年轻的女生向他们走来，“你好，你是阿辉的同学吧，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叫沈慈。”
　　王朝辉解释道：“沈卓堂姐。”
　　点了两杯咖啡，沈慈还送了他们两块小蛋糕。
　　林文卿打量着店内装潢:“这个地方真不错，感觉很舒服，适合发呆。”
　　喝完咖啡，两人又在街上随便转了转。刚好林文卿接到他们部长的电话，要他去办公室准备出活动看板的事，王朝辉就随他回了学校。
　　等林文卿到了办公室时，就只剩部长一个人在了，其他人接到任务都各自忙去了。
　　“刚想通知你呢，因为你来的晚，其他人跟着你们副部做横幅和宣传栏去了，所以就剩下你和另外几个女生下午来画画。”
　　咳咳，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部长徐希秀（男♂）：我负责画板，张辰星（副部，女）负责横幅，杨静妍（副部，女）负责宣传栏。你们几个干事想干什么自己挑，名额有限，剩下的一切行动听指挥。
　　当时部里仅有的几个男生全部表示跟学姐混，女生大部分表示愿意留下来和帅气的部长一起画画。徐希秀挑了几个会画画或写字好看的，剩下的人分一分安排给副部了。
　　所以下午林文卿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女生伏在桌前拿着铅笔勾勾画画的，脚边散放着一堆颜料盒和水粉笔。
　　女生们已经讨论出一个大概的方案，就是在标题的画法上除了分歧。想做一个绚丽一点的标题，可是花纹太难画，搞不好的话会毁了整幅画；但是不画花纹又显得很没水准，第一次出画板，谁都想做的好看一点。
　　林文卿拿过样图看了看，大致的思路他已经明白了。“标题这里我来画吧，都是些蔓藤花纹，剩下的图案和涂色你们负责。”
　　他接过铅笔，对着样图一笔一笔的勾勒出大致的样子，之后再全凭个人发挥美化。
　　一旁站着的几个女生都看呆了，这就是她们期待的那个样子！太精致了！
　　等林文卿画完后，几个女生讨论：“要不我们就不画剩下的图案了吧，反正这个标题画得够大，我们就只把背景色涂得炫一些，衬托这个标题就好。”
　　林文卿撂下笔，女生们开始调色上色，林文卿就帮忙挤个颜料递个笔。
　　等到快完工的时候，徐希秀推开门进来了。
　　“美女们画的怎么样了？”
　　“快画完了，学长学长你快来看看我们的作品！”
　　“不错不错，画的很漂亮。”
　　徐希秀是高他们一级的学长，五官长得好不说，人又阳光爱笑，时常爱跟学弟学妹们开个玩笑，十分平易近人。听说不管是在学生会还是他所在的院系，人气都相当高。
　　被夸奖的女生们立刻娇笑着跟学长聊的热火朝天。
　　完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几个女生先走了，留下徐希秀和林文卿整理、打扫卫生。
　　“把这些颜料和笔收起来放到最下面的柜子里，我去扔垃圾，然后咱们一起抬着画板放到楼下去。”
　　“好的。”
　　等整理好后，林文卿拿上手机，和徐希秀一人一边抬起画板，画板是实木的，两米乘一米，抬起来还挺沉的。
　　“第一次干活就让你忙到这么晚，晚饭我请你吃，走，跟我去食堂。”
　　“啊？不不不……”
　　“你约了别人了？”
　　“没……”因为不确定到几点，就没让王朝辉等他。
　　“那不就完了，走吧我们去吃饭，饿死我了！”
　　徐希秀不由分说拉着林文卿走:“食堂这个点人太多，我们去学校外面吃。我知道有一家店炒面做的超好吃。”
　　“嗯……那就谢谢学长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到了一家挺干净的小店，要了两份炒面。炒面端上来的时候香气扑鼻，闻着林文卿也觉着自己的确有些饿了。
　　周围比较安静，徐希秀道：“其实，你来面试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很漂亮，不是女生的那种漂亮，而是男孩子那种乖巧、干净的漂亮。上来那么多人，我第一个记住的就是你。”
　　林文卿听到后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你么？”
　　林文卿摇头。哪会有人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倒是王朝辉说过他看起来有很干净的气质。
　　徐希秀看他有些呆楞，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伸手去揉了揉林文卿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林文卿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以为是南北方文化差异也就没多想。
　　“对了，”过了一会，徐希秀说，“我有一个户外运动的社团，就是周末或假期会组织一起出去玩，时间比较充足的时候还会去稍远一点的景点旅游。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旅游？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在北方上大学的这四年，林文卿也想看看附近城市的风景。
　　看林文卿似是答应了，徐希秀笑得愈发灿烂：“那说好了，过几天要是有活动我给你打电话。”
　　“嗯，好的。”
　　吃完饭，两人散着步走回宿舍。无视林文卿的拒绝，坚持把林文卿送到宿舍楼下后徐希秀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林文卿推开宿舍门，王朝辉可以说是立马跳起来问：“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林文卿马上反应过来，略带歉意的看着王朝辉道：“哎！我忘了手机静音了，没听见。”掏出手机一看，9个未接来电。
　　胖子道：“你是不知道，他不到半个小时打一个电话，他说打满10个电话你还不接他就准备出去找你了。”
　　刘恒也说：“都说他一大小伙子能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的。”
　　林文卿觉得有些愧疚，让人家白担心一场：“不好意思阿。”
　　“算啦，你没事就好。”王朝辉摆摆手，“也不知道你吃没吃饭，就给你带了两块蛋糕。”
　　“在外面吃了，蛋糕当宵夜吧。过来一起吃，两块我吃不上。”
　　之后几个周末，徐希秀还真带着林文卿去了不少风景还不错的地方玩。徐希秀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他们的社团大概二十个人左右，每次出门，一路上都欢声笑语。
　　在社团里认识了不少人，林文卿和几个同样喜欢摄影的同学互留了联系方式，每次回到学校后都会用电脑互传路上拍到的好照片。

　　在这期间，经常和王朝辉一起开会的一个同系的女班长向王朝辉告白了。
　　当时这件事当时颇为轰动，甚至连别的系的辅导员都听说了。
　　某天下午，这个女班长叫了一群人在宿舍门口堵住王朝辉，说什么也要做他的女朋友。
　　王朝辉当然不干，听完告白的话后说了句“对不起我没兴趣”转身就想走，她就硬拉着人家的袖子哭的肝肠寸断的，王朝辉又不好当场动粗，硬是皱着眉头听她哭了20多分钟。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起哄，有的喊着“在一起、在一起”，也有人小声讨论着“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没看人家都烦成这样了”或是“这个男生拒绝的那么干脆，弄得人家女生超尴尬的还不想负责，太不像个男人了……”
　　林文卿当时也在场，他们本来要回宿舍的，结果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堵在门口。王朝辉长得太显眼，个子也高，大老远走过来就被人认出来了。他听见有人喊着“来了、来了”，然后就有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红着脸跑过来向王朝辉告白。
　　到了最后还是女生的几个女同学看不下去了，几个人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生离开了。
　　被整到心情超烂的王朝辉两根浓眉几乎快要拧到一起去了，不顾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人，拉着林文卿就往宿舍走。

　　最近这一阵，刘恒很烦躁。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向韩笑告白，结果失败了；又听说有人倒追王朝辉失败，心中的不平衡堵得他每天蔫了吧唧的。
　　林文卿也很烦躁。前几天向王朝辉告白的那个女生不仅没有死心，反而说王朝辉不是随便的人所以才没有草率的和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从谁那里要了他们班的课程表，三天两头的跟着他们跑。看着王朝辉被别人惦记上了，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好像重要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了。王朝辉去忙的时候，自己不是去办公室画画就是跟着社团出去玩。
　　王朝辉最近也烦躁。先是被告白的女生缠住，后来辅导员听说了还跟他单独谈了谈，说什么大学谈个恋爱很正常，但不要弄得人家女生天天跟在屁股后面跑，差不多看顺眼的话就跟人家在一起试试。再是林文卿，这几天老是跟他那个什么部长在一起，本身被那个女班长翻到不行，想找林文卿说说话放松一下的时候，每次都被告知“和学长在一起”。
　　辅导员更是烦躁。每次给班长们开会的时候，只要王朝辉一出现，那喜欢他的女班长就非得闹个妖。说了她两句就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的不行。无奈去找王朝辉谈话，结果王朝辉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自己只是好心想调节一下学生之间的关系，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马上就要进入深冬了，站在室外说话的时候都会有白气冒出来。大家都在抱怨这个天气，出门上课的路上都被大风吹得呼吸困难了。
　　这是一个烦躁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