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娇娃》维唐

4、谁没有伤心事

　　万籁俱寂的深夜，淡淡的月光洒进窗。蓝水心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浑身颤抖，在睡梦中痛苦地低呼：“不要，不要……”声音越来越凄惶。“怎么了？”绿萝进房摁亮电灯，水心惊醒过来，胸口犹自一起一伏，脸色苍白。她坐起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绿萝关切地问：“做噩梦了吗？”一边帮她擦额头的汗。水心轻轻点点头，说：“梦见以前的事了，我以为自己忘掉不愉快的事了，谁想到没有，它像一头猛兽，隐藏在某个角落，在你一个不注意到时候蹿出来撕咬得你血肉模糊。小时候有一天我妈妈说要带我出远门去亲戚家，结果走到一个集市上她说要去有点事，带着我不方便，要我不要走开，乖乖在那等她，结果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快天黑了她都没回来，我非常害怕。结果来了一对叔叔阿姨和蔼可亲地说要带我去找妈妈，结果其实他们是想把我卖到妓院，我撕心裂肺地大哭大闹起来，他们就打我骂我，还说实际上我妈妈把我卖给他们了，还拿出一个包袱给我看，正是我们出门时我妈妈带的包袱，打开里面全是我的衣服。这时我才信了。我不肯走他们就来拖我，这时师父出现了，她救了我。我难过了很多天，师父和你们对我都很好，渐渐地我就淡忘了。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师父，我现在会是怎么样。”
　　绿萝一阵心酸，被父母遗弃的滋味，想必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吧。也怪不得她冷漠疏离，厌恶与外人接触。水心有洁癖，避忌与别人肢体碰触大概也是根源在此吧。
　　绿萝悠悠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做袜子吗？我连自己爸爸妈妈的面都没见过，从小在一个杂技表演团，跟着四处流浪卖艺，我每天练功打杂表演，吃不饱穿不暖，天寒地冻的冬天，滴水成冰的穿一双破破烂烂的鞋子，袜子都没得穿，脚冻得没有知觉，看到那些小女孩坐在爸爸肩膀上来看表演，穿着漂亮的鞋子雪白的袜子我特别羡慕。”
　　水心有点震惊，绿萝这么热衷于做袜子原来是这个原因，每年做许许多多的的袜子，洁白柔软平平整整。紫苏开玩笑说那么多袜子长了蜈蚣的脚都穿不完。以前以为她是天性爱针线活。
　　“终于有一天遇到了师父，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拼命点头。她带了我回来，给了我稳定的生活、温暖和睦的家。教我武功教我读书教了我很多很多，我生病了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现在我生活得很开心，我有慈爱可亲的师父，有这么多好姐妹。”绿萝拍拍蓝水心肩膀，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我知道你很想忘掉，慢慢来，给自己时间。虽然我偶尔想到过去也会有点黯然神伤，但这也提醒我更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多想想快乐的事，多朝前看，以前的事应该就会慢慢淡忘的。”
　　蓝水心在绿萝的温柔劝慰下，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酣然入梦。绿萝在床前守了一会，见她睡熟了，这才放心地悄悄回房。她微微叹一口气。大家都有伤心往事，有的藏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静静流血结疤。有的慢慢腐化溃烂，好似麻木没有痛感，可自己还能清晰地看到伤口——触目惊心。一切不愉快的往事，希望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日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暖意洋洋地好起来。可是紫苏可笑不出来，她的牙痛越来越厉害了，牙龈腮帮都肿了，一笑就更痛了，食难下咽，不是没胃口，实在是嘴巴一动就疼。一开始还想埋着，现在想埋都埋不住了。方橙还坏心眼地故意摆出紫苏最爱桂花糕和烤鸡腿，在她面前陶醉地说：“嗯，好香啊。”大嚼大咽，一脸享受的表情。看得紫苏直流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方橙点点头，紫苏捂着腮干着急。方橙还逗她：“你好深沉啊，像思考者。”随即摆出一个思考着低头思考的造型，接着又摆大卫抛铁饼造型。把其他人逗得哈哈大笑。紫苏是又想笑又想哭。
　　绿萝埋怨她：“你又欺负小紫了。”方橙喜欢捉弄小紫，以前夏天紫苏喜欢吃西瓜，吃得肚皮像西瓜那么圆，晚上还尿床。方橙吓唬她不小心吞下的西瓜子会在肚子里发芽，然后藤从头顶长出来，一直长啊长，长叶子开花，最后结出大西瓜。紫苏吓得脸都白了，哇哇的哭。韩冬青说：“谁叫这小馋猫喜欢偷吃，馋嘴得晚上还含着糖睡觉，牙不痛才怪呢。”绿萝很是心疼地让紫苏张开嘴瞧瞧，“呦，蛀牙加牙龈发炎，得去看牙医了。”紫苏本是死也不肯去的，她最怕怕打针吃药，大哭大喊。方橙说风凉话，韩冬青说她一点也不勇敢，蓝水心说再发展下去情况会更严重。一番打击激将恐吓引诱哄骗之下，紫苏别别扭扭地跟着红绫出门去医院了。
　　快到医院，紫苏的小脑袋瓜又神游天外地幻想开了：“红绫姐，说不定我们遇到一个帅哥医生，对你一见钟情。你就扮我贤良淑德疼爱妹妹的姐姐，开始一段艳遇。天赐良缘，多美啊，我一不小心成了你的红娘，不用太感谢我哦。” “人小鬼大。”红绫给紫苏一颗爆栗。紫苏揉揉脑袋：“痛唉——警告不要再敲我头，以后我长不高找你算账。”挂号排队终于进了诊室，里头端坐着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头医生。小紫顿时傻眼，红菱忍俊不禁，笑得医生莫名其妙起来，忙检查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医生倒是温和幽默，紫苏也不那么恐惧排斥了。诊治完开好药，医生细心地嘱咐服药注意事项和日后日常生活需要注意的地方。临走时紫苏还不死心，回头问：“关医生，你有儿子吗？”“走啦。”红绫揪起她耳朵就往门外走。紫苏哎呦哎呦叫着，身不由己地跟着走了。
　　一个壮汉行色匆匆出医院门口，掉了钱也浑然未觉。“呦，地上有钱！”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妇人望向地面，果然有厚厚一沓钱。那出声的两个女子一个迅速把钱拾到包里，另一个朝妇人使个眼色，凑过来悄悄说：“大姐，见者有份，今儿是合该咱们发财，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地方把钱分了吧。”妇人晕晕乎乎，随同她们走到一个无人小巷。一颗心兀自砰砰乱跳，两眼发直等着分钱。忽然对面女子在她肩膀上一拍，她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转过来，哪还有那两名女子的身影，自己满身尘土躺倒在地上，一摸胸襟口袋，脸瞬时吓白了——藏在里层兜里的钱没了，再里里外外把衣服搜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她顿时涕泪直流，呼天抢地满地打滚，哭喊着：“天啊，这是给我老伴看病的钱啊，是我们的一辈子的积蓄啊。天啊，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大娘，别哭了，你的钱还在呢，一分也不少。”一个清脆悦耳的女童声音响起。那妇人抹抹眼睛擦掉眼泪，眼前小布袋可不就是自己的，鼓鼓囊囊的扎口子的绳结还没动，还是自己打的那个。
　　原来练武之人感觉灵敏，在医院大厅红绫耳尖听到大娘和两女子的对话，觉得不对劲，悄悄拉着紫苏跟在她们后面，果然是场骗局。那两个女骗子志得意满地撤退，红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红绫哼地一声冷笑：“把钱交出来。”
　　凌厉的气势把她们震住了，她们一看红绫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但到嘴的肥肉怎肯轻易吐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不要多管闲事。”红绫身影如鬼魅般疏忽移动，两个漂亮的扫堂腿，那两个女骗子就趴地上了，那两人挣扎爬起来就求饶：“哎呦，女侠饶命，我们也是有老父母和弟妹要抚养才做这种勾当。这钱分女侠一半，求女侠放我们一条生路。”
　　红绫又好气又好笑：“呸，当我黑吃黑哪。”冷不防一女子掏出匕首来就刺。紫苏在后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红绫忙后退一步，女子扑了个空。红绫在眼疾手快地捏住女子右手腕夺过匕首，把她手拧麻花一样翻转起来，女骗子痛得脸变得煞白，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把那钱袋搜出来，红绫厉色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坑蒙拐骗，也不怕遭雷劈。早点走正道赚干净清白钱，使迷药的下三滥手段，还对我耍阴招，还不快滚。下次若再让我遇上你们行骗，立刻把你们送巡捕房。”
　　红绫把钱如数奉还给大娘，妇人满心欢喜地接过，先前乍悲如今乍喜，忙不迭地道谢：“姑娘你真是观世音菩萨在世啊，谢谢，谢谢。”说着就要下跪磕头，红绫连忙扶她起来:“大娘，使不得，折煞小的了，我怎么当得起。”红绫说道：“财不外露，大娘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是的，是的。一定。”大娘连连点头。
　　红绫心直口快，不免数落她：“大娘，也是你爱贪小便宜，才进了人家的圈套。将心比心，如果你的钱不小心丢了，捡到的人不还，你得多着急伤心啊。”
　　大娘面露羞惭：“实不相瞒，我是从乡下来的，我家那位生了重病，为给他看病特地来上海大医院。丢了这笔钱，我老伴的看病钱就没着落了，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我也是一时糊涂起了贪念，想着多点钱他就能多住几天医院，用更好的药。” 大娘眼圈一红，“前年儿子溺水死了，现在当家的又得了这个病，还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我怎么那么命苦。”说着又哽咽落泪。
　　红绫紫苏不禁动容，红绫咬牙切齿：“可恶，人家的救命钱也要抢。刚才便宜他们了。”
　　道别时大娘念叨：“姑娘心地这么好，一定会有福报的，以后一定嫁个如意郎君，多子多福。”
　　红绫闹了个大红脸，苏紫一脸贼笑，最后干脆笑得前仰后合。路上紫苏激动不已，满脸放光，表达自己的景仰之情：“红绫姐你真是太神勇了，我太崇拜你了，把那猥琐的骗子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制得服服帖帖，做了一件大好事。女侠，请受小的一拜.”
　　紫苏手舞足蹈风一样冲回去，黄莺觉得奇怪：“哪个医生这么神？去的时候病怏怏哼哼唧唧的，回来就生龙活虎了。”“黄莺姐，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一件大事。”紫苏情绪亢奋，免不了把路上的经历添油加醋地一番述说。
　　慕以瑶点头微笑赞许：“做得好。”
　　师父教育过她们要保持低调，把自己隐藏成大海中的一滴水，是保证安全避免是非的长久之道。她们也谨遵教诲，平日锋芒光华尽敛。今日之事红绫对付敌方时也只是小露了一手，没被训责反而能得到师父夸赞，红绫心里自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