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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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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菀来不及换衣,匆匆忙忙赶到正堂。
几步跨过门槛,她一眼望见了神色颓废的父亲,还未拜倒,便看见父亲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而母亲,此时正在一旁端坐着,眼眶微微泛红。
“小菀,马上随你刘叔收拾东西,去城南的刘家村避一避。”
季子菀心中咯噔一响,直觉使她想起书房里那一册摊开的卷宗,但眼前不是多想的功夫,她简短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叔是季家的一门亲戚,而城南的刘家村距此地约几十里路,若是平常绝对不会去那里的。而一句“避一避”,则隐藏了太多的信息。
“待你到了刘家村,你刘叔自然会告诉你。而现在……恐怕来不及了。”季老爷叹着气摇头,眼眸中一片悲哀和绝望。季夫人也早已泣不成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道出了一句话:“照顾好自己,另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季子菀早已猜透了七八分,心里像针扎般难受,她急急转头离去:“女儿知道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再见面时,恐怕早已在奈何桥边了罢。
正堂里的两个人,坐得端正,然而他们明白自己,不可能活过今天了。
“怕是再也看不见,这样好的天了。”季老爷缓缓道。
失神的季子菀跌跌撞撞走出去,早已收拾好包袱的鸣筝拉着她快步出府。季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刘叔坐到车前,催到:“小姐快些罢。”
季子菀登上马车,思绪纷乱,发愣间流下了眼泪。起初只是一滴两滴,到后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鸣筝手忙脚乱地擦着,然而怎么也赶不上季子菀流泪的速度快。她拍着季子菀的背,紧张地叫道:“小姐,小姐你说话啊!”
季子菀紧抿着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单薄的身子却已抖得不成样。
都是因为那册卷宗。
“小姐,小姐……”鸣筝轻声呼唤着。
季子菀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她绝望的闭上眼,倚在车窗口开始沉思。
三天前,她无意间进入父亲处理政务的书房。当时在桌子上,摊开着一册卷宗。她好奇心大发,看完上面写的内容后竟是眼前一黑……
卷宗上写的是父亲贪赃枉法。
她知道父亲不会做那样的事,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上司为自己做出的事找的借口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相信父亲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即使不当官儿也没什么。
可她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八岁时随父亲来到邺县当官,父亲从小就很喜欢她,教她读书认字,识谱弹琴。父亲的为人她亦看的一清二楚。尽管父亲只是个不起眼儿的小官,可她一家人每天都过得和和美美。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
她抿着唇低低地笑着,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来。
呐,既然你们这群人毁我家人,那我就让你们痛不欲生好了。
谁叫我本来就——
天生凉薄。
……
刘叔的家很简陋,季子菀和鸣筝共用一间屋子。而这间屋子里仅有一张不大的床,一张长条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夜深人静。
蜡烛已经熄了,季子菀和鸣筝盖着一条还算干净的薄被,相对而眠。
鸣筝在白天的一番颠簸之后很是劳累,因此早早进入了梦乡,而季子菀根本睡不着。
她轻悄悄起身,来到屋外。
季子菀半蹲在地上,埋着头呜呜地哭了。哭到一半,她猛然抬头,擦干脸庞上的泪痕,然后浅浅勾起了嘴角。
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挑,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但她只是接着笑,越笑越疯狂,笑到眼泪流了满颊而浑然不知。
那一刻,她失控了。
“……放心吧,女儿会为你们报仇的。当初害我的那些人,总有一天,会死的很惨哦。”季子菀笑得妖冶而疯狂,“我只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