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花街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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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抚着我的脸庞，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睁开眼便看见3号欣慰的模样，她轻声叫我的名字，一边观察我的神色。
床头还站着琴，她的眼眸里布满了惧色和惊慌。但她仍然站在那里。见我醒来，那种恐惧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她拉着我的手。
——丽丝昨天变得好可怕呀……
——对不起…… 我偷瞄了眼3号，心中充斥着沮丧和懊恼，——……我又睡着了……3号和琴没有受伤吧？
——没有，丽丝即使‘睡着’了，也很配合地乖乖打针呢。进步了不少哦。
——因为我梦到了亚伯啊，他一直在再跟我说，快醒醒……快醒醒……
琴一脸疑惑，问道亚伯是谁。3号笑着打断她的疑问，整理好我的头发。
——别问这么多啦，丽丝要多休息哦。琴一会儿也要乖乖地回房间，好吗？
——好~我是个乖孩子~
3号推着小车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琴和我。
听脚步声渐远，琴凑过来一副神秘的样子。
——丽丝，你不是很想看樱花吗？
——是啊。
——那么今晚我带你去花街。
——花街？就是开满各种鲜花的地方吗？
——应该是啊。我听几个大人说的，顺便还把地址也记下来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琴神秘地一笑，钻进洗手间里。
不一会她穿着3号的备用医护复服出来，在原地转了个圈。身材高挑的她原本看上去就像个大人，金色的长发盘起梳在脑后，再穿上医护服，简直与3号如出一辙。
——琴真聪明啊。
——嘿嘿，可是这样，我就不是乖孩子了……爸爸也不会来接我了……但是，如果丽丝开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恩!谢谢你……
三、花街的少年
1、深巷
花街里没有花。五颜六色的灯光与几栋黑色的大楼遥相晖映，出入大楼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华衣靓服让我眼花缭乱。
我和琴躲在巷子尽头的一个垃圾箱后，我们的病服太过扎眼，好几次都被大楼门口的守备员拦在门外。幸亏有夜幕掩护，躲在小角落的我们没有被扫除工人发现，这个位置也正好能看见大楼门口来往进出的人流。
我捅捅琴。
——这真的是花街吗？我怎么一朵花也没看到？
——我也不知道啊？她拿出地址和巷尾墙头上的牌子对照了一遍，——没有错啊。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面前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少年。他漆黑的瞳孔中埋藏着深深的阴郁和颓躁，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请问……这里有白樱花吗？
他的表情震颤了一下，仿佛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的笑容中带着鄙夷。
——是‘花街’啊。我和琴异口同声答。
他呵呵笑起来，踢开遮挡在我们前面的垃圾桶。
——回去吧小姐们……没有白樱花，那种东西不会开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大楼的方向忽然传来的声音喊着27号，少年应了一声便缓缓走了过去。
等在门口的一个壮年男人搂住他的肩。少年像座僵硬的石膏，不理会他一个人踱了进去。男人急忙跟上前，对着他又抱又捏。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华灯纷繁的大楼里。
没有白樱花。
病院里没有，花街也没有。
琴拉着我的手飞奔出巷子。她说她好害怕，她怕那幕景象，她怕这条深巷，她怕花街，怕病院，她好害怕那个后来的妈妈……
琴开始唱歌，疯了般的唱。
她的眼泪里影射着过去的景象。繁华的街，生着恶魔嘴脸的客，巷子深处罪恶的手……
她舞蹈，疯狂地舞，她说若是不跳，就会更疼。
……
亚伯，你说眼泪是开心的时候才流的。
可是，琴她一点也不开心啊。
亚伯，我在用你的眼睛看着繁星照耀下的五彩灯火。
你说，我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到美丽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真的美吗？
2 项链
3号的眼眶里有泪。她站在我面前好久，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隔壁是琴声嘶力竭的歌声。那已经不成调的空音在走廊上回荡着，歌声中透出渗血的呼喊。琴天籁的嗓音，却用来发泄疯狂和悲哀。
3号喃喃着。
她是个天生的歌唱家，却凋零于那片罪恶的深巷。
我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深知3号在责怪我，她放在我房间的柜子从来不上锁，而我却为了看从不存在的白樱花，让琴偷了她的工作服。
不敢抬头看她，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琴触景生情而发病。
——对不起……3号……我害你被院长骂了，是不是？
她看了我一眼，拭干泪。像亚伯一样抱着我。
——丽丝，以后……你还会穿着我的工作服然后偷溜出去吗？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我抓紧她的衣服，生怕3号变成亚伯，会化成一阵烟消失。
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项链时，发现胸前空空的。
我推开3号，失神地凝视着清空一片的手掌。樱花瓣不见了，铭牌也不见了！
那是亚伯送给我的唯一礼物……
白樱花……我的白樱花……！！
我将病服的口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坠子的痕迹。
脑海里忽然翻腾出那件黑衬衣黑眼眸带着阴郁神情的少年；飞奔而走的我和琴；缠绕着五彩灯光的巷子……
……一定是掉在那里了……一定是！
刚想往门口冲过去，3号便拦在我面前。她显然也知道我遗失多么重要的宝物，可却对我摇头。
——你好象忘记刚才答应我的事了。
——可是……我要去找项链啊！
她在犹豫。
楼下隐约有说话的声音。
在病院的大门口的守卫老伯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可是今天像是与人争执一般，把这些年来没发过的音一次对着来人说了个够。
原本寂静的病院被两个不同的声音打破。而那个低沉悠缓的说话方式，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拉住窗户上的铁杆，努力地伸头往外看。
不是黑衬衣。
但仍是那双眼睛。吃力地与守卫老伯上演秀才遇到兵的戏码，他很明白地晃着手里闪闪发亮的两条链子，可老伯只顾着把他往门外赶。
——那是我的项链！3号，那是我的！
——别急，我马上下去。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啊！
她说着走出了房间。
而老伯几乎已经将他推出铁门外。他无奈地摇头，刚转身便一眼督见在窗口守望的我。
他停下来看着我，眼中流露着笑意，项链在他的手指上旋转着。不禁想伸手索要，那人却渐行渐远。
我凝望着那片泛着熟悉银光的樱花瓣远去，慢慢顺着铁杆滑坐下来。
窗下那片枯萎的树丛，再也不会开满白樱花了。
我对亚伯最后的印象，大概也会磨灭在那窜消失的银光中。
气喘吁吁的3号打开门，看着六神无主的我，蹲下身子。
她摇晃起手里的那窜晶莹，呵呵笑着。
——看。
——这是…… 我握住晃动的项链，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他不是走了吗？
——那个男孩在门口等我呢。他对我说，一定会有人下来拿的。
手中紧紧拽着樱花瓣，我的手颤抖着。眼睛莫名其妙地被一团升腾模糊，似乎握在手心的不是链子，而是亚伯的生命。
3号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哀伤。她把我搂在怀里，从上到下理着我的头发。
——丽丝，你能告诉我……这条项链为什么那么重要吗？
——那是……亚伯送我的……
——既然掉了，那就让他再送你啊。
——可是……他……
我的脑筋变得异常清晰起来，满手沾血的触感，亚伯消瘦苍白的脸，掉在地板上被血迹浸透的剪刀……一个个画面就仿佛破碎的玻璃，在脑中炸开，形成一个字，一个我说着却不了解含义的字……
躺着樱花瓣的手掌渐渐松开，瞬间似乎如梦醒一般。
[ 眼睛是亚伯给我的。
亚伯是我杀死的。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花街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