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十 相亲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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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采到的腊梅用温水浸泡一番后正放到院子里晒干。这些日子除了夜头会下些小雪日头却阳光正好。千秋每日趁斜阳落下之际收花又在清晨日升之际把花拿出来晒，可谓下足了功夫。
云瑾一袭黑衣，轻飘飘地坐在枝头上，打量着千秋的动作，随口问道：“你就这么喜欢酿酒？”
“当然。”千秋将花一朵朵摊开，“想想待坛子里飘出清醇酒香的时候，真让人心情愉悦啊。”
云瑾随手折了枝梅放到鼻端轻嗅，身子闲闲地倚着树干：“不过似你这般可算不上什么顶尖的酿酒师。”
“……哼。”千秋闷声一哼，显然云瑾这话是戳中她的死穴，正如赵双蝶不喜他人质疑她刺绣的功夫，千秋也不喜有人说她酿酒不佳。要知道在这安锦城内谁人不道阮家三小姐酿酒功夫一流。千秋嘴硬道，“顶尖我当然算不上，你有见过似我这样年纪的顶尖酿酒师么？”至于优秀怎么也能讨得着吧。
“是比你大几岁。”云瑾觉得小丫头别扭的样子分外可爱，悠悠道，“真正顶尖的酿酒师，不是承前人的方子，而是敢于用自己的方式尝试。这般酿出来的酒，才是天大地大只此一家。”
千秋听了前面的话本来还想与他斗嘴，但听到后面不由得心神一荡，她酿酒早已手法纯熟，只是不知如何再进一步，如今听得云瑾一言，仿若前头开辟出一条新的路子来。
千秋也不忸怩，放下手中的花面朝云瑾，语气里掩藏着兴奋：“多谢提醒。”
她这般真诚坦荡的表情映着万里晴空，云瑾觉得心情也如同她晶亮的眼眸一样明亮起来。
午后吃了饭，千秋兴奋地想到一个法子。腊梅花香花味太淡，放了花多又酿造不出酒来，不知以酒酿酒反复酿造会不会让花味更浓一些？腊梅酒一听就是冬日饮酌之酒，酒坊必然还有存货，千秋一想到这个方法就想尝试，收拾了一下就跑到酒坊去。
抱着一坛腊梅酒赶回时，正巧碰到了来睡着管事来酒坊谈生意的赫家小公子赫连舒。这赫连舒这些日子也算是折腾她够久了，这回碰上他千秋也没给好脸色，当作不识得一般想要略过。
赫连舒可就不依了，起步拦着千秋的去路，文雅道：“阮三小姐，上回在下身子不适失了约，一直想要找机会与阮三小姐赔罪，今日恰逢相遇，不如请小姐虽在下到南雁楼一聚。在下请客，以为赔罪。”
今日赫连舒身着一身青袍，发用玉冠束起，一派俊雅风流翩翩才子的形象。千秋没那么多功夫应付他，只道：“赫公子不必记在心上，千秋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侧身绕开他想要离去，赫连舒再次跟着她止住她的去路。
“阮小姐不赏脸，在下心里过不去。”
你的心里过不过得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千秋真想翻白眼，在面子上还要维持着端庄的样子：“赫公子真的不必记挂于心。”
赫连舒微微一笑，遣退管事让他先行去谈生意，又招了下人去南雁楼定下席位，与千秋道：“赫家与阮家相交多年，今日就当我请小姐一聚吧。”
城北多是住宅之地，但街道也是不乏行人，在这里围堵着，又是城内有名的千金小姐与公子，八卦之心人皆有人，不免就有闲人偷偷打量他们。
千秋抱着酒坛脸色不佳，这赫连舒今日是要强逼她了。转眼数了下跟随他的下人莫约有十数个，使轻功也逃不掉，那就姑且看看赫连舒要搞什么鬼吧。
千秋这两日都待在府中，不曾听闻城内的事，不知前两日云瑾出现在街头一事传遍城内，赵双蝶被扇了两巴掌心下不服，也在城内煽风点火传千秋水性杨花。
赫连舒本来是没什么损失，只是大家都说云瑾长得惊为天人，俊美无双，武艺高强，风头稳稳压着赫连舒，加上上回南雁楼千秋没给他面子，当下不正说明了他赫连舒不及人连相亲的姑娘都被人抢了去，自然心里头不服气。这回随管事一同到酒坊就是为了提亲将千秋娶回家中。
阮府里头，一名黑衣人利索地窜进府内，躬身跪下：“公子！”
云瑾一袭玄袍，一手抱着一只雪羽信鸽，鸽子并不同寻常信鸽那般长相温和乖巧，喙尖长如鹰，眸光锐利。云瑾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雪羽的羽毛，在黑衣的映衬下衬得手白皙如玉。精致的脸庞神色淡淡，浑身上下透着贵气。
尽管多次见过公子，也经常为公子的容颜而愣神。南霖暗定心神，垂眸恭声道：“千秋姑娘被赫公子带去了南雁楼。”
云瑾眼眸一眯，语气听不出情绪：“忍不住出手了么？赫家……那就去会会那个赫公子吧。”
“公子，可否要属下……”
“不必，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南雁楼。南雁楼无论何时皆是繁华如旧，城中小市叫卖声不断，楼内各处装横得宜，不少来客来此地饮茶谈天。
赫连舒请千秋来的仍是上次那间二楼包厢，临楼而座。往下看去能瞧见来往不断的行人，又能眺望远处美景，确实是个不错之地。
桌上摆了好些精致糕点，桂花酥、芙蓉卷……个个做工精致，让人瞧上去就忍不住一尝美味。千秋毫不客气，道了声谢过赫公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她这吃相称不上雅观，前两头相亲他们没相成，这回总算见了面又称不得相亲，左右家长不在，她又何必装作贤淑的样子讨赫连舒欢心？
赫连舒见惯见着他就低首垂眸温声说话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似千秋这般不拘一格的千金大小姐，只不过千秋惯了如此行事，做起来并没半分粗俗之气，反倒别有一番女子的飒爽动人。赫连舒心下一动，斟了杯茶递给千秋：“慢些吃，别噎着了。”
千秋边吃边扫他一眼：“赫公子这是在咒我吗？”
“……呃，”赫连舒显然没想到她这般不给脸色，“我只是关心千秋罢了。”
“不必客气。”话落，千秋继续解决糕点。
赫连舒不说话，她就不去问，气氛僵持她镇定自若，反正她也没想和他多聊，没什么好尴尬的。赫连舒见她不说话，只得自己开口：“千秋，我此番请你一聚，除了赔罪以外，还有一事……”
千秋？我什么时候跟你那么熟了？千秋心里冷笑一声：“赫公子客气，唤奴家千秋，可真是折煞奴家了。”
“千秋，我们两家生意来往多年，也算是世交之友了。”赫连舒也算厚脸皮的一员，连番被讽刺依然面色不改，“上次因身子不佳未能见面，我一直深感遗憾。实不相瞒，此次一同与管事到酒坊，是想向伯父提亲，望你能嫁予我。”
原本猜测到了几分，赫连舒公然说出来，千秋还是禁不住身子一僵。她只道赫公子你也太大量了我上回公然在南雁楼没给你面子你不气不说还想着娶我回去。而且你娘亲没与你道我们八字相克吗？八字相克！
尽管心里头有再多想法，千秋仍旧面色不改，大敌当前若先失了气势只会一败涂地！她轻巧一笑：“上回赫公子不见千秋以后，也再没找过媒婆约时间。公子莫非病了这么些时日？”
突然改变主意要不得啊！除非你真是个弱鸡！
赫连舒好像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个，准备好了答案：“非也非也。千秋有所不知，大嫂前些日子被查出怀有身孕，家中喜庆，一时无暇兼顾连舒婚事，望千秋见谅。”
“呵呵。”秦大嫂你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个时候怀孕来陷害我吗。
“不知千秋意下如何？”
“你……让我想一想。”直接拒绝也没有理由，上回还答应人来了相亲，况且她拒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真要让赫连舒把亲给提了她也做不了主。但眼下也必不能答应，应了他就更有理由让爹娘接受聘礼了。
千秋正想着要不要以身子不适为由先搪塞过去，楼下忽然喧闹起来。
“这、这是什么鸟？”“长得像鹰，但又不似鹰那般庞大。”“啊，它飞过来了。”……
“发生何事了？”千秋立即抓住机会岔开话题，往下观看，一只体积比鸽子大一些，鸟头像鹰的雪白生物猛然朝她的方向飞来，千秋吓了一跳身子一侧，那只鸟就直扑向赫连舒，然后落在他的头上。
“什么东西？”赫连舒一惊，没有再维持那翩翩公子的神色。
“少爷，是一只奇怪的鸟。”侍奉在两旁的下人立即回到。
“快给我抓下来！”赫连舒看不见那只鸟，不知从何抓取，只得厉声吩咐下人。
“是！”几个人一起围了过来，伸手往赫连舒发顶抓去。只是那只鸟灵活得很，翅膀扑腾扑腾硬是没让人抓住，反而拍打到赫连舒的脸，让他呛了几声。
赫连舒拼命摇头想要甩掉它，发冠都乱了，散发凌乱飘落下来，又被下人不小心伤及，狼狈得很。他恼羞成怒地骂道：“蠢货！快啊，连只鸟都抓不住，你们别想待在赫府！”
“噗嗤。”千秋忍不住笑出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俊雅风流？像极了戏中演着的丑角。
赫连舒安排的本就在城楼边，他此番一闹，动静颇大，本就被怪鸟吸引视线的百姓朝上看去，见到赫连舒如此狼狈的模样纷纷表示不敢置信。
物极必反，往日里头俊雅风流的少爷如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对比明显得令人发笑，而且造成这样事故竟只因一只鸟……当下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赫连舒气得胸口起伏不停，不惜自伤狠手向自己的头颅拍去，那只鸟总算飞离了他的头，不过那一掌下来也拍得他晕得头昏眼花。
“赫公子，赫公子，你没事吧？”千秋忍住笑意，适时奉上关切询问。
赫连舒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她，恶狠狠地盯着怪鸟，吩咐道：“快去给我叫王叔来，看我不射死这只蠢鸟！”
下人刚要退下去，一个声音插进来：“且慢。”
声到人后至，不知从哪窜出一个黑色身影，动作极快地翻过栏杆，落到桌宴前。
待到众人见到他的面貌，不由得呼吸一窒。这公子生得面冠如玉，俊美至极，不正是此前在城内传得如火如荼的神秘贵公子——云瑾吗？
千秋见到他出现，既感到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唇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灿烂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章十 相亲宴
